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衍水夜航
夏天的雨是说来就来,急骤的雨点落了下来,天地间形成一道雨暮。特别是在衍水之上,雨水落在水面上,仿佛珍珠落盘,咚咚的响。雨水打在船舱上,砰砰的响。
半天的时间,杨竞的船队顺水行了几十里,正好衍水中有一小沙洲,杨竞就吩咐停船避雨。柳依在船头打了一通旗语,那四艘护卫的快船都依次的落下锚,将船固定住。
徐云很兴奋,看着外面的大雨,整个雨幕仿佛将所有的一切都隔开,天地间仿佛就只有自己和杨竞在一叶扁舟上,一瞬间,徐云这些天的不安的感觉全部消散了。
“殿下,您知道吗?妾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水,在长安和北平,妾身更没有机会在雨天坐船”徐云有些兴奋的对杨竞说。
长安边的渭水现在水流不多了,徐云嫁给燕王,到了北平以后,更是操持军务和政务,哪有时间去泛舟?所以这雨天行船的感觉让徐云十分的兴奋。
“你开心就好”杨竞见徐云高兴,他自己也挺开心的,虽然他下令杀了杨曦,但是对徐云,杨竞还是有感情的。所以这次顶住吴晋的阻拦,带走徐云泛舟衍水。
这是严蕊进来了,端着两碗鱼汤,“殿下,二小姐,这是新打的衍水里鲜鱼熬的汤,河面上水汽太重了,您们喝碗去去寒”
徐云现在对外的身份是魏国公府的二小姐徐妙,这是杨竞凭空想出来的身份。杨竞看着鲜美的鱼汤,笑着对徐云说道,“这衍水里的鱼当真鲜美,你趁热喝了吧。”然后指了指自己那碗,“把孤这碗赏给柳依主事”
“殿下不喝?”徐云已经浅尝了一口,的确鲜美异常。见杨竞不喝,奇怪的问。
“孤不怎么爱喝腥的”杨竞笑着说,“孤一般很少喝鱼汤”
“哦,原来殿下是嫌弃腥”徐云笑着说,随即徐云又喝了一口,然后探过来身来,将杨竞揽在怀里,嘴对嘴的喂给杨竞。
一口鱼汤喂完,徐云笑着问,“殿下,还腥吗?”
杨竞向来受不了这个,况且眼前这个女人还是他亲嫂子,杨竞当然来了劲头,把徐云手里的碗顺着船舱的窗户就扔了出去,然后把徐云压住。
过了许久,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船舱内却是云收雨歇,杨竞和徐云并排躺在船舱里,喘着粗气。又过了一阵,徐云悠悠的开口了,“殿下,幽州的事情您真的不准备插手吗?”
“没有意义的,燕王是铁了心趁这个机会一统幽州的,除了襄平郡以外,燕王想把幽州八郡都收入囊中,这样一旦父皇驾崩,他才有资本逐鹿天下”杨竞看得很明白。其实凶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燕王借此扩大势力,争取尽可能多的地盘。
“殿下您不阻止?”徐云有些好奇的问
“孤没有理由阻止啊”杨竞有些无奈的说,“其实孤与四哥并没有什么交集,双方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是四哥屡次挑衅”
“第一次,四哥亲率燕山卫要抓秀宁去和亲,秀宁也是他亲妹妹啊,他这个当四哥的不说在父皇面前为秀宁美言几句,反而要出兵把秀宁抓走,送给突利那个60多岁的老头。日了,秀宁那年才12,月事都没来,有他这么当哥的吗?”
