第4章 第四章白姓少年
众人惊叹于白晞的天人之姿，更惊叹于这个少年来自灵渺峰。
灵渺峰弟子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强悍。虽然灵渺峰离云月山庄只有一条冰河相隔，但却是全大陆最危险的地界之一，因为那是高灵力生物生存的地方。
此次参加筑灵大会，他们没有随行的长者一路保护，单凭这个少年带着其他弟子跋山涉水安全地来到云月山庄，虽说来迟了些，但看不出有半点伤痕，可见其修为之高强。
几位掌门对视一眼，对这个少年以及灵渺峰又有了更深的敬意。
沈月白看了白晞几秒，说道：“你随我来。”
白晞没有犹豫，对剩下的同门弟子交代了几句后就跟沈月白离开了。
“兰因，臻师兄，沈世叔为何叫白晞去内殿？是不是因为他来迟了，沈世叔生气了呀？”明皎皎问着一旁的沈兰因和顾臻。
沈兰因和顾臻摇摇头道：“师父不是这样的人，但以师父清冷的性子，我们也不知他为何叫白仙友去内殿。”
“小狮子中了毒，月白应该是不想让旁人知晓他中毒之事，因此叫他去内殿为他解毒。你们师父虽然性子冷，但心比谁都热，所以才有‘冷面佛心’的称号啊。”
楼倾之一边扇着暖玉，一边笑眯眯地为几位年轻小友解惑。
“小狮子是何人？白晞居然是兽人吗？”明皎皎惊奇地问道。
“半人半兽。所以才有那么强健的体魄和人的面貌。”明湛在一旁补充道。
“原来如此。我只在古籍上听过关于兽人的记载，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兽人。白仙友修为如此高强，必是经历了非人力可想的大机缘，可见其心性坚毅。“顾臻说道。
“为何兽人修仙如此之难？”沈兰因问道。
“大陆分为三界，人界，仙界与神界。人界居住着源之五族和承之五族。只有修为高深者才能飞升成仙，进入仙界。至于神界，几万年来，依然神秘缥缈，我们对它并不了解。至于兽人一族，他们位于人界。”
“创世初期，种族纷杂，大陆以云月山为界，云月山以北居住着兽人族，玄清族，魅族，煞族和言灵族。他们是最先起源于大陆的五个种族，但他们每族都有身体或者天赋上的限制，被称为‘源之五族’。”
“云月山以南居住着人，妖，精怪，鬼和魔族。他们是后来进化后起源的五个种族，被称为‘承之五族’。源之五族或因自身族群的身体能力限制，或因个人勾心斗角的算计筹谋，或因五族之间的相互侵略和吞并，或因流年不断的天灾天罚，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兽人族是体力天赋最为出众的一族，也是战斗力最强的一族。但因其苛刻的繁衍条件，导致族群人口成为众种族中最少的一族。哪怕能力强悍如斯，也无法靠单打独斗保全整个种族。加上兽人族心性善良纯然，还保持着兽的天真和单纯，因此他们更多的时候是被有异心的族群利用，成为牵制其他族群的棋子。”
“玄清族，魅族和言灵族先后灭族，最后兽人族和煞族一起寂灭在人界大战之前了。谁也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说来也是唏嘘，如今，留下的族群就只有五个了，不，甚至是四个。因为魔族从人界大战后就再无消息，不知是已湮灭还是藏在哪个地方，蛰伏谋划，徐徐图之。”
楼倾之的声音越说越低，说到最后几个字，除了离他最近的竺逐，旁人甚至都没听到他说什么。
竺逐隐晦地看了楼倾之一眼，从他口中了解到他仍在为消失的魔族担心。竺逐不知道这是否一直是长在长辈心里的一根刺，一个隐患，一个迟早会发生的劫难。
他现在多少能理解一点为何他爹和其他长辈对魔族之事如此讳莫如深，闭口不谈。他们也是不希望有任何的不平衡打乱如今安定的人界吧。
对于他这个仅仅十四岁，自小养尊处优，天赋又奇高的流渊阁少阁主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理解了所谓成人世界的忧虑。
从楼倾之的描绘中，众人仿佛看到了那个硝烟弥漫，血流成河，遍布阴谋杀机的混乱时代。如若不是初生守护者平定战乱，他们也许还会在那个年代苦苦挣扎，何来如今人界的安定与繁华。
“既然兽人繁衍条件苛刻，那白晞又是如何存在于世的？”楚星曈问道。
“古籍上记载，兽人只能与兽人结合繁衍，并且成孕率也不足十分之二，在生产之时也是凶险万分。小狮子这个半人半兽的情况我活了近万年还是第一次见。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生的。这个，你们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楼倾之摇了摇“暖玉”，不再给几位年轻小友解惑。他拉着明湛去找他替自己卜一卦姻缘，他最近正在追求一株玉兰花精，想着可以从明湛这里讨点顺姻缘的符咒。
他正要离开，便看见楚诫一脸阴沉地陷入了沉思。
