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在明夭的伤势快要痊愈时，明念带回来了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夭儿！掌门听说你要去堆雪宫学习炼丹术，便说还不如由他来传授，他的炼丹术不比堆雪宫宫主差，你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去主峰吧！”
明夭差点要昏厥过去。
上次明念频频提到弦虞，是想检验一下明夭是否真的对崔凌死心，事后他发现明夭过于激动，以为明夭对崔凌余情未了，无奈又心疼地跟明夭说会帮她出主意的。
结果，把明夭弄上天虞山主峰就是他的主意？
明夭拜托明念从藏书阁借了几本炼丹术和炼器术的书籍给她，这样她可以自己摸索炼丹术和炼器术，不用去天虞山主峰找崔凌。
明念从藏书阁借回来的书籍，有《十天教你成为一代炼器宗师》《炼丹术大全》《炼器：从入门到进阶》《关于丹修器修的十万个为什么》，明夭翻看了半天，里面全是堆雪宫的广告，什么“一颗养颜丹只需五百颗上品灵石”、“高价回收废旧灵器啦”、“器修名师辅导班”之类的。
大多数内容都是无用的。
堆雪宫在炼器炼丹方面已成垄断之势，不仅是堆雪宫，别的大门派也是如此。
比如人数最少的望天寮专注于卜卦演算。
星上门擅长奇门遁甲、空间阵法。
开元宫喜欢搞玄学，神秘至极。
浮屠殿的体修无人能及，听说那里的苦行僧都有些自虐倾向。
天虞山的剑修独步天下，攻击能力无敌。
各门各派只有位高权重出类拔萃之人，才能接触到一些别的门派的门道。
不过，明念借回来的书籍也并非全然无用，至少介绍了一些理论知识。
明夭这个对炼器和炼丹一无所知的人，正需要从零开始。
明夭看得津津有味，同时也有些心痒难耐，决定立刻动手试一试。
她拿出自己以前贩卖灵草灵芝赚来的灵石，一共七百枚上品灵石，三千五百枚中品灵石，五千枚下品灵石，在一阵肉疼中，买来了丹炉、材料、火种，决定炼制最简单的辟谷丹。
她在丹炉中加了一碗鸡汤，打算制作鸡肉味辟谷丹。
明念从天虞峰主峰回来时，走近冒着黑烟的竹屋，闻到一股一言难尽的臭味。
明夭沮丧地想，看来自己摸索炼丹术还是不太行。
这时，掌门又派人来催明夭去上课了。
明夭只能硬着头皮前往天虞山主峰。
一道昂藏七尺的身影伫立于瀑布前，只见他仙姿佚貌，轩然霞举，端的是玉质金相超凡绝世。
可是在他没出声之前，明夭看他的表情一直都是淡薄而平静的。
直到出声之后——
“明夭……”
“嗯嗯！”明夭登时眼冒桃心勾起了嘴角。
怎么办，可以拒绝他的人，但是无法拒绝他的声音。
可能崔凌会觉得明夭是个神经病吧！刚刚还是一副高傲冷艳生人勿近的样子，瞬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成为了嬉皮笑脸的舔狗。
没办法，明夭对他声音的热切反应已经镌刻在基因里了。
“从今以后，你便跟着我学习炼丹术了。”
“嗯嗯！”
“试炼大会上的事情我听说了，你能勇敢地接纳自己，很好。”
“不敢当不敢当！”
“你终于不再是你哥哥的累赘了。”
“……”
“以前我觉得你就是你哥哥甩都甩不掉的吸血虫，白白耽误了一个天纵奇才这么久。”
男主请你高冷一点！
“我对你的误解太深。”崔凌顿了顿，“但或许也没那么深。”
那请你继续深深误解我吧！
“毕竟，在炼丹术上，你可能依旧是个废物。”
崔凌你能不能别说话了，你声音再好听也没用了！
明夭生气了！
明夭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是为什么面前的人却没有发现，他拉着明夭坐在了草地上，细数了明夭多年来的种种不是。
明夭终于明白了，原来面前这个男人不是明夭的心上人，而是明夭的大爷！
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瞎操心的大爷！
当初那个清风朗月般的男神，真的是眼前的人吗？
明夭恨不得钻进地洞里，也不要听这个男人啰里啰嗦地数落自己了。
明夭没想到，又有一个崔凌从天而降闪亮登场。
看着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崔凌，她产生了莫大的荒诞感。