“所以秀宁射了他一箭,他也别怨恨秀宁,他要不找事,自然不会挨着一箭”
徐云听完杨竞的话,也是一叹,“当年让八妹去和亲,的确是不妥。好在八妹跑到了辽藩,得到殿下的庇护,大梁皇室也少了一段耻辱”
“还有太后驾崩那次,要不是你相助,孤就得死在长安。好不容易逃出长安城,燕王又出动重骑兵截杀孤,孤几次差点死在燕山卫的长枪之下。要不是神策军和辽西边军赶来的及时,孤就得被燕山卫的重骑兵踏成肉酱”
“如此种种,孤很难不对燕王产生敌意啊”杨竞有些郁闷的说。虽然上次借着燕山卫截杀的机会,杨竞夺取了山海关。但其中种种危险,确实惊心动魄的。
这些徐云都知道,甚至杨竞为了报答魏国公府帮助他逃出长安城,还送了魏国公和徐云各百分之一的襄平商号的股份。杨竞一想到徐云坐着自己的身体出的长安城,就一阵郁闷。
当时杨竞就藏在徐云的轿子里,为了节省空间,轿子里都没有设置椅子,徐云是直接坐在杨竞身上的,然后用宽大的衣服盖住,连躲避锦衣卫的探查。
徐云自然能听出杨竞的怨气,不由得问“那殿下就任由燕王夺取幽州诸郡?”,徐云觉得杨竞既然对燕王不满,自然会出兵干预。
“哎,有什么做视不做视的?这次燕王起事,背后的还不是幽州那些大地主推动的。父皇依靠萧炎为代表的陇西贵族篡位,得国不正,对肴山以东地区的士族又盘剥过重,肴山以东的士族们早晚都是要起事的”杨竞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在杨竞穿越过来的那个世界,几千年之间不断上演。
“没有燕王,还有齐王,没有齐王,还会有别的什么乱糟糟的王,在朝廷不减轻对某一地区剥削的力度之前,这种事情是不会停止的”
“那个智海,不过是个废物,他会亲手把燕王和燕赵士族送进地狱的。当然了,下地狱之前,孤会亲手砍下他的头,替你报仇”杨竞有些冷了,不由得把徐云搂进怀里。
徐云对杨竞说杀了智海替自己报仇还是很感动的,不过徐云还是问道,“殿下,他们不会成功吗?毕竟幽州九郡,除去襄平郡,也有四百多万人口呢。而且北有燕山、西有太行,南邻黄河,是个帝王之姿啊”
徐云有这个见识杨竞并不奇怪,她自小受魏国公徐远的熏陶,对行伍之事颇为了解,加之嫁给燕王之后,又操持封地事务,所以徐云比一般的男子都精通军政之事。
这也是杨竞为什么不嫌麻烦,手段尽出也要把徐云收入囊中的原因。除了徐云自身的美貌和嫂子身份的加成,徐云的智慧也是杨竞看重的。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燕王和智海如果悟不透这三句话,他们就是一群废物,成不了事情的”杨竞似乎有些困了,往徐云的怀里挤了挤,嘴里嘟嘟囔囔的说。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徐云喃喃自语道。她虽然一时也没有完全理解,但是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想到这,徐云推了推杨竞,“殿下别睡”
“啊”杨竞有些疑惑的看着徐云,自己该交的公粮也交了,该说的话也说了,还有啥事?
“再演一次逃出长安”徐云脸红红的说,没等杨竞反应过来,徐云又翻身上来了。
夏天的河面是十分的凉爽,杨竞和徐云悠闲的在衍水上度着假,有时兴起了,还能钓钓鱼,一晃十几天就过去了,徐云也渐渐的从不安、忧伤等负面情绪中摆脱了出来。
宜昌侯李刚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自己带领北平镇3万步兵,驻扎在几乎没有什么百姓的新建的望海县,被燕王杨棣1万燕山卫重骑兵包围了。刚开始几天还行,骑兵不擅攻城,燕王只是试探性进攻,加之所谓的新建望海县本身就是为了防御辽藩的兵城,李刚还守得住。
这回燕王的援军来了,带着蓟州镇归降的3万兵加上李福的5000骑兵,燕藩的总兵力达到了45万人,还多了很多的攻城器械,宜昌侯李刚感觉自己要守不住了。
“老冯,现在兄弟们情况怎么样?朝廷还没有来指示吗?”李刚吐了一口,对着自己的副将冯升说道。
“别提了李侯,妈的,本来好好的,但是很多很多士兵是燕赵的,突然反水了,现在主要的精力都用来镇压他们了”北平镇副将冯升骂道。
“什么脑子?肯定有人挑唆啊?锦衣卫还没有来信吗?”宜昌侯李刚骂道,“这燕王有本事打辽王去啊?和咱们较什么劲?”
“走,咱们去把挑头闹事砍了”宜昌侯李刚一边往大帐外走,一边对冯升说,还没等李刚走出大帐,就见护军校尉急匆匆的赶来。
“侯爷,城外有锦衣卫用箭射进来一封信”那护军校尉见主将、副将都在,直接把信呈上。
“哦?朝廷终于来信了”宜昌侯李刚接过信,一把撕开,看着信上的命令,李刚的眉头皱到了一起。“那锦衣卫呢?”
“回殿下,锦衣卫的兄弟被燕王的军队射死了”
“侯爷,上面写了什么?朝廷什么旨意?”冯升见李刚皱着眉头,不由得问道。
“你自己看吧”宜昌侯李刚把信提给冯升。
冯升接过信一看,不由得脱口而出,“朝廷要我们撤退到辽藩?听从辽王指挥?”
“去准备吧,愿意留下的咱们不管,愿意走的,跟咱们去辽藩。今晚东门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