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约定
黑子的父亲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身，一路就朝着高台跑过去。
他一把把黑子抱起，接着谄笑着对神明说道：
“大人！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这个孩子不懂事，还有点痴傻……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罢，他便抱着黑子准备离去。
“慢着！”神明的声音突然响起。
黑子父亲的身体僵滞在了原地。
狐狸眼神明走下了高台，从黑子父亲的手中将黑子抱了过来。
狐狸眼神明将黑子放在了自己肩上，确保孩子坐稳后，便环视了一圈脚下跪拜着的村民们。
最终眼神定格在了黑子父亲的身上。
祂缓缓开口了，声音充满威严：
“你说……这孩子不懂事痴傻？我却觉得，他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心思澄澈干净！
“他作为一个只有几岁的孩提，都知道肤发皆白的少女不过是手无寸铁的可爱生灵。你们作为成年人，却视之为洪水猛兽？他一个孩提都知道质疑。你们这些成年人，却从未想过这件事的荒谬之处？并将其沿袭百年！
“在我看来，这个被他父亲称作‘不懂事痴傻’的孩子，却拥有着世界上最可贵的品质——【勇气】和【善良】。
“而你们这群早已成年的人，却有着世界上最可憎的属性——【偏见】和【愚昧】！”
现场再度陷入死寂。
狐狸眼神明大手一挥，“从今日开始！这村庄之内，再无【偏见】、【排挤】、【对立】、【愚昧】甚至是……【神明】！”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错了吗？”
“大人好像说……没有【神明】？”
原本还沉寂的广场，一瞬间就炸了锅。
村民们纷纷惊愕的看向了狐狸眼神明，试图寻求答案。
“神明”接着说道：
“没错！你们从今以后行事，不必再供奉我……你们当然可以将我当作信仰，或许我会在冥冥之中，给予你们因果。
“但是你们不必再遵从我的意志行事，你们不必烧死肤发皆白的孩子，不必猎杀森林之中的妖怪。
“但是我不再是一切的真理……
“因为真理……在钢铁与蒸汽之中，在电力与电波之中，在世间漂浮的每一点元素之中。这需要你们去探索，自己去搜索！
“在今日以后，村庄里会建立学校，道路，与外界联系，沟通。会有商队……科技……知识，源源不断的进入到村庄里，大家都要摆脱对我的依赖，去寻找与建立新生活！
“你们和妖怪之间的关系，也会得到调和，你们不再是敌对关系，而会成为朋友，去和谐相处！”
神明放下了黑子，转身离开了。
等祂的身影消失在了广场之中，只留下了惊愕的村民们。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仍旧在相互质问着。
“什么情况？神明大人说得什么？”
“我们要发展‘科技’？”
“还要和妖怪们建立友谊？”
“……”
村长走到了高台的前面，说道：“神明大人的意志已经传递的很明白了！等会具体的方案与措施，会由村里的干事们统一宣告给大家！”
说完后，村长也满脸平静的离开了……
……
村长家，议事厅。
狐狸眼男人走入了大厅，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主座上正奋笔疾书的死鱼眼少年。
“我去！这条不行！”张本在刚刚写完一行字之后，立刻觉得不妥，便又划掉了这行字，接着苦恼的挠了挠头。
“哎呀呀！少有的见到我们张大救世主这么认真的样子了！”唐先森笑着打趣道。
张本一脸不爽的看着这个狐狸眼道士，道：
“风头都让你出了，真到了落实措施的时候……还不是靠我？”
唐先森走近，看到张本面前摆着的那一张纸上，正密密麻麻的写着一行又一行的字，那正是即将要在村子之中颁布的法条与法令，包括兴建学校、与外界互市、如何建立福利政策，甚至是村政府的基层建设和治理。
“嗬！你这写的可真够翔实的！”唐先森不由得感叹道。
张本白了他一眼，道：“老子好歹当了六十年主教，这些东西不是手到擒来？”
“确实！”奥多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位金发青年从张本身后的屏风后走了出来，“张本在这方面真的很厉害！我给他拿的好多典籍与资料，他甚至都不用看……就知道该如何规划这个村庄……”
“但是……”他又迟疑的看向了张本手边的纸上的第一条内容，念了出来：“不去追责十四年前与二十年前的任何陈年旧账……村里的一切，都要翻页……”
奥多狐疑的看向张本，道：“这种大赦天下的条款，属实不像是我们睚眦必报的张本同学可以写出来的啊！”
张本叹了口气，道：“这条内容当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雪的意思……”
听到“雪”的名字之后，奥多的眼神猛地暗淡了。他嘴角勾出了一抹苦笑，似乎早就猜出了张本的答案。
张本接着说道：
“我在战斗胜利之后……大天狗就给了我一封雪的亲笔信，似乎是她在战斗前就已经写好了……大致意思就是……不想让我再去追究那些伤害过她的家庭的人的责任了……她想让一切都过去。她在生命的最后，还是将善良留给了世人。”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雪给我的那封亲笔信上的最后一段”说到这里，张本突然模仿起了雪的语气，说道：“世间最不该有的事情，一是【偏见】，二是【仇恨】。
“我这跌宕而又遗憾的一生，便是在【偏见】之中度过的，所以我不希望世上再有被偏见迫害的人。所以我恳请张老师，帮我的第一件事，便是废除那些关于偏见的所谓【神的意志】。
“而【仇恨】会毁掉一切，无数人的一生都在仇恨之中度过……我也不希望未来再有‘冤冤相报何时了’的局面，所以你也不必帮我报仇……让一切都过去吧！这便是我请求张老师的第二件事……”
奥多眼眶再度湿润了，在他看来，仿佛此时眼前的人不是张本，而是那个俏皮的小女孩。
张本将那封信递给了奥多。
奥多接住，紧紧抱在怀里……
唐先森叹了口气，“这善良的丫头……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再追责？”
张本答道：“在法度上当然是不追则的，怎么也要尊重一下雪的意愿。”
唐先森似乎注意到了一些端倪，他挑起一根眉毛：“在……‘法度’上？”
“对！”张本点点头，“法度上是不追则的，但是在我个人的行为，就和法度无关了。”
“细说！”
张本很直白的说道：“我从村长那里打听到了有关二十年前和十四年前那两桩惨案的一些消息，也打听到了当年主谋们的近况……好在他们大部分人都还健在。
“所以我就趁着昨晚月黑风高，亲自登门拜访，用了杀那十几个猎人的手法，将这些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反正我已经杀了十几个猎人，手上也不差这些人命……”
唐先森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张本还不忘补充一句：“我声明一下，都是我个人行为……至于为什么杀他们，反正我是疯子杀人魔……杀人不需要理由的吧？”
两位华夏天选者相视一笑。
“张本、道士！”
杰克突然火急火燎的从门外跑来。
“干什么呢？”张本不满道：“急着投胎呢？”
唐先森也跟着说道：“是啊！你这么叫，活人都被你叫死了！”
杰克喘了两口气，指着门口说道：
“樱花……开了……”
张本、唐先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