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香炉
知命此时终于走了进来，刚要开口就察觉到了殿内此时的氛围不佳，极有眼力见儿地闭上了嘴巴。默默站在门口，不再往里进一步。
姜希微虽不知前因，但看着方京元愤怒的表情，也能猜到一定是因为不立大师瞒了他什么事。但她想，不立大师毕竟是出家人，又佛法高深，说话做事自是有他的道理在。
当下的氛围太过僵硬冷凝，姜希微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张了张口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说不出话。
不立大师又念了句佛号，声音苍老道：“姜施主的失声之症，皆因心病所致，昨日之事不可追，而来日可期，施主还需早日放下心结才是。”
姜希微闻言怔了怔，随后双手合十，微微点了点头。
不立大师便不再理会他们，跪坐在佛前的蒲团上，捻着佛珠低声念着经文。
方京元皱眉看着不立大师，但因她在场，最终还是抿唇不语。若在此刻询问不立大师有没有办法治她的失声之症，要是能治便也罢了，要是治不好，岂不是徒增她的烦恼？还是等夜深她睡着之后再来单独找他吧。
临睡前，知命敲门，说是奉师父的令，来给他们送东西。
姜希微不解地看向方京元，方京元也不懂，便道：“没事，我去看看。”
方京元走过去打开门，知命正双手捧着一个香炉等在门外。
“香炉？”
知命笑着称是，“方施主，师父特地命我将这香炉送过来。说是二位施主近日来忧心事多，定然不得安眠，此香炉中是师父亲自调配的安神香，可助二位今夜安睡。”
方京元皱眉，看着那香炉犹豫，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不太想要。
知命见状皱眉道：“方施主，您可不能拒绝。且不说这安神香，就是这香炉也是大有来头，这可是我们寺里的宝贝！”说着，颇有些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他眼拙，不识货。
方京元于是伸手接了过来，勉强道了声谢。
知命这才满意地告辞，刚走出几步，又转头道：“方施主，这香你可一定要点上啊。”
方京元叹气，点了点头。
等关上门，方京元转身，举了举手上那个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香炉。
姜希微好奇地走过来接过，仔细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也没觉出来这香炉有什么特别，就是那炉子里放着的香闻起来特别，她之前从未闻过。
方京元等她研究完了才接过，随手就放在了桌子上，并不打算用它。
姜希微却有了兴致，拿了火折子就将那香点了。
方京元见状也不阻拦，左右不过是一炉子香，她想用就用，没甚要紧的。
眼看时辰不早了，他便催促道：“阿霁，该休息了。”
姜希微也没拒绝，点了点头就上床了。
那香炉里的香气慢慢透了出来，姜希微闭着眼睛使劲闻了闻，还挺好闻的。
方京元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佯装训斥道：“不许调皮，快睡了。”只是语气中都是温柔，丝毫没有威慑力。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姜希微就睡熟了。而本来打算等她睡熟之后悄悄去找不立大师问责的方京元，也睡熟了。
房里一片安静，只有两人平缓悠沉的呼吸声。
有袅袅白烟从桌子上的那只古旧香炉里散出来，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将两人笼罩进同一个梦境里。
察觉到什么，方京元猛地睁眼。入目是一片纯白，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他狐疑着站起身，这里是哪里？他明明跟阿霁在因果寺的禅房里想到姜希微，他立刻开始在四周寻找。幸好，她就在他的身侧，只是仍闭着眼睛。
担心她出了什么问题，方京元立刻走到她身前轻轻摇了摇她，“阿霁，醒醒阿霁！”
姜希微皱眉嘤咛一声，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看到自己上方的方京元，她似乎还在睡梦中没有清醒，迷糊着无声问道：怎么了？
方京元见她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他皱眉道：“阿霁，似乎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姜希微闻言清醒过来，环顾四周后颦眉。这是哪里？她记得自己睡觉前，明明是在因果寺的禅房里。
方京元抿唇，知道她想问什么，摇头道：“我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起来吧，我们先四处看一看。”说着，双臂使力，将她半抱了起来。
姜希微点头，顺着他的力道从地上站起身来。
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姜希微暗自猜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以前从未来过。
方京元安慰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先往前走走吧？也许能发现什么。”
四周并没有什么标志物，他们此刻也分不清方向，只能凭着感觉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毫无发现，两人仍然是处在一片白茫茫中。
突然有花瓣从上方飘落下来，二人抬头，蓦然发现在他们的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树。
树冠上枝叶茂密，夹杂着不知名的淡粉色小花。就在他们抬头凝视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隐藏在枝叶之中，用力摇晃了一下树枝，瞬间就有无数叶子和花瓣洋洋洒洒地掉了下来，顷刻间就落了两人满身。
方京元皱眉，伸出手臂撑在姜希微的头顶，帮她挡去一些。随后朝着枝叶深处喊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摇晃不止的树枝便渐渐停了下来，但却有细细簌簌的声音渐渐清晰，应是本来躲藏在远处树枝上的人正在向他们靠近。
方京元全身紧绷，警惕地看着不断传来响声的树冠，将姜希微挡在自己身后。
姜希微虽也觉得忐忑，但却不知为何，心中却并无多少恐惧，此刻甚至还从方京元的身后悄悄探出了脑袋，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树上。
很快，最靠近他们的最外层枝叶抖动了一下，随后归于安静。
方京元冷声道：“出来！”
过了几息，有两只白嫩地小手突然从茂密绿叶中探了出来，随后一张圆润的婴儿的脸露了出来，上面还挂着甜甜地笑，冲他们二人喊道：“爹爹！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