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面帝

    幽深的皇宫内，富丽堂皇下，灯火通明。宰相独自一人走过冗长的走廊，缓缓来到一处庄严的殿院外，那殿院上的牌匾赫然写着“乾清宫”三个字。

    一个太监守在殿外，见宰相到来，疾步向前，微微躬腰，道：“宰相深夜来此，有何事？”

    宰相闻言，拱手道：“臣有要事相商，深夜拜访陛下，还望公公通报一声。”

    “宰相稍等。”说罢，那太监便迈着小碎步缓缓走入殿内。

    殿内，香烟袅袅，若有若无，似有飘渺仙境之感。皇帝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双手一上一下的搭在丹田处，额头密布汗珠，沿着脖颈流下，浸湿了后背。

    见到太监进来，他呼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目。双目如狮，犀利无比，在如此凌厉的目光下，太监心中一惊，冷汗直流，脚步在香炉前顿了一下，而后便不敢上前了。

    他站在原地，弯腰道：“陛下，宰相求见。”

    “所为何事？”

    “人还在殿外，说是有要事相商。”

    “哦？要事？”皇帝低头思索着，并没有注意到太监眼露寒芒，将手中的一小袋粉末神不知鬼不觉的倒入香炉中，而后，又迅速恢复正常。片刻后，皇帝开口道：“请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太监便领着宰相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宰相一见到皇帝，便立刻下跪磕头。

    “平身吧！”此时的皇帝坐在茶几上，指着另一边，笑道：“宰相不必拘谨，坐，”而后又对一旁的侍女说道：“来，给宰相沏茶。”

    宰相见状也不推辞，品尝了一口，而后开门见山道：“陛下，臣深夜叨扰，实有要事相商，还请陛下恕罪。”

    “宰相言重了，朕何德何能敢治一个深夜都在忧国忧民，如此忠心耿耿的臣子的罪呢？”皇帝的玩笑话却深深刺中了宰相的心，顿时令宰相感觉如鲠在喉。

    “陛下说笑了，臣已年迈，彻夜难眠已是常有的事。”宰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既已年迈，不知当初解甲归田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皇帝嘴角带笑，玩味的看着宰相。

    “臣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宰相站起身，快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磕头。

    皇帝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向太监和侍女，抬手一挥。太监侍女见状，连忙告退。待众人走后，皇帝才缓缓开口：“宰相，这是何意？”

    “臣不过庸碌之辈，却幸得陛下看重，担任宰相，可这些年来，臣食君禄，却碌碌无为，实令臣惶恐，夜不能寐。所以，臣请命，卸下臣宰相之位，另寻才德兼备之士。”

    皇帝静静的望着还跪在地上，头碰地的鬓白老头，却无一言一语，他抬起头，透过宰相的身体，望着那香炉里不断弥漫的薄烟，眼神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良久，最后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去意已决？”

    “是，请陛下准许。”宰相眼里满是坚定。

    “朕准了，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宰相激动的说道。

    “陪朕聊会天吧！”皇帝猛吸了口气，缓缓开口：“就像当初陪你姐夫一样。”

    宰相听到这话，明显浑身一颤，“臣惶恐。”

    “昔日姐夫成了一代君主，为图霸业该做的，不该做的尽数都做了，你姐夫我确实变了。”皇帝自嘲的笑道。

    “人老了，走的路多了，昔日故友一个个离去，你姐最早跟我，也最早离我而去，现在你也要走了。”皇帝感慨着。

    宰相眼含热泪，颤声道：“陛下，我姐姐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

    皇帝抹去眼角的泪，重新恢复平静，他摇了摇头，“流寇所致，此乃实情。”

    听到这话，宰相朦胧的泪眼似乎清明了起来，眼中的犹豫尽数消散。他瞥了一眼追忆中的皇帝，拱手道：“陛下可曾考虑立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