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下一刻，桓玠的目光扫到了角落里的明夭和明念。
他们兄妹二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是上乘，哪怕是在赫赫有名的姜家人面前，也毫不逊色，恐怕只有姜岐然与他们旗鼓相当。
他瞬移来到他们面前，伸手抬起了明夭的下巴。
明夭肤白胜雪，此时更是吓得毫无颜色，嘴唇是近乎透明的粉白色，如此清冷出尘的仙姿玉貌，看起来非常纯良无害。
明夭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桓玠，心如刀锉。
她不会这么倒霉，提前死在男二手中吧？
桓玠静静地端详着她，悠然一笑。
他像扔小鸡仔一样把她扔到了一旁，直接攻向一旁的明念。
对比明夭，还是明念看起来威胁性更大。
明夭惊呼出声。
这时候再隐藏修为已经没有用了。
弦虞、姜岐然和明念同时拔剑而起，默契十足地围住桓玠，和桓玠在空中激战起来。
明夭连忙将剩余的木狼芽分给姜家家主等人，可惜木狼芽本就难寻，无法哄骗妖王拖延时间的话，那些没有木狼芽的修士只能坐以待毙了。
姜家家主姜鸣及诸位长老恢复了仙力，与雪狐王以及几千妖兵对战起来，保护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姜家子弟。
明夭刚想加入战斗，余光瞥见姜和正一步步走向莫澜，而莫澜踉跄后退，竟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按理来说，姜和是莫澜的舅舅，她不可能会如此惧怕他。
书中也没有提及他们之间的恩怨。
明夭悄悄提起剑，走向他们两人。
刚一走近，便听到姜和怒骂莫澜道：“贱人！若不是你指使姜岐然暗害我，我怎么会丧失那么多修为？！”
“你自己连一个晚辈都打不过，还有脸存活于世？”尽管莫澜颤抖连连，依然倔强顶嘴。
“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有了妖王这个靠山，就能挽回姜岐然的心吗？等今天他们两败俱伤，我就能重新夺回家主之位，到时你将永世不得翻身！”
莫澜呼吸急促起来，恨恨地咬住下唇，眼中充斥着憎恶与痛恨。
姜和离莫澜越来越近，莫澜提起剑就要刺向他，可是姜和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忘了你我之间的契阔结吗？你永远也杀不了我！”
明夭呆若木鸡。
契阔结，那不是姜家的秘法，明明只有情侣才会……
明夭胃里难受，几欲呕吐。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莫澜这么厌恶姜和了。
果然，莫澜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随即极其痛苦地蹲下身体。
姜和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提溜在半空。
她不断挣扎着，泪水糊在脸上，再也看不出来她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
“你父亲抛弃了你们母女俩，你的母亲又早亡，若不是我庇护着你，你一个人寄人篱下的外姓之人，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姜和愤愤地开口道。
莫澜哪怕连喘气都很艰难，但她依旧没有屈服求饶。
“二舅对我也很好，但他绝不会像你这样……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姜和眼中泪花闪现，他另一只手也掐住了莫澜的脖颈。
就在莫澜快要缓缓闭上双眼时，一把利剑穿透了姜和的胸膛。
姜和松开双手，莫澜跌倒在地。
明夭双手齐握剑柄，剑上的雪白流苏随风晃悠。
她脚步虚浮，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拔出了长剑。
一抹刺目的鲜血喷洒在莫澜的脸上。
明夭在原地拍了拍胸膛，平缓心跳后，连忙走上去，查看姜和是否还活着。
或许是姜和过于专注眼前的事情，又或者是他被姜岐然所伤之后，修为真的丧失太多，不然明夭就算再修炼一百年，也不能偷袭到他。
