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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我,烂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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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断更了,结果最近发现天塌了,以后不在番茄写了,最近的事咱也不知道怎么说

    【奉上一篇自娱自乐的同人文——跪求读者原谅,江湖路远,咱们有缘再见】

    宫道尽头烛光淡淡,寂静幽深。

    宫尚角眉眼冷淡,静静地望着上官浅,手中的长刀仍旧抵住对方的脖颈,他不相信眼前人的话。

    半晌,宫尚角开口,嗓音低哑,只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

    上官浅抬眸,眼底皆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她朱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

    一声无奈苦笑落下后,上官浅慢慢抬手覆上宫尚角的手,轻声道:“我不会骗你的。”

    上官浅眼角含泪,几近试探的模样让宫尚角有一瞬间的犹豫。

    他垂眸,将视线落向刀柄处,不再言语。

    不等宫尚角说话,上官浅手上已经微微用力,将横在脖颈上的长刀拨了下去。

    “因为……”她慢慢上前两步,整个人贴向宫尚角。

    宫尚角握着长刀,耳畔传来上官浅的柔柔嗓音,带着些微哽咽:“我怀了宫门骨肉了。”

    轻轻柔柔的话语散在空气中,那一句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却似乎带着千斤重量,砸在了宫尚角的心头。

    上官浅往后一退,泪珠从眼底滑落,她在赌,赌宫尚角愿意再相信自己一次。

    宫尚角慢慢收回刀,却没有抬眼去看上官浅,只胸口的起伏出卖了他。

    微风吹过,宫灯晃动。

    上官浅终于露了笑,她眼底泛着泪光,只深深地看了眼宫尚角,脑海中又响起紫衣的话来。

    “上官浅,你真以为你能和云为衫一样吗?别想了,宫尚角不是宫子羽,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乱了阵脚。“

    “更何况,宫尚角的眼里只有宫门,他的软肋,也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宫远徵。”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半月之蝇无毒,云为衫早就知道了,而你,不过就是云为衫联合宫门反击无锋的牺牲品而已……”

    “你猜猜,这件事,宫尚角到底知不知道呢?”

    上官浅只觉得心口钝痛,心绪不断被理智拉扯。

    最终是头也不回的朝着密道奔去。

    宫门密道开启的那一瞬间,上官浅微微侧头,只露了半张脸,背影透着几分摇摆不定,可却没有回头。

    终于,她再也没有任何犹豫,抬脚朝着离宫的密道跑去。

    宫尚角站在原地,慢慢抬眸望向那抹粉色的身影,他紧紧握着长刀,呼吸急促,狠命压住了心底那几乎破土而出的不舍。

    脑海里闪过一帧又一帧的画面,皆是往日里上官浅低眉浅笑的模样。

    密道石门重新关上,上官浅离开了。

    宫尚角始终没有收回视线,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宫远徵自黑暗中穿行而来,声音急促:“哥!你就这么让上官浅走了?!”

    宫远徵确实不能理解哥哥为什么要放上官浅离开,若不是上官浅,宫门何至于此!

    只见宫尚角抬手,露出了手中无量流火的碎片:“否则我不可能让她走。”

    宫远徵的视线落在无量流火的碎片上,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瞬间,他又抬眼看向宫尚角,愣怔道:“让她……走?”

    宫尚角垂眼,喃喃低语,艰难道:“让她走。”

    话音才落,宫尚角仿若失神一般朝着密道走去。

    烛光拉长了他的影子,穿堂风扫过,墨色的长发在身后轻轻扬起。

    “哥……”宫远徵抬脚往前一步想要跟过去,看见宫尚角的动作后,又瞬间收住了。

    宫尚角站在密道前,身姿挺拔,他敛着眉眼,抬手抚上石锁,目光沉沉。

    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按下去,只要毫不犹豫的按下去,也许就能追得上。

    ……

    宫远徵站在不远处,愣愣地看着宫尚角的背影,

    十五岁的少年并不懂情爱,却能感受到哥哥背影里透出的,那种深深的颓丧感。

    哥哥是在后悔吗?

    在后悔什么?

    是后悔主动放走了上官浅?

    还是后悔没能用强硬手段留下上官浅?