“兽人一族寂灭已逾万年，白晞是如何在十三四年前以半人半兽的形态出生的？难道其实一直有隐秘的兽人存活于世？即便如此，也未曾见过有半人半兽的存在出现过，因为种族不相容，除非。。。”楚诫心下一凛，眼神带了一丝凝重和阴狠。
“看你这模样，不知又有了什么阴谋论？不会又在想什么阴狠招了吧？”
楼倾之戏谑地看着他，冷笑道。
被猜中心事，楚诫面色愈寒，冷冰冰地对楼倾之道：“楼倾之，与其有时间盯着我，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让你门下弟子在筑灵大会上输的不那么难看吧！”
眼看着二人又要掐起来，明湛赶忙过去救场，二人最终不欢而散。
说到他们二人的不对付，并不是个人原因，而是因为妖族和精怪族向来与鬼族不和。
妖族和精怪族尊重人族修仙者，因为即使他们寿命和原始天赋都不及妖修和精怪修，但他们仍然一心追求人间公义和修仙大道，并且佼佼者众多，令人佩服。
但鬼修既不需像妖修一样修炼百年，历劫成型，又拥有比人修更长的寿命可以追寻修仙大道。
加上鬼修往往需要修仙者的怨气鬼气来修炼，因此他们行事多半阴狠毒辣，不留情面。
几万年前的大陆并不像现在一样，人，妖，精怪，鬼和仙族修仙者大多可以摈弃种族成见，彼此尊重，彼此欣赏，共同维护大陆的安定。
多亏了那传说中的初生守护者，平定万年前的人界大战，魔族遁逃，不知所踪。剩下四族也在万年的修整和对初生守护者的誓言中逐渐形成了如今的形势。
虽然妖族，精怪族和鬼族不和，但也只是私下里的小打小闹，并没有人会做出威胁到人界安定的蠢事。
内殿里
沈月白替白晞解毒疗伤后，白晞对沈月白行礼道谢。
“多谢沈世叔。”
沈月白淡淡点了点头，问道:“炽风兽的毒霸道难解，又与你灵力属性相冲，中了它的毒还能带着这么多人来到我云月山庄而不露怯，果然出自灵渺峰。泽哥并非没有分寸之人，定不会在筑灵大会前夕去做无关紧要之事，他可有话传达于我？”
白晞的神情变得认真而凝重起来，说道：“确如沈世叔所言，师父叮嘱我此事非同小可，如若旁人问起，我定当闭口不答。但若是沈世叔问起，我可直言相告。”
“事情源于三日前，有位师兄在灵渺峰附近遇害，师父携我去探查时，居然发现了魔物的气息。师父先行去追踪魔物，命我带师兄弟先来参加筑灵大会，他稍后会来。沈世叔与明世叔同守极北之域秘境，秘境可有任何异常？”
沈月白的眸子冷了一瞬，后又恢复到面无表情，“嗯，你安心修养。有事唤我徒弟顾臻沈兰因即可。此事等到你师父回来再说。”
沈月白说完，又看了一眼白晞道：“你，不错。”
沈月白不知怎的把内心的夸赞说出了声，全因此子心性沉稳坚毅，所带来的消息足以打破如今人界安定的生活。
又一路历尽千险，拖着伤毒之体，带着一众师兄弟来到云月山庄，但他眉宇间不带一丝畏惧和愁容，能担大事。让他起了惜才之心，因此才不小心夸出了口。
白晞愣了一瞬，他没料到一向冷淡的"冷面佛心"夸起人来竟有一丝孩童做错事般的赧然。
虽说对方沉默寡言，但为了不暴露他中毒受伤的事，单独叫他进来又为他疗伤解毒，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般冷心冷清，倒像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看来外界传言不可信，不然师父也不会如此信任他，只叮嘱自己告知沈月白一人。
他起身，朝着沈月白行了一礼，他知晓云月山庄重规矩，礼数不可废，然后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道：“沈世叔谬赞，师父一直向我提起您与云月山庄，我一直很敬重您。今日终于得见，您又帮我解了毒，世叔绝不是外界所传的性情清冷之人。我瞧着世叔倒像是个重情重义，内心火热之人。”
沈月白正想着抬脚离开此处，便被白晞的笑容绊住了脚步。
白晞的眼睛清澈似湖，少年不设防的笑容如阳光般洒下来。任何看着这个笑容的人都会有一瞬间的怔忪，因它的纯净与美好。
“这就是兽人的笑容。希望他可以一直这般向阳而生。”沈月默念道。
兽人一族天赋逆天，战力极强，性情单纯善良，喜亲近信任他人，待人热情坦荡，对被视为自己亲近之人的人更是两肋插刀，无怨无悔。
因由兽化型修炼，他们保存更多的是兽体力能力上的长处，但智力平平，无法识破其他种族的阴谋算计，因此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而成为杀人的刀。
所以他们既是各个种族想要与之相交却又颇受忌惮的种族，灭族的宿命无法避免。
这个十四岁半人半兽的少年既有了兽人得天独厚的天赋，又有了人的出色的智谋，虽不知如何存活于世，但若此子一直心性向善又不被他人利用先天的兽人天赋，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定会在人界中不远的未来留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