姜和还剩最后一口气。
明夭知道，只要杀了姜和，桓玠就不能知道上古魔器所在，那他只能留下姜岐然和姜鸣。
可这样的话，莫澜会不会也死掉？
毕竟她身上还有姜和所下的契阔结……
明夭还在纠结中。
姜和已经奄奄一息，嘴里不断吐着血沫，他痴痴地盯着莫澜，似乎将毕生的爱恨都凝结在这道目光之中。
他笑得格外变态。
“你以为……他是真心爱你吗……忘了告诉你……他一直知道的啊……”
莫澜瞳孔一缩，她停止了咳嗽，忽然夺过明夭手中的剑，将姜和刺成了筛子。
明夭心里一惊，这样的话，莫澜自己不也活不下去了吗？
看着血肉横飞的画面，她忍不住躲到柱子后面，以防血肉溅到自己身上。
然后，她就看到了柱子后面站着一个人。
他极其高大，应该接近一米九，宛如一个巨人，一身黑衣，将半张脸遮在帷帽之中，露出的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绿色的眼睛发出瘆人的光芒，悄无声息，如同鬼魅。
明夭正要开口问他是谁，他却竖起食指朝明夭嘘了一声。
明夭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莫澜和姜和。
姜和的手垂落下去，他的双眼依旧怒睁，但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
莫澜也如同丧失了全部力气，跌倒在地。
她伸出鲜血淋漓的手，哀求地爬向明夭。
“求求你，带我去找姜岐然……”
明夭叹了口气，莫澜哪怕生命即将终结，依然想去找姜岐然，可姜岐然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啊。
爱而不得，这是大部分恶毒女配必有的经历，明夭忍不住同情莫澜，她决定成全莫澜最后的心愿。
明夭刚打算将莫澜背起来，带她去寻找姜岐然。
就在这时，令明夭胆战心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个格外高大的黑衣人轻轻抬手，姜和的尸体竟然动了起来。
除此之外，那些战死的仙人和妖族的尸体也都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这个黑衣人是鬼王啊！
就是那个受桓玠之命，让明夭被万鬼啃噬的鬼王攸之枢！
明夭竟然跟他站得这么近，她火急火燎地退后了几十步。
攸之枢鬼魅一般飘向莫澜。
“只要你……愿意将……你的灵魂献给我，我可以……让你……死而复生。”
鬼王攸之枢竟然是一个结巴。
但也因此显得他这个人愈发阴森吊诡。
莫澜闭紧双眼，流下两行浊泪。
“好……”
鬼王攸之枢缓缓一笑，不过须臾之间，莫澜就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得到了恢复。
只是，她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身体，恐怕她现在已经沦落为一具拥有自己意识的行尸走肉，鬼王的走狗。
不过，这样也好，死人是没有心的。
明夭震惊地看到，莫澜完全变了副样子，她的嘴唇变成了青紫色，原本美丽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一片眼白。
明夭终于明白，书中的莫澜为什么会变成妖王和鬼王的下属。
“明夭，跟我走吧！”已经变成僵尸的莫澜朝明夭说道。
明夭不想和鬼王待在一起，听闻此言，立刻如释重负，跑向莫澜。
可是，一双冰冷至极的手攥住了明夭的手腕。
明夭猝不及防地对上鬼王幽绿色的眼睛，瑟缩了一下。
鬼王问明夭：“你的皮肤，为什么，这么好？”
明夭目瞪口呆。
怎么画风突变了？他是不是有那个大病？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你比我还要白几度。”明夭匪夷所思地说道。
他似乎读懂了明夭的想法，撩起袖子，让明夭看到了他手臂上几个黑斑。
“你能不能教我，怎么，祛斑？”
这个鬼王竟然如此鬼畜，这是明夭没有想到的。
按理来说，鬼王身上的斑点应该不是普通的斑点，而是尸斑！
她怎么知道怎么去尸斑？
莫澜犹疑地看着攸之枢，她不敢直接带走明夭。
“如果，不告诉我，答案，就跟我，决斗吧！”鬼王攸之枢的语气阴森至极，下一刻，他就朝明夭伸出了魔爪。
明夭连忙御剑逃命，攸之枢在身后穷追不舍。