    ……

    上官浅站在石门后,抚上一旁的石锁,她垂眸看向自己空荡荡的袖口。

    耳畔的几缕发丝缠绕在一起,像是她与宫尚角纠缠不清的情愫。

    方才,宫尚角已经拿回了无量流火,他既已选择了让自己离开,便不会再追来。

    可若是……

    宫尚角会不会愿意再相信自己一次……

    上官浅葱白的手指蜷缩了一瞬,似乎见到了对方冷淡好看的眉眼,快速将自己的假设推翻了。

    宫尚角不是宫子羽,他是让江湖敬畏的宫二先生,是冷心淡漠的角宫宫主,更是整个宫门的根。

    宫尚角身上所背负的一切,从来都不容许他自己做出任何有可能危害宫门安危的决定。

    从入无锋之日起,上官浅便终年如一日的活在了谎言之中,方才的话,就算是真话又如何?

    宫尚角不会信的。

    况且,腹中这未成型的胎儿,更不该成为自己与宫尚角互相试探的筹码。

    她不敢赌,更不愿意赌。

    思绪纷飞,上官浅吐出胸口的浊气,慢慢收回手,而后再没有任何犹豫,顺着密道头也不回的往外跑了出去。

    容色潋滟的女刺客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护在小腹前,泪水决堤,落了满脸。

    离开吧。

    离开无锋,离开旧尘山谷,逃得远远的!

    什么半月之蝇!什么噬心之痛!

    不过就是一场骗局!

    而她上官浅,也不过就是这场骗局里的牺牲品而已。

    她从来都不是谁的唯一选择。

    可从始至终,她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三个月后,扶溪小镇。

    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顺着山道蜿蜒而上,行至小路尽头,举目而望,是一座小院子。

    院门口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正随着风轻轻晃动。

    踏入院门,入目的首先是窗前的那一片花圃,几株白色杜鹃花在清风下微微颤动中。

    楼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不多时,一个穿着简易棉麻衫裙的年轻女子出现在廊下,她手中提着小锄头,顺着梯子慢慢下楼。

    这女子,正是消失了许久了的上官浅。

    上官浅放下锄头,小心翼翼的蹲在花圃前面,她抬手从旁边的木桶里舀水,浇在了杜鹃花上,看着眼前长得极好的杜鹃花,唇角不自觉松下来。

    她的视线凝在杜鹃花上,抬手轻轻抚上微突的小腹,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蓦地,上官浅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漾开的笑意慢慢散开,再捕捉不到半分。

    ——

    旧尘山谷,角宫。

    宫远徵才入了院门,远远便瞧见金复急匆匆的跑过来,手中拿着竹筒密信。

    “金复,出了何事?”宫远徵走近出声,喊住了金复。

    金复停下脚步,俯身拱手:“见过徵公子。”

    宫远徵的视线落在对方手中的竹筒上,又看了眼紧闭着的书房门,心下了然,“有消息了?”

    金复并未开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给我吧。”宫远徵伸出手,将金复手中的竹筒接了过去,抬脚上了石阶。

    上官浅离开当日,宫尚角身上那股颓丧感是宫远徵从未见过的。

    起初,宫远徵并不懂那是什么。

    直到后来,姐姐领着金繁来角宫给自己送手套,他看见姐姐姐夫的相处以及哥哥眼中那抹几乎微不可查的失落时。

    宫远徵才明白,当日的颓丧到底是如何来的。

    这份颓丧,是哥哥对利用上官浅布局的悔恨,亦是对自己爱上无锋刺客的成全。

    ……

    书房内,宫尚角望着书案上那枝已经干掉了的白色杜鹃,半晌未动,似乎已经看得出神了。

    门外传来动静,伴随着细碎的铃铛声,紧接着,宫远徵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哥?”

    宫尚角回过神,将书案上的杜鹃花收起来,沉声应道:“进来。”

    见到弟弟进来,宫尚角这才继续开口:“什么事?”

    宫远徵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密信递过去,他唇角勾着笑意:“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哥。”

    兄弟俩待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

    宫远徵望着哥哥冷淡的眉眼,想起往日上官浅在时的情形。

    好像,还是上官浅在时的角宫热闹些。

    宫远徵并没有待多久。

    离开前,他站在宫尚角对面,难得没有在宫尚角跟前说上官浅的不是,只将袖中的密信放下。

    “哥,你总是教我学会示弱,也要让旁人看见自己的脆弱,那为何,你不愿意尝试,试着让……让她看见?”

