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尚族鸣（上）
听我祖母说，我出生的时候是在一天雨夜，在一个破木屋里面，那个接生婆甚至都是个新手，只是年轻时学过医学，然后回到家里给动物接生但是没对人实践过。
若不是我的祖母跪地上求人家，人家说什么也不肯过来。
现在回想起来，真牛逼，我能出生还真是个奇迹。
她说，我爸和别的女人跑了，所以那天只有她和他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当然，还有一个磨刀霍霍然后手起刀落把我薅出来的接生婆。
那种环境下可想而知，我就见过我的亲生母亲一眼，也就是刚出生的时候。
我的生日，也是我母亲的祭日。
呵呵，那个时候，我家里很穷，能找到敢接生的人甚至还能把我生出来，她已经是最伟大的母亲了。
尽管我的记忆中没有她的模样。
仅凭着祖母留了一辈子的那张母亲十多岁时候的照片来看，想必她也是最美丽的人。
祖母对我很好，听他描述，我小时候很乖，从不闹。
那位临时接生婆也经常来看我，给我带好吃的。
她对我同样很好。
听她说，她没有结婚，但是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如今在外面打拼，看到我，就想起了他的儿子。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出于愧疚，或许是出于怜悯，又或者是真的触景生情想起了他的儿子。
但是我没在乎这些，我只知道她对一直我很好。
这就足够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她，就没有我。
我的祖母一直忙碌于农耕赚取钱粮，同时还要照顾我的起居，那个接生婆婆也一直帮助她，后者偶尔也会让我祖母休息，她来照看我。
但是后来，在我刚上小学时，她不再来了，我那之后也再也没见过她，据说是她那城里的义子把她接走享福去了。
看来他的儿子在外地打拼成功了，我也为他高兴，毕竟母亲的死，真的与她无关，辛苦照顾我和祖母这么多年，也要享享福了。
小学的六年，我和祖母一直相依为命，我每天放学都要做饭干农活，就为了帮她分担一些压力。
由于我在上小学之前并没有读过任何教材，也没有上过幼儿园，仅仅是接生婆婆教过我识字识拼音。
所以我的学习基础非常差，智商明显比同龄人低非常多。
由于我家境贫穷，同时我本人当时比较木讷，老师们都不喜欢我，从来不和我说话，包括我的同学们也是。
但是有一个人不一样，他一直帮助我，带着我学习，他是我隔壁班的朋友。
他叫冯鑫，家里好像是在局里有人，老师们都对他阿谀谄媚，他很不喜欢，唯独和我合得来。
我们是在一次放学时认识的，他说看我平时一直都是一个人，觉得我会很无聊，甚至很孤独。
我们两个成了非常好的朋友，每天他家开车送他上学，他都要来接我。
放学也会送我回家，并且帮助我和我祖母一起做农活，假期也经常来找我，带我出去玩，给我祖母带些衣物食品。
我想要拒绝，但是我家的条件真的拒绝不了，我的祖母年纪大了，还忙于生活，她需要营养来维持身体素质。
我的学习能力在他的帮助下稳步提升，毕竟他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名。
后来，我们小学毕业了，我俩都考上了市里重点的初中，他依旧接送我上学，不惜让司机开车二十公里送我回家。
初中三年很短暂，又很漫长，他没有小学的无忧无虑，也没有对于高考在即的紧迫感，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
我只知道我要好好学习，将来照顾我的祖母，然后帮助冯鑫，以报恩情。
在初中，我的年级一直在全校前十，冯鑫居然只排到第五名。
不过现在想来倒也正常，毕竟当初冯鑫是在市外的小城镇念得小学，他作为城里人受到的教育自然高于我们。
初中三年我过得麻木又迷茫，我只能一味的学习，因为老师教给我们的，也只有学习这一条出路。
三年转瞬即逝，我和冯鑫再次一起考上了同一所高中，或许这就是我们的从没立下但又一直存在的约定吧。
高中第一年，我和冯鑫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我所在的班级是理科班，他是文科班。
也正是这一年开始，我有了目标，就是考上一所好的大学，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了。
高中第二年开始，我注意到一个男生，他从来不和任何人说话，唯独对一个女生很上心，一直保护照顾着她。
甚至有一次还为了她和别人起矛盾而推倒了另一个女生。
然后老师很向着他们，给了他们两个假，也没有说他们什么。
他守护她，而班主任则守护着他们。
他很特殊，我记得他，他叫王斌。
那次我才知道，他们两个都没有父母，是青梅竹马，一直在一起生活。
老师们天天喊着一些口号，然后鼓励我们学习，每天起早贪黑，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努力，但是成绩千差万别。
学习好的，无论怎么样成绩都不会下滑。
学习不好的，无论怎么学成绩都不会上升。
但是唯有那些成绩不上不下在中游的学生，他们看起来很崩溃，总是一边学一边抹眼泪。
高中第三年临近高考，我的祖母重病不起，我经常请假回去照顾她。
得知这个消息，冯鑫也找关系给自己批了一个随时能用的假条，陪我回去照顾祖母。
可惜，我祖母在我高考开始的三天前，闭上双眼撒手人寰。
冯鑫为我的祖母办了葬礼，当时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晕了过去。
我高考失利，比平时成绩低了100多分，去了二区一所普普通通的政法大学，而冯鑫则去了重点大学，据说是国防大学。
在大学，同样是冯鑫找的关系，学校为我免了学费住宿费。
冯鑫也每个月给我转钱，说是借我的，让我毕业了去给他打工还钱。
我的宿舍是双人寝，我的室友很奇怪，他是一个道士，但是除了会算卦之类的，说话神神叨叨的，穿着甚至比我还朴素外，日常生活中似乎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在见面的第一天做了自我介绍。
我记得那天。
他叫刘夭，成为了我第二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