明夭实在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针对自己！难道是自己在他面前杀了姜家前任家主姜和，令他以为自己很强？
无奈之下，明夭只能对他说：“我可以送你草本植物精粹护肤套装！”
于是鬼王就停了下来。
接下来，在仙妖混战之际，鬼王站在一旁敷面膜，明夭站在一边看着他敷面膜，面膜没敷好之前他还不让明夭走。
真是一个结巴的大混蛋。
明夭制作的草本植物精粹护肤套装是明夭央求木灵根的明念和水灵根的自己一同制作的，明夭自己还没用过，就被一个陌生人坑走了。
莫澜没有瞳仁只有眼白的眼睛，缓缓看向正和妖王桓玠对战的姜岐然。
姜岐然、弦虞和明念的动作逐渐凌乱，他们受伤严重，看来支撑不了多久。若非服食了木狼芽的姜家家主姜鸣也加入了他们，他们早就被桓玠打趴下了。
而另一边，姜家长老们一起对抗雪狐王和数千妖兵，压力也挺大。
明夭身边这位鬼王，除了刚开始召唤了几十具死尸，就再也没有动作，还在惬意地敷面膜。
如果他也加入战斗，恐怕今日姜家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莫澜看着周围死伤惨重的姜家子弟，忽然笑出声来。
那边，姜岐然琥珀色的眼眸似乎结了一层冰，使出了姜家绝技万川冰穹的最后一式，和他老爹姜鸣一起，把整个萃阙仙境都变成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地。
就在这时，莫澜飞身而起，猝不及防地往姜岐然身后重重地刺了一剑。她的招式，竟然也是万川冰穹中的一式。
莫澜的灵力和招式是姜岐然十分熟悉的，他不相信莫澜会杀他，所以没有多做防备，直接被莫澜刺中胸膛。
姜岐然的绝技半途中断，从半空直直坠落。
姜鸣和弦虞齐齐惊呼出声。
桓玠勾了勾嘴角，集中心力控制妖力，使出了一招惊莲破。
姜鸣首先反应过来，迅速冲向姜岐然，将他紧紧抱住，独自承受了爆炸的惊莲破所带来的巨大威力。
最后，当惊莲破的威力消散之后，人们看到，姜鸣已经倒在地上气息断绝，而姜岐然浑身是血，哀痛欲绝。
姜岐然提着剑，踉踉跄跄地走向莫澜，眼中是滔天恨意。
他目眦俱裂，质问莫澜：“你就那么想要置我于死地吗？为什么？”
莫澜但笑不语。
姜岐然这时才看到，莫澜模样大变。
她只剩下眼白，嘴唇也是青紫色，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
姜岐然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加入了鬼族。”莫澜平静地答道。
姜岐然仰头大笑不止。
“也好，那我更能心安理得杀你了。”
然后，他启动了姜家绝技万川冰穹的第二式，只见千百根冰刃对准莫澜。
妖王桓玠似乎要出手相助，但莫澜却朝他抬起手制止了他。
“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恩怨……”莫澜说道。
然后，莫澜和姜岐然在空中厮杀起来。姜岐然一剑比一剑狠厉，且每一招都是杀招。而莫澜也不遑多让
明夭从未见过姜岐然如此失控，他向来进退有度，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扰他平和的心绪。
所有打斗的人都停了下来，观看这场残忍的厮杀。
最后，莫澜从高空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姜岐然走到莫澜面前，俯视着她。
姜岐然似乎有些出神，原本将剑放在她的脖颈，打算给她致命一击，此时却停下了动作。
“我从未喜欢过你，感情的事情怎么能够勉强？我以为你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可你却一错再错。”
莫澜依旧在笑。
“感情的确无法勉强，正常人都明白，可惜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我是一个变态。岐然哥哥，害死了二舅，你一定很恨我吧，现在不杀我，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姜岐然微笑着注视她。
“不用你激将，我不会再心软了。”
姜岐然将莫澜凝结成冰，然后彻底粉碎了这个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