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后果很严重
向柠不仅忙，甚至能忙到加班至深夜。
就在半小时前，那位秦小姐来公司了。她热情的将人领去会客室，耳边却钻入一句俏皮且轻松的话，“顾北在公司吧？”这语气像是要给人一个惊喜。
……哦哦，国外调派回来，女同学，这不就对上了吗？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还偏就让她遇到了。
她领着人去了顾北办公室，秦小姐十分热情的招呼她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工作上的事她擅长，可这脱离工作以外……就不加入了吧。
本来以为只要不是两个人单独吃饭，她都可以。但她错了，有时候三个人也不行。
她心无旁骛的忙碌工作，以最快的速度核定完那边酒店需要更换的墙纸颜色后，礼貌的目送秦小姐离开。是的，交代完工作她就去了顾北那边。
时间分分秒秒溜走，夜幕已经降临天色已然黑透，却依旧听不到他们离开公司的动静。
向柠的肚子早就开始抗议，她想下班，毕竟加班至深夜还是有点儿残忍了。身为合作双方的乙方，没有招待甲方就已经不礼貌了，若是直接拒绝甲方代表……那接下来友好共事的情谊不要了？工作是否顺利展开也无所谓了？
不，她真的不是拒绝，她只是手头工作忙。要比他们先走这不合理，也不合适。
她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
终于，空旷的寂静里传来关门声。
随后细高跟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可见这双鞋的主人心情是多么愉快，另一个低沉的脚步声从容的踩着地板紧随其后。两个声音一前一后一高一低像是在暗夜里翩翩起舞，越来越近。接着刻意压低的敲门声轻轻响起。
“忙完了吧？”顾北推开门，探着头眼中含笑。
他们终于要走了！向柠呼出一口气抬眼看了下门边，随后目光秒回笔记本电脑，手指抚着键盘噼里啪啦丝毫不作停顿。“还有一阵呢，你们去。”
顾北走了进来，眼中的讶异让那双正笑的眼睛染上一丝怏怏然，“没忙完？”
向柠停下了胡乱忙碌的手指，对上顾北的目光，点头应道，“是啊，你们快去吧这都几点了该饿了。”
顾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向柠。这目光让她惊慌逃避，望着显示屏得到一瞬喘息后的她眨了眨眼，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疑的破绽。
“工作暂时放一放，先填肚子吧。”秦璐跟着走进来，语调温柔软绵的劝说。
向柠抿着唇，思索如何礼貌自然的拒绝，可焦躁的情绪却愈加浓烈。
这繁忙的样子怎么还能换来他们的坚持？
这俩吃饭带个无关紧要的人是什么趣味？
她心情不太好，脸上的笑容很勉强，“你们快去吧，我还没忙完。”
“那……我们点外卖吃吧。”
顾北这句话仿佛一记拳头砸到向柠心上，令她心尖不住的抖动。
什么意思？不把人当外人……还是不把外人当个人？
秦璐笑了笑，此时她又馋又饿恨不得立即钻进餐厅饭馆大吃特吃，“走吧，一起去。就你说的那家特色江湖菜？”
向柠焦躁的情绪在这时达到顶峰，连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为什么非要叫她一起？她真的不能，也不想理解他们之间的臭情趣！她压着心绪，再次挂上勉强的笑容推荐那家快吃腻的江湖菜馆，“那家的几道招牌菜都很不错一定要试试，顾工你带秦小姐尝尝，我这里还没忙完不能作陪了。”
管你们什么关系，既然在公司任职就代表公司好好招待！赶紧的！
向柠内心疯狂咆哮，恨不能将他俩撵出公司，脸上却还要不动声色尽力维持着友好职业的笑容。
顾北看了一眼秦璐，表情松动似乎已经妥协可还是执着的问向柠，“那给你点他们家外卖？”
这一刻，向柠终于动容了。她的心好像被一股强大的温柔握得突突急跳，她……好像误会了。
