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牛头老店（中）
那人见七爷走来也不避让双手一探抓向七爷双肩，七爷抬手封挡，两人你来我往拳脚相加，“砰砰砰”几声闷响过后，身影分开，七爷松手扔掉手中的棉布条，
“好伸手，不过想让我留下还是分量不够。”
“好说”那人也扔掉几缕棉絮：“北燕国破前内廷御武司有个一品供奉，名叫陈奇拳脚双绝，实为北燕第一拳脚大家，向来拳不空出，脚不空回，江湖传闻其在逐鹿国战中与隋阳拳法大师郑伦同归于尽，不知七爷可认得。”
“自小长在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没见过世面，别说有缘认识，更是连听都没听过你说的这位拳脚大家，倒是朋友你这藏头露尾形似无神的玄阴拆骨手也遮掩不了你大成的连环七星扣。而这连环扣能连扣七星的莫说是钟离、季布、弋阳几郡就是放眼整个隋阳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不知我说的可对呀，魏旭魏大帮主？”
“哈哈哈，文兴镇果然藏龙卧虎，不过七爷你这就不厚道了，都说是小地方孤陋寡闻了，可又见多识广的没边儿了，真是受教了，既然在下没本事留下七爷，想必七爷也不会找在下的麻烦，那就告辞。”
“慢着，魏帮主，既然来了，就莫急着走。你不是想留下我吗？正好，我现在也想留下你，不过，你要是实在想走也可以，把话说清楚。你七星连环帮与文兴镇远隔万里，更无任何交集可言，你这大老远的跑来用强不成，哪能说走就走呢？”
“想留下我，可以呀，那就要看看七爷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话音未落魏旭竟然一个纵身跃下石桥：“后会有期了，七爷！啊……”
七爷摇了摇头，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大声道：“拉起来吧，自讨苦吃。”
桥洞深处缓缓驶出一条小船，船上两个年轻后生用力的把网拉上船，而网里网的正是魏旭。
“七叔，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桥下呢？”
“小文河的脆皖鱼都快要被你两兄弟网没了，我还不知道这个时辰你们在哪，快抬上来，这人有大用。”
两个年轻后生手脚并用不大功夫就把魏旭连人带网抬到七爷面前。
“魏帮主，这回你还有什么说的？”
“七叔，不对呀，这人好像死了。”
七爷连忙拉起渔网把魏旭翻过身来，只见其面色惨白，双目圆睁，七孔流血。七爷一脸凝重吩咐两个后生：“先抬回镇上再说。”
店伙带着仲陵来到客房，房间不大收拾的也还干净，说了声“客爷，有事儿您吩咐。”就退了出去。仲陵放下竹箱，从箱中取出笔墨和本子开始记录一路上的见闻，这也是其修行大象无形术的一部分，不论是以前在玄机谷记录天象异变、月湖的潮涨潮落，黟山的珍禽异兽奇花异草，还是出谷后一路上的山水异事，民风生计还是移风易俗，这些内容都能让大象无形术有所感触，大受裨益。
这时敲门声响起，仲陵放下笔起身开门，见是掌柜的二娘手里还端着食盘，盘上放着一盘包子，两碟小菜和一大碗粥，仲陵连忙道谢从二娘手里接过食盘，把二娘让进屋里。
“喲，没想到贵客还是读书人啊，这字可写的真俊呐。”二娘看着桌子上的本子说道。
“哪里，掌柜的过奖了，家里有个长辈腿脚不便出不了远门，却喜欢读些山水游记，”我们出门的就把一路上的山水见闻记下一些，用来讨长辈的高兴。”
“贵客还真是有心啊，呦，你看我这人真是，这包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贵客您赶紧尝尝。”
仲陵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尝了尝：“嗯，好吃”说罢几口吃掉。
“贵客慢用，有几句话得提前跟贵客说道说道。”
“掌柜的请说。”
“瞧着贵客眼生是头回来咱们水牛渡吧？”
“是,头回。”
“那您这是打哪儿来呀，是歇脚啊，还是要常住啊？”
“从黟山来，我这人懒，平时不好动，长辈的就教训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不就被赶出来了，怎么的，掌柜的你这是要盘我的底呀？”
“哪能呢，贵客您别见怪，咱们这水牛渡呢看着是没人管，也没有官府盘查，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您大老远来了人生地不熟，容易吃亏，先跟您打个招呼有备无患嘛。”
“那就多谢掌柜的提醒了。”
“您要是游山玩水，寻幽访胜临时的待个三五天，那没问题，咱们这小地方也算是山清水秀了，回头让小二好好给您说道说道，要是住的日子久了么……”
“怎样？”
“就只能请您移驾去水牛渚的牛角窝住了。”
“这天底下开店的哪有往外推客人的道理，掌柜的您这里面是怎么个说法？”
“谁说不是呢，来的都是客，又不是不给钱，可没办法，这是咱们这儿文兴镇的规矩，我这开店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这么着了。奴知道贵客您是个有本事的，听小碧水说牛头帮的好汉十几个人都近不了您的身，可这强龙不压地头蛇，出门在外的犯不着的不是。没别的意思，就是跟您说一声，免得惹麻烦。”
“多谢掌柜好意。我待不了几天不会给掌柜的惹麻烦。”
“那最好，一看您就是明白人，那您慢用。”说完就要离开。
“掌柜的，留步还有一事想跟您打听打听。”
“您说。”
“出门前长辈的有交代说这水阳江畔的老牛山上有座玄机观打醮卜卦水陆道场无所不能，所以就想着去瞻仰瞻仰，不知道掌柜的知不知道”
“这还真没听说过，奴打小就在这生活，可从没听过有您说的这么个什么玄机观，这老牛山绵延千里，咱们这里只是翠云、芭蕉、牛脊、通背等几座山峰，也说不准在其他山上。不过咱们这儿芭蕉峰上倒是有个灵宝观，卜卦请符也很灵验的，贵客倒是可以去看看。”
“是么，那倒是该去见识见识，多谢掌柜。”
送二娘出门后，仲陵一边吃包子一边想：这掌柜的不一般啊，神华内敛，气息悠长绝对是内家高手，一番言语滴水不漏看着是好意提醒，其实是在暗中警告。不过有一点让仲陵想不明白，这玄机观又不是什么秘密，更不应该有什么利益冲突，为什么这二娘明明知道却要隐瞒呢，大象无形术当时清晰的感受到二娘听到玄机观时短暂的震惊和慌乱，还有说到灵宝观的时候竟然有些愧疚和不安，看来这牛头老店也不一般，这第一场问卦注定不会顺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