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有盗自远方来（五）
牛角窝，飞花楼。
昌伯坐在主位意气风发的频频向同桌的另外三人敬酒。昌伯的左手边赫然坐着在春生和雄二手上逃走的一脸贱相的钱狗腿，右手边坐着的是个身材中等，脸白无须，但脸目精明的男人，年纪在四十许间，说起话时表情丰富，一看就是满腹城府笑里藏刀的厉害角色。坐在昌伯对面是个女子，生得雍容秀丽，由于保养得好，外貌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远看有若三十许人，近看才察觉到她眼角的浅浅皱纹，但仍无损她的风华。
钱狗腿端起酒杯谄媚的说到：“恭喜大哥，得偿所愿。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兴周会收入囊中。下一步，只要能李代桃僵把晏夫子换掉，这高官厚禄是指日可待呀。小弟敬大哥一杯。”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诶，切不可大意，老夫在这牛角窝潜伏二十多年，深知晏夫子的厉害，这次如果不是为了配大合总管，老夫是真的不愿与晏夫子为敌。”喝下杯中酒后昌伯对钱狗腿说道：“前者你们的失败就是最好的证明，筹谋了那么长时间，谁知还是被一网打尽。还白白损失了文兴镇的一条内线。”
“是，的确是防不胜防，这次我等自当小心再小心。大哥，这晏夫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怎的如此厉害？”
“不清楚，不过不重要了，等到大总管大军一到，任他三头六臂也终将化为齑粉。所以，我等一定要在大军到来之前把事情办妥，否则大总管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昌伯，为何不把那小白脸干掉，留着他干嘛？”白脸男问道。
“这个么，此人留着还有大用。戚夫人，无影香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已经在凤鸣院的暖香阁点起来了，现在无论是谁，武功再高，只要没有解药，在暖香阁待上超过十息，就会全身无力，与废人无异。”
“好，戚夫人，亦瑶那里不会出岔子吧？新的晏夫子你可都安排好了？”
“放心，万无一失，只要能将晏夫子拿下，其他的就交给奴奴好了。”
“好，事情成败，在此一举，来让我们满饮此杯，预祝行动马到成功。”
不到半个时辰，文三、文四就带着几个人赶回了牛头老店。为首一人身材不高，但长的相当结实，年纪在四十上下，脸骨阔大，带着难掩的风尘之色，虽神态疲倦，但一对深邃的眼神仍是顾盼生辉，不怒而威，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跟在其身后的是一名魁梧大汉，长得有若峻岳崇山，手脚粗壮之极，长发披肩，戴了个银色额箍，脸骨粗横，肩膊宽厚，眼若铜铃，外貌雄伟。在其身旁的是个极不起眼的老者，看起来应该不会少过五十岁，长相平凡，中等身材。在后面跟着文七和常年在小文河捕脆皖鱼的新氏兄弟。
二娘从仲陵的客房出来看清来人也吃了一惊，连忙带众人进入一间空客房。
“大爷，二爷，开叔，你们怎么都来了，要这么大阵仗吗？”二娘向众人打过招呼问道。
“事关重大，小心驶得万年船，非常时期要非常对待，二娘你有所不知，现在的形势很复杂，关系到龙甲宗的生死存亡，大意不得。”为首的文大沉声回答。
“那老店这边要怎么应对？”
“长老会的意思是暂时关了吧。原本就算没有四大寇来袭的事，光是最近发生的事，就已经让长老们很挠头了，没有关店只是怕你不愿意，只能让老三和老四过来先看看情况。现在老店再开下去的意义不大，反而需要分散精力，不如趁早撤回镇里。”
“最近发生的事，有什么事能让长老们挠头，三爷他们过来也没提呀？”
“是老三和老四走了之后又发生了两件事，让长老们觉得形势很不好。具体什么事，二娘你回去后，自然有人告诉你，现在两位老祖已经在主持大局了，为免夜长梦多，老店需要尽快理清，最迟明天下午，老五就会带人过来封锁码头。牛角窝那边已经全部封锁，进出都不行了。牛头帮也答应会帮忙肃清钟离、季布的水路往来。”看看有些吃惊的二娘，
文大又说道：“总之，这次不仅仅是太行群盗、太湖锦衣贼之类的四大寇，还有更可怕的隐藏更深的对手，甚至大有可能就是隋阳隐阁为首的一众势力，一个应对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那这些客人怎么办”
“挨个查吧，没问题的给盘缠礼送出境，有嫌疑说不清的就先拿下送回镇上再说。”
二娘一阵沉默后说：“也只能如此了。唉，这店以后是不用开了。大爷，你看着办吧！”
众人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文大沉声说道：“二娘，想开店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还是先顾眼前吧。开叔您老和老三、老七留在前面，没查清之前，别让任何人离开，如果有人出逃拿下再说。老二、老四、小冷和小寒咱们和二娘一起。二娘，从哪里开始？”
“人字六号房，住着两个北方口音的客人，本来和三爷商量好了的，就是先盘盘他们的底。”
季索和辛平是刑部提刑司的押官，两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都是提刑司的老人，自从刑部接了金翅卫醉酒溺毙的案子，就没一天好日子过。金翅卫、内侍局没有一个好惹的，更别说移山房、晋王府、楚王府一众有牵连的大佬门第，刑部、大理寺一对难兄难弟，也只能硬着头皮硬扛。
被打发到天高皇帝远的文兴镇来查懒龙香，让季索和辛平两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小刑部从七品芝麻小官，更是叫苦不迭，满腹怨言。自从下午住进牛头老店，两人就抱着一个原则，低调、装孙子。扛到大理寺那个背景足，靠山硬，有点手段又爱出风头的寺丞，黄文大人带人来有了收获再露面。反正有功也轮不到他们，黑锅更是万万不能背的。
两人窝在屋里，晚饭都是让伙计送到房里来吃的，就连入夜时外面的热闹两人都没敢到跟前看看，只是事后和伙计聊了几句，说是有人找太行山的强盗报仇，死了好几个。看看这地方真是不服王化，火拼杀人就像家常便饭，就连伙计都习以为常。两人更加坚定了信心，早早就睡下了。
两人睡得正香却听见有人敲门，季索极不情愿的爬起来，看看对面睡得死猪一样的辛平，无奈只好下床点灯开门。看到二娘和文大众人，季索心内一惊，本能的后退一步伸手去摸腰间的佩刀，却忘记自己此来为了隐匿身份根本就没有带刀。
季索刚一后退摸刀，文二早已一纵身来到其身前，抬手就抓。季索刚想抬手格挡，却被文二下面一脚，踹在腿肚子上，腿一软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