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隔墙有耳
6月18号下午。
允曦监考完六级，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林佳已经在教学楼门口等着自己了。
林佳一看到允曦就走过来挽起允曦的胳膊：“快走快走，我饿得不行了，别回你公寓了，我们直接去吃饭。”边说边把允曦拖着往停车场走。
还好允曦没什么需要带回家的东西，也确实不用回公寓一趟。
“你想吃什么？”允曦问。
“火锅！”林佳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行！那里那么多人，地又滑，万一。。。”允曦不敢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哪有什么万一！‘b超’都给我照过了，一男一女平平安安，护士也没说我死了吧？”
“我呸呸呸！快摸木头快摸木头！”允曦抓起林佳的手往路边的一棵树上蹭。
“你回想一下护士的表情，没像大事不妙的样子吧？”
允曦想了想，点点头：“嗯，护士笑眯眯的。”
“那不就行了吗！你搀紧一点我，保管没事！快走快走，龙凤胎已经馋的不行了！”林佳催促着。
允曦拗不过她，只得去了商业区。
从在停车场下了车开始，允曦就寸步不离、小心翼翼地搀着林佳，也让她好好体会了一把当娘娘的快乐。
如果不是跟别人一起，允曦是绝对不会来这种嘈杂的地方的，更何况还是吃完浑身一股味儿的火锅。
进了火锅店，允曦浑身都不自在，感觉那些气味在大口大口地啃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另一位也在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吸着火锅店的空气：“真香啊。。。”
林佳一走进火锅店就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起来，允曦觉得如果她不是行动不便，肯定会原地转个圈，像喷完香水那样，把这些气味塞进自己每一个毛孔。
现在还不到6点，火锅店没什么人，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菜，下了单。
两人边吃边聊，不知过了多久，隔壁桌来了四个女生。
允曦背对着她们，听着她们大声地叽叽喳喳。
【是大学生？】允曦听声音和聊天内容应该判断着。
虽然没看见她们的模样，但允曦并没打算回头看：【好好吃饭，别回头，要是真是我学生，大家都吃不好。】
火锅店桌子的间距都很近，哪一桌要是说话大声点，隔壁桌要是想听，能出听个电视剧来。
比方说现在，允曦和林佳本来在聊天，隔壁桌实在太热闹，声音不停往两人耳朵里灌，两人索性不聊了，听着学生们的八卦。
“诶，你们知道李悦瑶和张晚情在一起了吗？”一个红衣女生神秘兮兮地说道。
“啊？真的假的？”
“她俩在一起了？”
“她俩出柜了？”
另外三个女生一脸惊讶。
允曦听不懂“出柜”，看了一眼林佳，林佳低声跟她解释道：“就是同性恋公开自己的恋情。”
允曦小声地“哦”了一下，脸微微红了。
“虽然没出柜，但在外面同居了。”红衣女接着道。
“住一起算啥呀，那就是室友呗！”一个黄衣服女生不以为然。
“那可不好说，李悦瑶可是个t。”蓝衣服女生说道。
“对对对，李悦瑶那种t，和谁住一起那不是就明摆着跟谁在一起了吗？”红衣女接了话。
“可是我上次碰到张晚情的时候，她还跟我否认李悦瑶在追她呢”，一个灰衣服的女生开了口。
“否认有什么用，你们没发现吗？她俩互看的眼神，那么明显。”红衣女十分笃定。
“那倒是没留意，下次去看看，哈哈哈。”
“对，下次留意看看，哈哈哈”。
“对，一定要好好看看，哈哈哈。”
另外三个女生哈哈哈大笑，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允曦在这边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正准备强行关闭耳朵继续跟林佳聊天，却被一句话勾起了好奇心。
“诶，你们知道唐思琪又傍上了谁吗？”蓝衣女生又起了个话头。
【唐思琪？】
【那个作弊的女生？】
【这么巧？？】
允曦不禁竖起了耳朵：【这个“又”字好有信息量。】
“谁啊？”红衣女生的表情很给力，完美地击中蓝衣女生的表达欲。
“教务处处长！”蓝衣女一脸得意，好像觉得自己能搞到这种级别的八卦就成了人中龙凤一样。
