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单刀直入
“什么时候定下的事？”顾北和洛天虽不是每天见面，但每天也是有通话的。可结婚这事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顾北高兴之余也不免诘问。
“早就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我还没跟她提……要准备一下。”洛天笑了笑，又倒满了酒。
顾北浅浅点头，“这事是得好好准备。今天差不多了，就这一杯。”
干完这杯的洛天看了一眼秦璐，“听说你们还有一个合作项目，忙得过来吗？”
“那个项目现在主要是向柠在负责。”顾北顿了顿，“最近都很忙，你别约我喝酒。”
提到向柠，洛天神色闪过一丝复杂，很快又摇了摇头。
看到洛天的异样，顾北不解，“怎么了？”
洛天伸出一根手指刮了刮头皮，犹豫再三，“这事本不该我管……不过有时候人品也很重要，你说对吧？”
这话让顾北听得一脸疑惑，“所以？”
“鸣鹿的人之前来找过我几次，这不归我管的，人品不行就更不想见了。”洛天理了理头绪，这事其实很简单，但要跟顾北解释明白又好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
有些漫不经心的顾北在听到‘鸣鹿’时，突然一脸认真连眼神也变得专注了，“你说清楚。”
“那个人叫李旭，可能会找到你，你自己判断。”
“说清楚一点。”
洛天将李旭和向柠的前尘往事说了个大概，重点讲明李旭这个人，是人品不行所以他懒得接触。但是公司事务是另外一回事，让顾北自行裁断。
这段前因后果让顾北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他表情复杂，“所以是他劈腿劈到了高枝，然后甩了向柠？”
洛天点点头，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具体的他没有问过向柠，也不好问。这都是他知道的再加上从高菲那儿听来的一些，才拼凑出来一个完整的前因后果。
顾北冷声哼笑，对李旭的印象从很不喜欢变成了一种讨厌。
“你不是说不喝了？”看到顾北又在倒酒，洛天面色奇怪但又跟他碰了一个。
“嗯……最后一杯。”顾北喝完倒好的酒，心情有些烦闷。
向柠这几日忙着跟新接触的各个供应商打交道，为了最低限度要价拿货，各种应对措施都准备好了。但货量始终是她头疼的问题，一家一家的货都不多，要是为了这点儿货量背上几个定向采购的合同那可不划算。
期间李旭来了公司一趟，但焦头烂额的向柠压根儿忘记了要探探口风的事，甚至连应付也懒得，直接叫人带去顾北办公室。等到飞宇那边来电说问题暂时解决，已经开始陆续装箱准备货运的时候都已经过去四五天了。
柚木没问题了，向柠悬着的心也稳稳放下了。但想到没及时跟李旭套上点话，又有些懊悔，主要是没有联系方式要碰面的话就很随缘。突然她想到之前有过一张名片，忙把余蜜叫进来，“鸣鹿李旭，名片还在吧？”
拿到名片的向柠，转着眼珠想着措辞。
单刀直入？他又不欠我，凭什么找个中间商赚差价啊……
单刀直入！利弊分析，让他知道中间商可以让他省去繁琐没趣的前期接触直接谈成生意！
嗯……温泉小筑这边，也得先看看顾北的意思。
要是第一次都成不了，中间商这生意是不是就黄了……
向柠将名片捏在手里转得飞快，脑子也转得飞快。最终决定先联系下问问情况再说，接着按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对方正忙音，她挂断了电话没有等待。
不一会儿，电话就回拨了过来。她按下接听，“你好。”
“……向柠，有什么事吗？”
李旭在电话里的声音还是跟从前听过的无数次一样，“嗯……？”他怎么知道是我？向柠一下子有些混乱，恍惚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拿着手机又看了一眼，是拨的名片上的电话没错。
