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失落
素雪惊寻心中愈发闷了起来，旁边喧闹也没空看了。
一来他本就不喜热闹在，此刻就连往日话最多的楼灵衣也沉默不语。
素雪惊寻有些疑惑，偏头扫了一眼，发现楼灵衣正盯着卓羽，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
想起刚才在凤鸣楼，南巫旻对她命令的样子，不由叹息，楼师妹是孤儿，自小就是在镜玉楼长大，若非因天赋过高，留在镜玉楼太过浪费，只能把她送到凤虚修炼，如此一来，他们镜玉楼也跟着沾光。
卓羽也来了凤虚，楼灵衣不仅事事以卓羽为先，甚至就连婚嫁之事也操心上了。
可能也并非她心中所想，只是不得不做。
“哇！卓师兄，你真好！”林错一阵惊呼，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欢呼着跳了起来。
那一刻，所有视线往他们四个聚集，素雪惊寻一时无所遁形……
又瞥见林错笑靥如花的面容，不觉烦闷又起，对带她下山一事深感后悔！
“卓羽，符咒可都是你用修为炼成的，你自己不留些，若是遇到紧急情况，你该怎么办？”楼灵衣担忧地说。
“那，师兄，我要一张就好。”林错各拿了一张，其余全都往卓羽怀中塞。
卓羽又放了回去，说道：“我再炼就是了，左右不过十几张，能耗费多少事。”
素雪惊寻冷笑，“难怪你资质在师兄弟内排上等，修炼却是最慢。”
“……”卓羽一僵，随即打起哈哈来，“师兄，这事如何能够混为一谈……”
楼灵衣叹了口气，“罢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就一人往前走去。
林错只拿了三张符纸，其余全都还给卓羽了。
“我本来只想拿来玩玩，”林错呵呵一笑，“太浪费了也不好，其余的还给你，师兄。”
卓羽轻叹，随即将林错还给他的符纸塞到怀中，对林错说：“那好，下次我送别的玩意给你，保管你喜欢。”
林错笑点点头，“师兄，我们快去前面，好像有热闹！”
街道正前方人头攒动，其他方向的人纷至沓来，好不热闹。
素雪惊寻无奈扶额，无力呼喊，“人太多了，我们回吧。”
林错扬声道：“才不要！”拉着卓羽一溜烟跑了。
素雪惊寻认命跟了上去，人挤人，他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这么狼狈过，真想马上飞走，素雪惊寻刚想念诀，一双手拉住他，他一看，林错拉着他往前走，一边替他驱赶人群，忙得不亦乐乎。
她的手正在发烫，毫不避讳的牵着素雪惊寻的掌心，素雪惊寻心中明知道林错只是不想他离开扫兴，心口处还是涌上的异样的感觉。
周围的人都消失了，他眼中只有林错在前方为他忙碌，林错的手紧紧牵着他的手牢牢不放，林错的手手修长素雪惊寻是知道的，又因她不是娇生惯养长大，手比较干瘦 ，却恰到好处，指节分明，白皙透亮，很是英气， 素雪惊寻此时觉得这林错的手很有诱惑力，上面好像被施了咒，让他无法移开眼。
她的食指上还有几道很小的伤疤，看到这些伤疤，素雪惊寻眉头一皱，有些不悦，想要伸手施法抹去那些疤痕，
还没抬手，林错突然停住脚步，素雪惊寻不动声色将手背在身后， 林错毫无留恋的放开手，兴奋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素雪惊寻看着手上残漏的温度，慢慢收回握紧，盯着地面发呆，心底微微失落。
林错看到素雪惊寻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发着呆，她疑惑地抬手在他面前晃晃。
素雪惊寻抬眼一瞥，淡淡道：“干嘛？”
第一次见面就被素雪惊寻的容貌所惊艳，却还是被此刻他的抬眸所击中，心砰砰直跳，面对素雪惊寻的询问，林错痴痴道：“你发什么呆……”
素雪惊寻才发现他已经到了河边，男男女女坐在河岸边，手中捧着河灯，似乎在等什么。
“我都忘了，四宣城每年的五月十五你们等着，我去买河灯！”林错用袖口擦擦额头上的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团成一缕黏在额头正中间，活像一只眼睛，滑稽中有些好笑。
素雪惊寻忍俊不禁，忽然背后有人用手肘给他一下，由于他正站在台阶上，一个踉跄，急忙施法支撑，否则非要跌进河里成了落水狗。
他舒出一口气，望着河面心有余悸。
楼灵衣听说能放河灯，扬声道：“我也要河灯——”和卓羽匆忙跟着上去，素雪惊寻就在原地等，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三个才回来。
“热死了！人太多了！”林错一手拿着一个河灯，左挡右让，生怕被挤坏了。
“诺。”林错把河灯递到素雪惊寻面前，“阿寻师兄的河灯。”
素雪惊寻抬手，迟迟没有接过。
林错委屈道：“这可是我挤了好久才拿到的！楼师姐用玉佩换的。”
素雪惊寻接过河灯，莲花形状，中间亮着一只蜡烛，他看向周围，人手一个。
“听说，在河灯里写下愿望，心愿就能实现呢。”林错指着一旁在白纸上写字的人给素雪惊寻看，“那边正在写了，我们也开始吧。”
素雪惊寻看着这狭长的河面，这么多的河灯，这么多的愿望，都能实现？
林错兴致盎然，他不好打扰。
余光瞥见一抹红，素雪惊寻定睛一看，林错捧着河灯的手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口子，他皱着眉头死死盯着那处血痕。