他只是单纯的要她吃饭而已，他……真的挺好的。
“不用了，你好好招待秦小姐。”向柠笑得无地自容，自己那滑稽的心思也太可笑了，光明正大的善意邀请却被她恶意揣度。
他们离开后，向柠陷入了安静。整个公司只剩她一人，静得可怕。她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认知到自己的低劣，她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无力。
第二天一早，向柠顶着个黑眼圈出门了。昨晚失眠，下次可不敢喝茶喝太晚了。
刚进电梯，手机就响起震动。她望着电梯下行跳动的数字，专心思考着一会儿吃什么。昨晚饿过头没了胃口，现在肚子叽里咕噜疯狂抗议，她一刻不敢耽搁急着出门觅食，深怕惹怒了五脏庙再给她点儿颜色让她受。
她受不住的。
曾经一度不知疲累的埋头工作，饥寒不觉，好像只有专心工作才能让自己无暇他想。不出意外的，她的身体狂怒了。曾经她有多放肆，胃里还给她的扭搅就有多猖狂。
那样的疼痛不是她可以承受的，在医院住了几天后又在家规规矩矩的调养几个月才彻底安慰好了她那娇弱生气的胃。
现在的她只想赶紧吃饭，好好抚慰五脏，惧怕那要命的疼痛卷土重来。
她在心里深深懊悔不断祈祷。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了，放过这一次。
抵达车库楼层，她一边走出电梯，一边从包里掏着车钥匙。想到手机刚刚来过消息，她又顺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我在楼下了，等你，不急。”
心脏没来由的急跳起来，慌张的情绪狠狠裹住她的脑袋。她不知所措的握紧手机，一时间没理清现在的状况。她点进对话框，确认了名字又看了时间。是的，是顾北，是刚才收到的消息。
可确认之后，慌张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随着急切的心跳愈演愈烈。
心脏真的不对劲了。天呐，不吃饭后果真的很严重！
她转身搭乘电梯去往前庭。途中她仔细摸索五脏六腑还有哪处不对劲，细细感受下来，除了胃部有些隐隐萌发的征兆就是心脏了。
很慌。
饿得发慌。
赶紧吃饭！这是向柠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出了大楼，一眼就看到了顾北那台车。月光的蓝静静躺在晨光中，树影斑驳的印在车前的地面上，晨风拂过时还想悄悄爬上车窗留下一抹朦胧的痕迹。
不及她走近，顾北就已经下了车，“今天怎么这么快？”
那双会笑的眼眸毫无预兆的跌进向柠的眼，昏头的感觉瞬间将她笼罩，脸皮也略感灼烫。“吃饭。”她在木然中抓紧了自己的想法并表达，完全忘了坚定不和他单独吃饭的立场。
车内，向柠再次闻到这股已不陌生的清雅味道，心尖微颤。这淡淡的味道里混着一股男性的气息。
她抓着安全带目不斜视，在混乱与理智的拉扯中她逐渐寻到平衡。因为昨晚恶意的揣测她感到十分抱歉，此时她已放弃了与自己争斗，不许自己再冒出那种脏得可笑的想法。
单纯吃饭，只是吃饭。对，请他吃个饭。
向柠悄悄打量顾北，脑袋微微转动朝着顾北的方向看去，她紧张自己的行为却又管不住自己的目光。看到顾北的侧颜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时，她仓惶不安的心重跳几下后渐渐静了下来，而后泛起一丝不可言说的蜜意。
顾北开车目视着前方，眼神总爱往头顶挂着的后视镜看，瞥过之后那掩不住的笑意浮于脸上久久不退。他乐此不疲的看着笑着，甚至不记得要问向柠吃什么。
车内保持着沉默的气氛，谁都没有先打破，直到一阵叽叽咕咕的抗议声传来。向柠尴尬的转头望着窗外，手不自觉的摸上肚子，示意安静，马上吃饭。
“待会儿想吃什么？”顾北的声音夹着笑，他减缓了车速，如果要吃粉前面路口就拐进去。
“都可以。”向柠不挑只想快点吃到东西，随即又看着顾北补上一句，“我请客。”