她皱了皱眉赶紧接上话，“啊，对。有些事情想和你沟通一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方便……电话里可能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向柠对自己的措辞非常不满，她屈指敲着额头无声叹息，明明公事化的语句张口就来，却被猝不及防的混乱影响得连话都讲不好了。
“是要见面谈吗？”
“嗯对，如果你方便的话。”
“好，待会儿我去公司找你。”
向柠挂断电话，想不明白李旭怎么知道是她的。还没自我介绍呢，就直呼姓名，谁看到陌生号码会知道那个人是谁啊……难道是听出声音了？
就一句你好？
她撇了撇嘴将名片扔在一边，开始悠哉悠哉的泡茶了。
小貔还呆在她的杯架上，那痴憨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她像被感染了似的，用同样很不错的心情将小貔捧在手里，“你这么开心，是不想回家吗？”然后又将小貔放回了原位，没舍得将盖子扣在它头上。
顾北的那盒茶也没有再拿回去，一直放在她这里。她认为这是达成了一种共识，他出茶叶，她出水。所以顾北不到场的时候，她从不会主动泡这盒茶。
不过喝了顾北这茶，再喝自己的茶就很明显的降了个档次，嘴里的香味没有那么馥郁连心情都少了一丝美妙。她放下茶杯，对口腔里的余韵感到两分不满足，确实少了一些滋味。
酒店方面已经明确指出需要顾北参与后期设计，很多用材方面她都需要跟顾北沟通一致。这是把控成本的关键，向柠是很在意的，多将成本压低一分，那么分红薄里就会多添上一分。
此时放在桌上的电话开始震动，是信息的声音，频率很高。
这密集的频率除了群消息不做他想，打开手机果然是其中一个工作群里因为柚木问题解决炸了几条信息出来，接着其他人也跟着讨论起了未来的局势，甚至有开玩笑说要不要囤点儿货免得下次没这么好运气了。
向柠摇摇头，将群消息调成静音放在了一边，继续整理着的资料。虽然目前这些供应商大概率是用不上了，但也不排除以后合作的可能性。她整理好后统统归置到一个新建的文件夹内，取名为次级备货区。
不多时，顾北来到向柠办公室，“原材料现在没有问题了，一切照旧不需改动。”他拉开椅子坐下，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这几天忙得头疼吧？”
这个时间点，顾北一般是不会来她办公室的。他此时还带着眼镜，向柠从来没见过他在自己办公室以外的地方戴眼镜……画报不算。望着他清亮的眼眸，她犹疑，“喝茶？”
“好。”
这喝茶喝到一半加入虽说也不是第一次，但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半途加入了，他总是在下午她要开启的时候出现。向柠看着顾北脸上腆然的微笑，烫杯的时候险些烫到手，她惊得脑袋冒汗，慌忙收起心神认真起来。
这桌上招待客人饮茶本来就简陋，如果再烫到洒到，那场景就太狼狈了点，她不允许这样难堪的事情出现。
顾北看着她抿唇专注的样子，无意识的漾开了嘴角。阳光很好，她在阳光里也很好。他含下一口茶，温热的茶汤将他身体暖得无比舒适，“今晚一起吃饭？荷花应该开了吧。”
但喝惯的东西入口即辨，他放下茶杯又顺手摘掉了眼镜，“那茶你喜欢吗？我再去问问多拿几盒，上次是随便拿的一盒试试。”
‘荷花开了’好像一句开关，触动了向柠急跳的心脏。她指了指杯架边的茶盒，“不用，还有很多的。又没喝几次。”
顾北挑着眉又点了点头，但他其实不理解既然还有却不喝……或许想换换口味？
室内充盈着柔和的日光，入夏后阳光越来越充足，就连杯架上的小貔也沐浴到几分。他将小貔请到了桌面上，随即又皱着眉头对它很不满，本来就傻得不讨喜，干活还不积极。
将小貔的姿态摆正后，他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又因没有得到回应而显得迟疑，他轻抿着唇，“今晚不用加班吧？”
向柠脑子里乱作一团，乱得连骤起的急跳都平静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顾北总叫她吃饭，或者她也愿意请，但是他又不让她请……她明明想好了要请客，但是他到底想干嘛？
