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牛头老店（下）
二娘从仲陵房间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到前面的大堂柜台，而是转身来到马厩旁的房间，房间不大堆满了杂物，杂物中竟然躺着一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见过洪叔。”
“什么事？”
“今天来了个客人投店，打听玄机观了。”
“难得，这年头知道玄机观的没几个了，二丫头你没探探他的底吗？”
“不好说，看上去很普通的年轻后生，不像是江湖人，可谈吐却是老江湖滴水不漏，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地可怕，就像能看穿人的心底。摸不清深浅，一下船就教训了牛头帮的混混们，小碧水说他连手都没伸，包括段开山在内十几个混混就摔了一地。”
“年轻人，哪来的？”
“说是黟山”
“黟山？”
“嗯，客人自己说的。”
“二丫头，这个客人好生招待就是，你那些小盯人蜂收回来吧，呵呵，不用收了，说不准现在已经被发现了，只是不跟你一般见识罢了。从黟山来找玄机观的八成就是正主了，咱们看着就好。”
“知道了。洪叔，刚才文七来过了，文兴镇那边出了点事，死了一家五口，文二他们捉了几个人，说是隋阳内侍局的和移山房的搜山犬。”
“没事，掀不起多大浪来，别说区区内侍局和移山房就是他隋阳隐阁的仙人们来了也没那么容易就翻天，文兴镇那边长老会那些老不死的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准备让谁过来。”
“文三和文四。”
“这不就妥了，这些破事让文兴镇处理就好了，有文三和文四还操那么多心干啥，行了，忙你的去吧！”
文兴镇长老会由七人组成，文新两大族各占三席，除了文氏和新氏两姓的老祖宗文月近、新天明外，两姓的现任族长文千山和新暮雪也在其中，再就是文鸿儒和新硕辅这一对儿女亲家，而外姓长老只有一个就是晁对。这也符合文兴镇的现状，除了文新两大姓氏以外整个文兴镇外姓也只有曹、徐、郑等区区三五姓氏。
晁对和文千山、新暮雪三人看着眼前魏旭的尸体，文七爷和两个年轻后生站在堂前也不说话，另一侧站着的是个妙龄女子，身材高挑，风姿婉约，明眸皓齿，颜若朝华，正是新氏四小姐新月娥。检验尸体的正是文兴镇医药世家有鬼医之称的徐氏长子徐道福。
徐氏在文兴镇历代为医，相传其祖上一日在翠云峰采药时救了一只折翼的迷途仙鹤，仙鹤为报其恩衔来一枚葫芦。回家后发现葫芦内居然是两部上古时期未曾署名的医家宝典，《难经》和《内经》。自此徐氏一族医术得以大进，而到了徐氏族长徐秋伯这一代医术更为精湛，针灸和本草均已至大成之境，其长子徐道福更是青出于蓝，不但医术出众还是天生阴阳眼，无论神仙妖魔、精灵鬼怪都可一眼洞悉，直视根本。十六岁时，徐道福去水牛渡为人治病回来的有些晚，路过小文河石桥时忽然听见桥下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徐道富循声来到桥下看到一个无腿的小孩正在给一个半躺在地上的男子揉肩，男子嘴里发出阵阵呻吟。徐道富一眼望去便知眼前的是已死去多时的鬼物，因为没有出来害人，所以身上的往生印还在，只是还没到投胎的时辰。两只鬼也没想到徐道富看的到它们也没有理会。
“怎的如此痛苦？是饥饿缺食，寒冷少衣，还是身有疾痛？”
两鬼这是才知道徐道福看的到它们，那孩子模样的无腿小鬼连忙趴在地上给徐道富磕了几个头才说道：“老爷既然能看到我父子，恳求老爷救救我这可怜的老父亲。”
“起来说话，阴阳殊途，诊法各异，且说说你父亲的病症。”
“老爷，我父子本是齐郡长白县人，为避战祸逃难到水牛渡，不曾想恰好赶上牛头帮与人火并，殃及池鱼被误杀抛尸水阳江，也亏得我父子胆小怯懦不敢害人，才得了本地鬼府颁下的往生符再有一年就可投胎，我父死时被利物刺穿后腰，死后落了个腰痛缠身，一旦发作比活在世上还要难受，如果老爷您能医治。我父子来世定当报答。”
徐道福听了小鬼的话说到：“此事不难，我扎个草人，让你父亲附身其中，我再以银针灸之即可。”说罢就从岸边芦苇中拔取些许芦苇编制了个草人让小鬼父亲附身其上，从药箱取出银针在草人肾枢穴和腰椎穴下了针，针灸完毕，叫出小鬼之父，之后又将草人投入河中，随水漂去，便与两只鬼告别离去，至此徐道福医鬼的名声不胫而走，也得了个鬼医的名号。
等徐道福验尸完毕，新暮雪问道：“如何？”
“中毒而亡，不是口内藏毒自尽，应该是暗器偷袭所致。”
“那伤口呢？”文千山问道。
“伤口在脑后风池穴与风府穴之间，应该是针刺一类的细小锋利之物，所造成的伤口细小很难被发现，加之偷袭之人又身手高绝，暗器还淬了剧毒，所以一击毙命。”徐道福慢声回答。
新暮雪说道：“如果此人真的是七星连环魏旭，那能在其翻身下桥瞬间将其击毙的同时又不被文七和新寒新冷兄弟俩发现的暗器高手绝不会超过三人。可这是没可能的，满天星冯斗和千臂猿章邯都与千山关系匪浅，至于那位震风陵雨余狂图现在执掌隋阳隐阁器械司近二十年不问江湖事了，莫不是这些年又冒出了别的暗器宗师？”
“应该不会，而且也不一定非得是暗器高手，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晁对接口说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却把奈何暗度。”
“你是说有相思梦之称的暗器之王柔情水？”文千山有些不确定。
“正是，也只有这相思梦梦如发丝，丝丝入梦，才能杀人于无形，而且无须有多么高深的暗器本领，即使是稚童也一样可以使用自如。”
“可是这相思梦不早就被墨家禁毁了，它的主人墨苦情也被墨家游侠清理门户围杀在家。墨家巨子更是昭告天下相思梦连带其制法将永远禁毁。”
“是毁了，可二十年后天刑会的二十四分舵中的大暑分舵却多了个杀人不见血的三候护法大雨时行。”
“天刑会？”
“上非天刑，下非地德，不有人祸，则有天刑，世道不仁，代天行刑……”看到众人一脸茫然晁对继续说道：“还记得当年那个连杀东吴、敖楚、后周三国储君搅乱天下大势的杀手帮吗？”
“嗯，在当时也算名噪一时了，不过不久就被三国的高手围攻死伤殆尽，最后证实这是隋阳国师狄炯之的盘外布局，并以此为雏形有了现在的隐阁的止杀司，可是这与天刑会又有何关系？”
“隋阳隐阁历来是阴阳相济，明暗搭配，止杀司在册为明，监察庙堂，天刑会无名为暗，监管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