这句话让顾北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他垂了垂眼然后对上向柠的目光，“吃粉？”
“好。”向柠默默的点头，心里想着这次一定能请上了。
到了路口，顾北打着转向灯拐了进去。这时候勉强也算个早高峰的尾巴，店里用餐的人不少，里外都有食客落坐。他们熟练的点餐，拿水，然后等待。
面对顾北，向柠不知道说什么好，工作上也暂时找不到好聊的。她沉默的抽了纸巾擦拭桌面，然后喝着已经拧开的水，眼光却总是不自觉的扫向顾北。在看到他手臂上的痂痕愈发暗沉时，她再也忍不住了，“你手还疼吗？”
“不疼的。”顾北往手臂扫了一眼，“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结痂之后慢慢褪皮，只是偶尔会有些发痒。
因为肚腹实在空空，向柠也不敢点辣的，担心加重五脏六腑的怒气值，最后选的药膳鸡爪。这药膳两个字一看就知道有多滋补，胃胃脏脏们一定能明白自己的虔诚不闹脾气。
她对自己的选择十分满意，可粉端上桌的那一刻，那股子钻进鼻尖的药味，还是令她舒展的眉头皱出一个嫌弃的弧度。
顾北拌匀葱花，看到向柠的表情勾起唇角问，“今天怎么点这个？”
“嗯……试试。”无辣不欢的向柠挑了一筷子粉送进嘴里，浓重的药味不能说难吃也就是皱着眉头咽进肚子而已。可能放点辣就好吃了……她看着桌上的辣油罐纠结起来。
算了，忍一手。向柠摸着隐隐不适的胃乖乖选择了放弃。
“你爱吃辣，这没滋没味的能吃得了？”顾北盯着向柠碗里肥糯的鸡爪，“换换？”
向柠还没来得及思考‘换换’的含义，就见顾北将他碗里挂着红油煮得软烂的鸭掌放进她碗里后又顺走了她的鸡爪！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想要制止的话在脑子里疯狂酝酿，却只听见顾北无辜的声音响起，“我还没吃过。”
没吃过？没吃过鸡爪还是没吃过挑到她碗里的东西？
哦是了，他确实只是拌匀了还没吃。
不是……就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已经换了就换了吧。
她其实很喜欢啃鸭掌，这卤过再煮又香又入味的简直比药膳那味道好太多太多，换了其实……挺好。
向柠看着碗里晕开了红油的鸭掌，这一锅充满滋补味道的药膳粉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心情突然变得敞亮起来，她夹起鸭掌啃得津津有味正满足着嘴里的味道，顾北却趁她不注意一筷子就把她碗里剩下那只鸡爪给夹走了。
这让向柠忍不了一点。我还没吃呢！我也没吃过啊！
她拿起筷子就去他碗里抢，刚碰到鸡爪的筷子像是突然生出了自己的意志调了头，转而带着鸭掌跑掉了。得逞的向柠十分满意，嘴里的骨头也来不及吐，护着碗沿丝毫不退让，眼神制止着嘴里还轻哼着仿佛在说，“是你先，这公平！”
顾北却是没了再争抢的动作，只是嘴角弯着再次搅动碗里的粉，让药膳味的鸡爪充分浸泡在红油里。可向柠仍是盯了他好一阵子才放下戒备，开始进攻那只抢来的肥大且厚实卤煮过的鸭掌。
向柠心满意足的啃完鸭掌，挑着粉往嘴里送。巨大的味觉差异令她看着辣油罐蠢蠢欲动，最后她克制的舀了一满勺辣油放进碗里。顾北见此，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又咕嘟嘟喝了小半瓶水，“这药膳的味道好像还不错。”
他嗦着鸡爪挑眉吐骨的样子，向柠一看就知道那肥肥糯糯的鸡爪很好脱骨，轻轻一抿骨头就可以分离出来。原来他喜欢啃鸡爪子，还喜欢药膳味……难怪要来抢自己的。
向柠若有所思的看着，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幼稚，开始懊恼起自己的愚蠢来。
这有什么好抢的？他喜欢吃给他再点一份不就好了？明明要请客的，搞得自己很小气。
这迟来的觉悟让她嘴里的药膳粉变得越来越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