“我是愿意请你吃饭的，你知道吧？”向柠咬着唇，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自己脑子里的混乱表达清楚，“但是……”
敲门声将向柠的话打断，余蜜探个脑袋进来，“柠姐，鸣鹿的李总来了。”
这么快？
向柠眼神一亮，这个时候到简直就是她的救星。“好的。你先带他去会客室吧，我马上过去。”
“会客室，现在程总在用。”余蜜也很无奈，但没办法公司目前就一个会客室。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向柠眨眨眼，脸上挂着的微笑开始僵硬。
听到李旭突然到访的消息，顾北舒展的眉头又拧出几分不悦的弧度。他很想知道她后面的话，但是什么……是什么？
可他并没有错过向柠眼中闪过的那抹亮光，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就要呼之欲出，他捏了捏拳倾身向前……但她眼里闪烁的光亮好令人不安。莫名的胆怯突如其来，让他张了嘴却颓败无力的说不出话来，或许现在离开比较礼貌。
“那……你先忙。我也去忙了。”
向柠见顾北因急着离开，以至眼镜都不小心掉到地上的匆忙，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呐呐，“哦。”
顾北离开压力骤减，那些令人混乱又头疼的问题向柠瞬间抛到脑后。她想叫余蜜把人带到办公室，但想了想还是去前台迎一下。诚意嘛，不好好展现又怎么能让人感受到呢。
公司前台不是特别宽敞，只在进门边放了几只灰色调的单人沙发。李旭坐在那里翻着公司的杂志，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向柠正迎面走来。
此时的阳光正带着浓浓的暖意倾倒在向柠身上，连发丝都裹着一股温煦。她脸上宜人的微笑让李旭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向柠。”
“李总。”向柠微笑着伸出自己的手，染着晨光的指透着冷白。
这个称呼让李旭脸上的笑容黯淡下来，他轻轻触碰了向柠的指尖，有些凉。“不用这么叫我，叫我名字吧。”
“会客室现在不方便，不介意的话去我办公室谈？”向柠的笑容添了几分礼貌的歉意。
李旭点头，“好。”
这是李旭第一次来到向柠的办公室，室内满是她的气息与喜好。
书架上各种小摆件吸引着他的注意力，她喜欢的东西，他其实也会喜欢，因为她总会不厌其烦孜孜推荐，直到与她同样认可，她便会露出既满意又高兴的笑容，然后开始夸他眼光多么多么好品味多么多么独特……那些记忆犹新的回忆仿若昨日，令李旭的眼含着柔光嘴角也挂着隐隐的浅笑。
向柠重新烫杯洗壶，配好茶，将一杯茶递到李旭面前。
“我是想问问贵公司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公司合作。”没有客套，不绕弯子直击问题。
李旭愣了愣，似乎在思考这话里的意思。
“若是我们公司的合作方，通过我们的推荐与贵公司达成合作。这样双赢的合作贵公司是否有兴趣？”向柠抿了一口茶。这真的只是探探口风，就算他们有合作意向，但最终也得看甲方的意思。不过生意都是谈出来的，如果价格合适，那大家都有机会。
“好。”李旭只说了一个字，面上的笑容依旧那般谦逊真挚。
就这么简单？是听懂了吧……
向柠有些难以置信的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又堆积了些，仔细询问后确定李旭是认真考虑双方合作，接着把底价、分红都一一确定，心里不免有些美滋滋。只需要把这些信息展示给甲方等着结果就行了，都是顺手的事，成就多赚点，不成也完全不影响。
这果然是双赢的事，减去了对方的前期工作，又成全了我们……嗯，两全其美！
谈得如此顺利，向柠十分热忱的想尽个地主之谊招待一下，但由于李旭是临时赴约还有其他行程，只能无奈作罢约定下次。
也不知道顾北是什么意思……向柠盯着小貔，又看着李旭用过的那只杯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