真假崔凌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登时暗潮汹涌，火花四溅，刀光剑影。
一旁的明夭感到气压骤降，而且莫名有些手脚生冷。
其中一个崔凌不甘地冷哼了一声，变成了一只精致漂亮的乌龟，落入另一个崔凌手中。
明夭从草地上一蹦而起。
“可恶，我竟然被一只乌龟数落了大半天！”
崔凌冷淡的眼眸看向明夭，浑身散发着谪仙般的出尘气质。
“今晚于思哲崖授课。”
说完这句话后，他来也是一阵风，去也是一阵风地离开了。
思哲崖上惊现一具陌生女尸，她面容姣好，却已无呼吸。
明夭猜测，她可能是随时随地都在睡觉而且一边睡觉一边练习龟息术的女主，为了纠正她这个不好的习惯（补充：她其实就是单纯想要报复一下夺人所爱的女主），明夭决定把她活埋了。
明夭刚刚挖了一个坑，将女尸身上碍事的宝物放在一边，这时，一只完美无瑕的柔荑搭在了明夭的手腕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大姐，趁火打劫啊？”
一道娇俏可爱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明夭瞪大了一双湛然有神的猫眼。
“大姐？你喊谁大姐呢？你这是对我哥的侮辱！我这么年轻貌美的佳人都是大姐的话，那他岂不是成了老古董？”
女主一脸懵逼地瞧着明夭。
“那……小妹妹，你哥没教育你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吗？”
明夭虽然是故意戏弄女主，但女主的灵魂质问，还是让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沦落为恶毒女配，是因为我哥失败的教育方式！他总是跟我说，不拿白不拿，拿了也不怕，不拿是傻瓜，傻瓜才不拿！”
“哦！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美少女挠了挠耳朵，揉了揉眼角，似乎被什么东西吵到眼睛了。
她为何一脸隐忍不发，握紧拳头，难道明夭说话老是抓不住重点引她生气了吗？
哈，极有可能！
“我以为你是一具尸体，正打算帮你收尸来着！既然你已经醒了，谢天谢地，物归原主！”
明夭极其爽快地把那些宝物还给了她。
美少女懒洋洋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突然拔高了音调，非常凶狠地骂道：
“你知不知道你很聒噪？”
刚刚还可爱纯美的少女，突然变成了一个悍妇。
这转折吓得明夭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哦，不是说你~”
美少女看向一脸惊慌失措的明夭，指了指自己耳朵上趴着的红色传音蜻蜓。
“姜岐然，都怪你，我吓到别人了。”
竟然是堆雪宫炼制的千里传音蜻蜓~
哼！女主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金钱的臭味。
但是，明夭不一样，明夭品行高洁，视金钱宝物如粪土。
不编了，呜呜呜她什么时候也能变得这么有钱？
美少女点了一下传音蜻蜓，打开了扩音设置。
一道温柔缱绻又耐心谦和的男声从传音蜻蜓中传出。
“阿虞，代我替她道一声歉。”
“不用了，我已经扩音了……”
莫非这位便是那个温柔帅气又多金的男三同志？
“小事一桩，不用道歉。”
明夭笑吟吟的，自从被女主吓到之后，她现在看起来非常纯良无害。
“原来是一位姑娘，在下刚刚一直在叫阿虞起床，可她无论如何都起不来，没想到姑娘一来，阿虞便醒了，不知姑娘用的是什么法子？”
这个男三可真好，还能充当女主的行走闹钟。
可面对他的问题，明夭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有些后悔捉弄女主了，女主和她身边的人可不是好惹的，比如这位男三，可是四大修仙世家姜家的少主。
“是我自己凑巧睡醒了，不聊了，师父快来了吧。”
善解人意的女主替明夭结束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明夭决定不再计较女主夺人所爱之事，她要爱女主如生命。