【？？？】
【刘处长？？】
“不是吧？！”
“真的假的？！”
“这么牛批？！”
“千真万确！”蓝衣女生语气非常肯定。
“你亲眼见到的？”灰衣女问道。
“不是我，是张雨霏上周去步行街的时候撞见的！”蓝衣女挤眉弄眼，说得煞有其事。
“撞见什么了？”
“快说呀！”
“卖什么关子，快说呀！”
另外几个女生催着蓝衣女。
“张雨霏说她看见，唐思琪在前边生着气、很快地走，教务处处长在后边帮唐思琪背着挎包，在后面追，边追边喊‘你别生气啊！听我解释啊！’”蓝衣女有模有样地学着两人的表情和语气。
说完，允曦听到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我说呢，为什么去年唐思琪考试作弊连个通报都没有！”灰衣服女生恍然大悟。
“是啊，作弊的事全班都看见了，居然也能压下来，真是有点手段啊！”黄衣女也附和着。
“听说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和教务处处长互加的微信。”蓝衣女又是一番挤眉弄眼，像她亲眼所见一样。
红衣女眼睛扫了一圈另外三个女生，抬了抬眉毛：“我听他们刚刚那种台词，肯定早就已经睡过了！思想教育，都教育到床上去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允曦听不下去了，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还好听了爸爸的话。】允曦长吁一口气。
林佳见允曦神色有异，轻声问道：“怎么了？”
“一会儿再跟你说。”
两人又吃了几口，林佳急于听八卦，一个劲儿说自己吃饱了，催着允曦走。
允曦拿林佳没办法，喊服务员过来买了单。
两人站起身的时候，允曦朝隔壁桌看去。
四个女生齐刷刷地朝允曦看去，没有喊老师好，但表情极不自然，都一个个低下了头。
允曦知道了，这几个女生她没带过，跟唐思琪同为体教专业但不同组。
见允曦和林佳离开了，灰衣女生神色骇然：“允曦居然一直坐我们隔壁桌！”
“我们刚刚说的她不会都听到了吧？！”黄衣女生也神色慌张。
“怎么办？她不会说出去吧？？”红衣女生也一脸担忧。
“说出去就说出去呗，那两人做得出还怕人说啊？我们又没造谣。”蓝衣女满不在乎地用漏勺舀着锅里的菜。
黄衣女好像想到了什么：“不过。。。我听说允曦挺高冷的，不像会传八卦的人。”
“说是这么说，唐思琪可是在她手上被抓的现行啊！这事怎么说也跟她有关。”红衣女不放心。
“我不信她会傻到到处说她自己领导的坏话。”蓝衣女挑着眉对众人笑笑。
“有道理！”红衣女附和着。
“对对对，不可能！”
“对对对！”
“再说了，她又不认识我们，就算传出去了，真的查起来，她又找不到我们的人。”蓝衣女得意地笑着，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
“不会查监控吧？”红衣女看着斜前方的摄像头。
“哈哈哈你傻不傻？又不是警察取证，而且我们又没造谣，就是传个八卦，多大的罪吧！”蓝衣女嘲笑道。
“就是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有本事那两个人行得端坐得直，我们就闭嘴。”黄衣女有了底气，说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对对对！”
“对对对！”
众人又一阵附和。
允曦和林佳来到了停车场。
“现在可以说了吧？！”林佳迫不及待。
允曦比了个手势：“嘘。。。上车再说！”
上车之后，林佳边发动车边说：“车窗全关着在呢，还不能说？”
允曦便把处长那件事跟林佳说了。
“你真的是除了会读书什么也不懂啊我的皇后娘娘！”林佳边开车边嚷嚷。
“给你你能知道那处长对我有别的心思？”允曦不服。
“我当然知道！这种道貌岸然的禽兽，我见多了！”林佳一脸笃定。
“嘁～马后炮，我才不信。”允曦白了林佳一眼。
“行，那不说这件事，您就说吧，您除了学习比我好，还有哪一点比我厉害？”
允曦被问住了，她不得不承认，林佳说得一点毛病没有，只能佯装生气地把头转向窗外，“哼”了一声。
“所以这个刘处长就是那个跟学生搞在一起的处长？”林佳问道。
“嗯”，允曦点点头，又说：“你记得我跟你提过上学期期末我抓了一个考试作弊的女生吧？”
“哦！她们刚刚传的就是那个女生！”林佳恍然大悟。
允曦点点头。
“贵校可以啊！”林佳意味深长地冲允曦挑着眉：“教务处处长玩得这么花。”
允曦哭笑不得：“别笑了，太丢脸了。”
