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起誓
“是啊。”张本眼睛之中不着一丝波澜，“你这漫长的一生，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不仅是笑话，你还让无数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死去。多少人死在你的手上？这整个镇子，我身边的那些天选者们，还有和你一起效忠于将臣的妖怪们。
“他们都因为你的决策而死。不仅他们吧？这九百多年以来，相信有无数人都这么死去。他们本应该做更多的事情，本可以有一个幸福漫长的一生的。可是如今……”
张本侧过身，看到一个天选者冰冷的尸体，在暴雨的冲刷下，眼睛空洞的睁大，身体绵软的瘫在地上。
“都变成了这样的一团冷肉。”
“这……”韬圭想说话，但是看见满地的尸体，又说不出来一句话。
“还有你的两个好友，暮离和空……空是个聪明人，他比你们都要聪明，他如果辅佐一个更英明的人，没准真的可以成就一番伟业。他将我们所有人在墨镇之中耍的团团转，有勇有谋，还敢和我赌命，但是为了你这个废物，他死的比谁都要凄惨。”张本一字一句的说着，这些话变成一柄柄尖刀，刺进了韬圭的身体里。
韬圭只是摇着头，好像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不……这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还有暮离，那家伙是个杀胚，也是个熊孩子，但是他死的也很惨，形神俱灭，连灵魂都没有留下来。我承认这是他应得的，但是究竟是谁让他变成这副样子呢？”张本轻蔑的问，又很快的回答道：“是你！是你韬圭。你让他逐渐变得扭曲，是你让他那蹩脚的实力获得了滔天的杀意，热衷于屠杀没什么不好的。
“杀戮本身就是最简单的泄欲方式，但是……你若是杀欲远远超过实力，那便会像你的好弟弟暮离一样，万劫不复。”
少年的脸上依旧挂着戏谑的笑容，眼底则像是漆黑的潭水，你往其中丢一块石头，都听不到任何的回响。
韬圭内心的防线，在此刻彻底决堤了，痛苦撕裂着他的内心，直击着他的灵魂。他想要高声痛哭，但嗓音早已经喑哑，干嚎出来的声音，像是乌鸦。
少年伸出手，捏住了韬圭的脖子，“好了，现在你把无量空海控制权交出来，我会让你再见一次你的两个好兄弟。”
韬圭停下了恸哭，表情呆愣，不知所措的看着张本，“你说的可当真？”
“当然当真。”张本毫不犹豫的说道。
“可是……空和暮离都已经魂飞魄散了，我肯定见不到他们了。”韬圭内心之中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
“你还记得，我是在什么地方杀死的嬴勾吗？”张本问。
“黄泉！”韬圭想到了什么，眼神在猛地一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他好像在绝望之中找到了一丝希望。
“其实嬴勾的灵魂一直寄生在我的身体里，刚刚你应该也知道吧？我们还聊了天，我方才的片刻消失，也是因为重新回了一趟黄泉……你应该也知道，黄泉是距离死者最近的地方，我在那里出入自由。”张本循循善诱着，让韬圭眼中的希望愈发的浓烈了起来。
“所以你真的可以见到他们，这是我说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再可以让你见到已经魂飞魄散的兄弟们了。而代价也很清楚，就是无量空海。”张本说。
“可是……”韬圭显然还是有些犹豫。
“你为什么还不答应呢？”张本明显是看出了韬圭的犹豫，便又给其填了一把猛药，“虽然无量空海确实很重要，但是你也无法再复活将臣了，你的所有计划都失败了，而且据我所知，你的无量空海还不是完全体，你甚至连全知全能都做不到……你只能做到百分之三十的全知全能。换句话说，如果世界是2k的，你用你如今的无量空海，也只能看到480p的东西。还不如用这个没用的东西，换你和兄弟的最后一面。”
“这……空……暮离……”韬圭的眼神已经逐渐迷离了，显然他慢慢的开始心动了。
“来吧！”张本对其伸出了手，脸上则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
“你说得，可当真？你可以带我回黄泉，见他们最后一面？”韬圭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问张本道。
少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我这个人，平时最讲诚信了，只要是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我以我挚友的生命起誓……”
他毫不犹豫的举起三根手指头，“我张本今日若有半句虚言，唐先森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唐先森？”
“唐先森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我的命不值钱，所以我如果拿我的命发誓，那必然是不会拿来赌的，赌了你也不信。但是我不会拿我兄弟的命开玩笑……你会拿你兄弟的命开玩笑吗？”张本义正言辞的说道。
“说得也是呢！”韬圭点了点头，好像认可了张本的这个说法。
“我现在把无量空海的控制权交给你，你一定要让我再见到他们一回。”
“不用再重复了，我肯定的。”张本不耐烦的说道。
“蹲下来！”韬圭用尽全身的气力，大声说道。
张本没有犹豫，半蹲了下来。
韬圭则慢慢伸出了手指，轻轻的点在了张本的额头上。
一点光芒慢慢绽放开来，随后愈发的耀眼，冲天白光在片刻间几乎点亮了整片天地，将夜幕都照成白昼。
“这就是无量空海吗？”白光逐渐消失在了张本的额头，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眼睛之中还流动着白光，似乎能够看到什么，又像是在检索一些东西。
此刻，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无穷无尽的图书馆之内，书架向远方蔓延，铺成行，竖成排，手指一挥，便可以看到宇宙的尽头……
“你说过……”
突然响起来的声音，让张本从图书馆的幻境之中脱离。
是还残存有一口气的韬圭。
“你说过……你会让我见到他们的。”
韬圭看着张本道：“我现在无量空海都已经交给你了，你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承诺？”张本勾了勾嘴，“什么承诺，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承诺。”
“你可是拿你朋友的命来发誓了！”韬圭又气又恼，瞪大了眼睛。
“没事的，唐先森那小子命硬，发个誓不会怎么样的，而且我们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战士，我相信他不会介意的。”张本一副无赖的嘴脸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拿你自己的命来赌呢？你不是唯物主义战士吗？这个时候就应该身先士卒了吧？”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原来是文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这里。
他的手上持着一只雨伞，隔绝了头顶淋漓的大雨，雨水从伞檐流落，伞下的阴影里，是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哟！你还知道回来啊！”张本转过头，依旧是笑嘻嘻的看着文殊，但这笑中，好像带着些刀。他又开始回答起了文殊的问题，“我虽然是唯物主义战士，但是自己的命怎么说也比较重要，不能随随便便拿来开玩笑的，即便是唯物主义，也要尊重生命。”
“所以唐先森的命就不用尊重吗？”文殊再问。
“应该……不需要。”张本认真作答道：“反正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