“女主，啊不，弦虞！你为什么要来思哲崖啊？”
热心市民明夭将弦虞从地上扶了起来。
“学习炼丹术。”
哦，原来弦虞一点也不“咸鱼”，好学如她，表示要在学习仙术的同时，跟明夭一起学习炼丹术。
“掌门是一个早退迟到狂！每次我都要等他好久，今天估计也一样吧。”
结果，该死的崔凌今天没有迟到！
女主的起床气在等待男主到来的过程中渐渐消散，崔凌御剑而来时，弦虞彻底变回了小说中的那个弦虞，只见她粉面含春地迎向他，温柔乖巧地喊道：
“师父，你可算来啦！”
崔凌的目光也难得可见地柔和下来：“嗯……”
小说寥寥几笔，提到了弦虞的前世经历。
弦虞的父母是神界神族，跟其他真神一样在那场毁天灭地的神魔大战中陨落了，他们临死前将弦虞托付给了崔凌。
那时女主还是一条灰不溜秋拇指大的幼鱼，完全想象不出来她长大后会变成跟她父母那样庞大的鲲，崔凌潜入北海深渊找了最纯净的水晶给女主打造了一个鱼缸，后来女主越长越大，崔凌又给她建造了一个恢弘壮丽的水晶宫，就这样养了女主五百多年。
五百多年后，女主终于修得人形，作为唯一的神族后裔，她取代崔凌成为了仙界第一人，崔凌慷慨地将天虞山掌门的位置让给了女主，然后他就当了甩手掌柜，孑然一身云游四海。
女主对亦师亦友的崔凌产生了不可明说的感情，得知崔凌离开后，她不惜抛下仙界一切事务去寻找崔凌。
最终，她在神界废墟里找到了崔凌。
崔凌当时正戴着乌黑骨盔，身上穿着黑蛟鳞甲，手执天罚剑，面前是一条广阔无垠的冥河，而传说中足以造成灭世之灾的至邪至恶之物——烛阴之镜，正从冥河缓缓浮起。
万年前，十位魔界长老，毅然决然地投入惊涛骇浪的冥河，以十条性命为代价，试图捞起冥河深渊沉寂了百万年的烛阴之镜，若不是神族及时赶到，就要酿成惊天大祸。
烛阴之镜决不能现世，否则必将导致灭世之灾，弦虞想要阻止崔凌，却在几个回合下来，被崔凌一剑穿心，怀着对崔凌的爱意与怨恨死去。
但女主当然不会真的挂掉，她侥幸活了下来，丧失了所有记忆与修为，被姜岐然捡回家，在几百年后，跟姜岐然一起，拜入了天虞山门下。
女主是神族后裔，天赋异禀，是那种躺着都能赢的选手。
崔凌不仅教她们炼丹术，还教她们炼器术、符箓术、布阵术。
期间，女主一直在旁边打瞌睡。
而明夭，忙前忙后一个头两个大还要挨崔凌的毒打。
结果，一年之后——
试道大会上，女主左手一颗九转圣墟洗髓丹，右手一把通天德泽穿云剑，符箓能够炸毁半个三净峰山头，阵法困了明夭三天三夜。
而明夭踩着一地折断的兵器，全程目光呆滞迷茫，最后索性在角落里画圈圈。
他们都问明夭为什么哭得那么凄惨，明夭告诉他们：“呜呜呜……因为炼器真的好浪费钱！”
其实只有明夭自己知道，她哭是因为她太菜了！
这鬼地方，再也待不下去了。
月黑风高夜，明夭背着一个比自己还庞大的包袱，看着沉睡中的明念，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但她还是转身离开，再待在天虞山，她怀疑自己会疯掉。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攥住了她。
“你去哪？”
明念慢悠悠地睁开双眼，弯曲的长睫轻轻阖动。
“我要去堆雪宫，这里不适合我。”
“为师懂了，你要悄悄在堆雪宫进修，然后回来惊艳所有人。”
明念眼底闪现出智慧的光芒。
明夭：不，你不懂。
“哥哥，我不打算回来了。”
明夭低下头，语气愧疚而哀伤。
明念叹了口气，目光沉沉，“夭儿，无论是在为师，还是为兄眼中，你都是旁人无可比拟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说走就走，我们自小漂泊无定，我以为只要努力把三净峰变成我们的家，你就不会离开，可我还是错了……这里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与物吗？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明念的一番话，让明夭整个人怔愣当场。
算了，她还是等明念成家立业之后再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