“确实够丢人的！”林佳嗤笑。
“你说这处长也真是，别人都怕吃窝边草，他怎么尽在窝里找，也不怕被人告性骚扰。”允曦想不通。
“他骚扰你了吗？最多就是试探你。”林佳说道：“他可贼得很，愿者上钩，绝不勉强，不然你觉得你脱得了身？”
“那他也不怕学生以后会告他吗？学生到时候想上位怎么办？婚外情在我们这种事业单位可是作风问题，是要严肃处理的。”允曦一脸认真。
“那就看是他有本事还是那个学生有本事了，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就看谁的手段更硬。”林佳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允曦摇摇头，叹了口气：“想不通啊，老婆是大美女，女儿又争气，还要到处沾花惹草。”
“呵！”林佳冷笑一声，乜了允曦一眼：“你想不通的事，多了去了。”
回到家里，爸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回来啦？”允妈妈赶紧起身。
“嗯。”允曦换着鞋。
“和方珩聊得怎么样？”允妈妈还是同一句话。
“挺好。”允曦也每次都一样的话。
“那好那好，我去切点橙子。”允妈妈开心地进了厨房。
允曦换好了鞋，坐到沙发上，想陪爸妈一起看会儿电视。
允妈妈从厨房出来，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坐回沙发，对允曦说道：“刚刚我跟你爸吃饭的时候还聊起你那个学生，就是长得像男生的那个。”
允曦心里“咯噔”一下，拿起橙子的手在半空停了两秒。
“哦，怎么了？”允曦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静。
“我们这里有个人被抓了，就是那个张老头，说是对男娃子耍流氓。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平时说话就娘里娘气的，穿衣服也花里胡哨，一看就不像个正经人，现在好了吧，个老流氓，终于被抓起来了吧！”允妈妈一副料事如神表情，话里话外充满了对“张老头”的嫌弃。
“这跟我学生有什么关系？”允曦不明就里。
“你爸爸说那个学生是个女孩子，一副男生的打扮，我估摸着多半也是个同性恋。”
听到“同性恋”三个字，允曦心里又“咯噔”一下。
允妈妈继续说道：“同性恋就没好人，你以后少跟那种学生接触，免得受什么影响。”
“妈！您别瞎说行不行？学体育的学生好多都是这种打扮，都是为了运动的时候方便，而且同性恋怎么就没好人了？您才见过几个同性恋吧？”允曦语气明显重了起来。
“怎么这种态度跟你妈说话？”允爸爸训了允曦一句。
“那妈妈就是太武断了嘛。”允曦委屈地小声嘟囔。
“你妈也是为你好。”允爸爸转头又对允妈妈说：“你也是的，说话要注意方式方法，别搞人身攻击，我觉得那学生人挺好，再说就算她是同性恋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只要我们允曦不是同性恋就行了。”
允曦听到允爸爸前半句还挺开心，听到后半句，不禁红了脸。
“爸。。。”允曦喊了一声，但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不过你确实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被学校其他人看见了，指指点点，影响到你的工作就不好了，听到了没有？”允爸爸的语气不容置疑。
“知道了。”允曦低下头，小声应着。
过了两分钟，允曦起身进自己房间去了。
允曦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林佳说，夏璟要我再等她几天，是准备毕业跟我表白。。。】
【可是我爸妈。。。】
【唉，意料之中，不是吗？】
【允曦：你不是有心理准备吗？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
【有准备是有准备，真的来了，还是免不了担心害怕。】
【允曦：害怕？你不是最怕自己后悔吗？你不是最看重感觉吗？怎么？现在就怕了？】
【前路茫茫，说不怕那是骗人的。】
【允曦：那还走吗？】
允曦咬咬牙。
【走！】
【允曦：明知走不通还走？】
【嗯！走多远是多远！】
【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