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俯身轻吟，唤我回去
趁着芒果台还在播广告，沈真兴致勃勃地剥橘子，还给他们一人一个。
“你们都多补充点维生素c，对身体会好。”
顾淼非常丝滑地接过，就看到蒋潮有点愣怔，不由笑道：“你会慢慢习惯的。”
对此，蒋潮是默不作声，轻轻颔首着，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其实他还挺好奇，为什么在沈哥口中的顾淼，和网络上的他差别那么大。
或许通过这一期天籁歌声，他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总算开始了。”
同样在翘首期待的，还有专业评论人房高蓝，他特意没吃饭，等着看节目。
饥饿会激发他的点评兴趣，保证每一个字眼都辛辣刻薄，角度刁钻。
他曾经担任过星罗奖的评委，还参与过大大小小的音乐节目，不是嘉宾就是评审，甚至还出过书，算是比较有名望的圈内人。
按照一般情况，房高蓝是瞧不上这种节目的，但谁让不少圈内人，想让他点评一下顾淼，尤其是宜嘉传媒。
对方是什么心思，房高蓝心知肚明，不就是写差评嘛，有手就行的事。
毕竟顾淼这水平，大家伙都知道，只要认真看一下节目，用专业性的文字，把对方批评的一无是处，热度不就来了嘛。
而且完全不用损伤自己的良心……房高蓝还是比较满意的。
“还有人夸顾淼唱得好，真不知道咋想的，这得收了多少，呵呵，还是我有职业操守。”房高蓝刷了一下网页，总算新的一期出来了。
他第一时间就把弹幕关了，开始鉴赏起六位歌手的依次表演，尤其喜欢点评有些差出风采的演出。
“张嘉灿这唱的什么鬼东西，幼稚园儿歌也不过如此吧，讲真偶像鲜肉都是一群制造废料的垃圾。”歌词太浅白，旋律又口水，房高蓝觉得人类不应该听这种东西。
“路风功底太差了，他应该回炉重造一下，为什么要给奇迹再现加高音，四不像太怪了，我建议以后公会出台一项举措，当演员就不能来唱歌，免得污染观众的耳膜。”
听着听着，房高蓝就开始叹气，对于未来的音乐圈，他表示相当的担忧。
在受了各种折磨后，房高蓝终于等到了顾淼上台。
钢琴的前奏，有一种巧妙的叙事感，他点了点头，起码歌是不差的，再看了一眼左下角的名目……怎么会是顾淼改编的？
房高蓝正愣神，觉得疑惑的时候，就又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顾淼拿起了小提琴，开始缓缓拉动，技术有点不咋地，但偏偏有一种能让房高蓝走入伤感氛围的魔力。
随即他开口演唱，声音空灵清澈，让那股寂寥空旷的代入感，一下子涌上来了。
镜头悄然对准了一旁，降落下许多气泡，晶莹剔透，又脆弱易逝。
配合听觉的感触，房高蓝再看顾淼的那席盛装，那股渺然的气质，宛如能感受到一场华美的幻灭。
瞬间就让他想到了艺术史上的最美溺亡，约翰米莱斯的经典画作《奥菲利亚》，细致动人的笔调，重现了《哈姆雷特》的感人场景。
在画中，她的衣服四散展开，宛如人鱼一般漂浮水上，旁边颤抖的杨柳在她的肩头啜泣，却依旧缓缓沉入呜咽的溪水里。
那样的哀婉情绪，单看那苍白葬身的身影，就能了解的一清二楚。
然而透过画面，内里的红发模特同样深陷坎坷的爱情，让这幅画作被予以传奇般的双重悲剧。
正如顾淼一开始的演唱，悲戚到了骨子里。
……再到那段说唱，忽然穿透那渲染的悲情，好似将那沉潜下去的人，缓缓拉起。
出人意料地将原本的忧伤，消解了许多，那鲜明的对比，太过强烈，差点当房高蓝没反应过来。
以及最后的小提琴再次摇曳，与前段交相呼应……
听完一整首，房高蓝还处于无法接受现实的状态，这仿佛是颠覆了他的三观。
偶像明星能唱出那么好听的歌吗？这根本不合理！
房高蓝只能怪自己不太了解顾淼，没回去听第一期，就轻易用他以前的水平，否定对方。
然而糟糕的是，因为主观太充分的认可，致使他就算使劲调动脑细胞，还是感觉没法批评，甚至写不出一点为难顾淼的话。
过了好久，缓过了劲，房高蓝如同放下了重担一样，打开了手机。
他快速地给宜嘉传媒的人发消息：“上次说的那篇文章，发不了，钱我会退的。”
明明失去了收入，但房高蓝依然心情很愉悦，因为听到了一首好歌，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他决定待会儿写一篇长评，给顾淼的演出奉上自己的专业分析。
在夸人上，房高蓝觉得自己也是专业的。
不止是他这样的专业评论人这么想，许多听完整首《海底》的网友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天知道他们一开始是打算批判一下顾淼，结果话到嘴边，全都变了味。
[我本来是想吐槽的，结果听着听着哭了，我还有救吗？]
[你不是一个人，现场live版怎么还没出，我要循环播放！！]
[明明掉落了深渊，但还是被顾淼的歌声拉了回来，谢谢你，顾淼！]
[我听哭了，他好像是神明低头，俯身轻吟，在唤我回去……]
[鸡皮疙瘩起来了，水哥的声音穿透海底，好像要打算拽人起来一样]
[海底看不见四季，但人间可以。]
围脖里的震动，电视机前的顾淼完全不知情，他只是有点尴尬，看向旁边的蒋潮。
他正轻轻擦拭着眼角，一边问他：“不好意思，被你当面破防了，但你真的没有被伤害过吗？”
这要怎么说？顾淼猛摇头，他不想对号入座，也不想用原主来卖惨。
可能前世的经历，让顾淼更加不愿意袒露不好的情绪，因为对于亲近的人而言，疾病带来的无力感，比起悲伤更为沉重。
只是听到了这话，沈真在旁边却是欲言又止，他其实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然而这是当着顾淼的面，没有办法指出来的，只好憋了回去。
“不要想太多，歌是歌，我是我。”顾淼最后这么说着，笑着缓解了奇妙的氛围。
这时候节目恰好快要播完，企鹅好友圈里的人也在默默转发，一切声浪都只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