“流血了……”素雪惊寻说道。
“啊？”林错顺着素雪惊寻的视线看去她的虎口处果然有道伤口，不深，血已经干涸了。
“你说这个呀。”林错举起手凑到他面前，“没事，小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说着不以为意，又拿给卓羽和楼灵衣看，“刚才挤得，我都不知道，你们等会小心点。”
说完，不知道她从哪里弄出的笔和白纸条，写起愿望来。
素雪惊寻眉头一皱，抬手在林错的还是伤口上一抹，刚才开裂了一个口子，此时已经完全恢复如初。
他满意退了半步，赞赏得点了点头。
林错吃惊地看着素雪惊寻的动作，盯着她复原的手，那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无关紧要，恐怕到了下午都已经结痂愈合，为什么素雪惊寻能这么在意？
……是不愿意看到她受伤吗？
林错只觉满心满眼的酸涩和感动，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便低下头去。
她们坐在台阶上，楼灵衣坐在中间，她用手遮住，低头在纸上写。
林错有些好奇，便伸头去看，楼灵衣立马捂住，道：“都不许偷看！会不灵。”
“好，不看就不看。”林错哼一声，她又问：“卓师兄写得什么？”
卓羽有样学样，捂住放在膝上的白纸，摇头，“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林错努嘴，“真小气，那你们也别看我的！”
素雪惊寻心中冷哼，他俩不乐意看你的……
林错察觉到嘲笑，回头仰看，素雪惊寻面无表情移开目光，林错也捂住纸条，恶狠狠道：“不许偷看！”
警告完毕，提笔行要写，笔却顿住。
她想写，写什么呢……
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回到七年前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可当她得知残酷真相的时候，好似结痂的伤口重新被撕裂开，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这一切都是她曾经所信任所依赖的人带给她的。
承认自己从没有得到过爱，原来心竟然能这么痛。
长久以来，她所遭受的一切背叛，那种痛和恨刻入骨髓，她永生难忘。
她要从叛徒手中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并要他们付出代价，为自己的所言所行忏悔。
沉思片刻，林错提笔写上“数年苦楚难堪，叛者尽数偿还。”
所求不过如此。
把写好的纸折起来，严严实实看不见里面的内容，林错方才放心。
素雪惊寻立在一边，观察林错脸上什么变幻莫测，短短瞬间万般情绪涌现在脸上，好奇里面写着什么，只是林错对他防范严密，看不到一个字。
楼灵衣早就想好写什么，旁边卓羽提笔就写，一边写还一边偷笑……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提笔写下：“自由心，不忘恩。”
自小受镜玉楼养成，虽没有卓羽那般受尽宠爱，却也是小姐待遇，从不责骂。
她也知道，自身天赋也有原因，可是一个外人，天赋无了就无了，谁会在乎。
如今只是要她护着卓羽，她当然尽心竭力。
她也希望，以后只为自己而活，再不会受人约束，报恩不受裹挟，那她报恩才会心甘情愿。
“我们都写好了。”林错望着天空，夕阳绚烂西沉，渐渐昏暗下来，“刚才我问了，马上就要到放河灯的时刻，我们再等等。”
“阿寻师兄，你不写吗？”林错用眼神示意他手中的河灯。
素雪惊寻傲然道：“我无愿望可许。”
林错听完，淡淡“哦”了一声。
“阿错！你写得什么呀？”卓羽隔着楼灵衣，凑了过来，问道。
“我随便写写。”林错说，“卓师兄，你呢？”
“我就写我要做凤虚最厉……”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素雪惊寻和楼灵衣同时看向他。
林错偷笑，“卓师兄，你的愿望难度有点大……”
“阿羽天赋有了，就是太懒。”楼灵衣嫌弃道。
“我哪里懒了？”卓羽不服。
“凤虚你起得最晚，睡得最早，怎么不算懒……”楼灵衣说着都有些无语。
往日太惯着他了，倒是两年了，修为还进阶呢。
“我，我那是修身养性。”卓羽辩解道：“修身养性懂吗，身体好了修行才会更加顺利。”
三人吵吵闹闹，一会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只有西边天际留有一丝残霞。
素雪惊寻打断了他们玩笑，说道：“放河灯了。”
林错连忙向旁边看去，她们果然都在点亮河灯中的蜡烛，河岸对面的人有的都已经放进去了。
楼灵衣和卓羽直接用法术点亮了蜡烛。
林错将希望寄予一旁的素雪惊寻，素雪惊寻点完手中河灯中的蜡烛，学着一旁的人，将河灯放在水面上，轻轻拨动水面，河灯飘飘摇摇地飘到河中间去。
林错站了起来，捧着河灯示意素雪惊寻给她点蜡烛，素雪惊寻无奈手指上聚起火苗，蜡烛点燃了。
“阿寻师兄真厉害！哈哈……”她兴奋夸赞后，蹲下将河灯放在水面上。
瞬间河面上星光成片，水面上倒映这橘黄色的光芒，晃晃悠悠，浩浩荡荡飘向远方。
“天黑了，回吧。”素雪惊寻及时回神，将身边沉浸在河灯美景中的三人拉到现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