    宫远徵说完这话,便抬脚出了屋子。

    宫远徵讨厌上官浅,但不代表他对上官浅只有讨厌。

    那日雨天廊下,他与上官浅说的话,皆是出自真心。

    他与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从未见过哥哥追寻过什么东西,直到上官浅的出现。

    宫远徵才第一次发现,原来哥哥也会有想要主动追寻的东西。

    他不想让哥哥失去,所以,才会让人暗中去调查上官浅的行踪。

    ——

    宫尚角看着书案上的密信,伸手打开,上头是关于上官浅近日来的行踪,事无巨细。

    却唯独没有她出入医馆的记录。

    “我怀了宫门骨肉了。”

    宫尚角脑海里又回想起上官浅离开时,贴在自己耳畔处说的话。

    心中复杂,又似乎隐隐作痛。

    宫尚角并不知道该不该信上官浅。

    当日上官浅说自己有了身孕,可如今却没有出入医馆的记录。

    新娘入旧尘山谷时,宫门上下皆知女客院落上官浅医术极好。

    可就算上官浅医术再好,也总得有药材,才好对症下药。

    宫尚角捏着密信的手渐渐收紧,他盯着眼前因风起了层层波澜的墨池,眸色深沉。

    墨池中央隐约又反射出了上官浅笑意盈盈,轻抚鬓发的模样。

    日薄西山,夜色渐深,角宫依旧是一片漆黑。

    说到底,宫尚角与上官浅其实是同一类人。

    作为宫门最坚硬的防线,于宫尚角而言,在宫门安危之前,上官浅不过就是一个布局的棋子。

    同理,上官浅作为一个身背任务的刺客,在任务之前,宫尚角又何尝不是棋子?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上官浅在这场棋局中输给了宫尚角。

    而宫尚角,失去了最想要追寻的东西。

    也失去了留住上官浅的最佳时机。

    他们二人,从来不会在儿女情长之前停下自己的脚步。

    对两人来说,在感情面前,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在。

    更别说,这份感情还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旧尘山谷,角宫。

    又是三月过去。

    院中的白色杜鹃开的越发繁茂,郁郁葱葱的一片,随着微风轻轻晃动起来。

    宫尚角站在窗前,又想起前两日宫门探子回报的消息,他唇角轻扬,眼底是一片温情。

    宫尚角的目光落在花圃里,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上官浅弯腰浇水的身影。

    “宫二先生,瞧,这花开得极好!”

    ……

    “角公子,”金复手中抱着各类小瓷瓶,从屋外进来,恭敬道,“这是徵宫差人送来的伤药,说是让公子备着,以防万一。”

    宫尚角回神,他转身,看着那堆瓶瓶罐罐,语气无奈,“远徵这是让人把整个药房的伤药都送来了?”

    金复躬身,附和着:“徵公子赤忱之心,也是担心公子外出会有意外。”

    “放下吧。”宫尚角微一点头。

    金复闻言,不再多语,将东西放下后,很快离开了书房。

    宫尚角走到桌案旁坐下,一一扫过那些瓶瓶罐罐,视线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的精致小木盒上。

    小木盒上还留着张纸条:哥,这个你带着,这是给你的,别随便给别人!

    他眉梢微挑,拿起木盒打开,一阵奇特清香便落在了鼻间。

    盒子里赫然是一朵出云重莲。

    特意留下的字条上,“别”字写了两遍。

    宫尚角眼里漾开笑意,远徵弟弟这心思都明晃晃的写在了字条里。

    自己这次外出只有一个目的,这字条里的“别人”,除了她,还能指谁?

    ……

    数日后,扶溪小镇。

    身着黑色劲装,骑着高头大马的队伍出现在了镇口,一行十余人,皆是青年男子。

    领头的,正是宫尚角。

    不等一行人入镇子,旁边经过几位提着菜篮子的老妇人,几个人面色凝重,谈话声无可避免的落进了宫尚角的耳中,语气惊恐,又夹杂着几分可惜。

    “我家那口子今早从下山回来,吓得发了高烧,还在家里躺着呢!”

    “你说,那位娘子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可惜了,还如此年轻……”

    “不过,我可听说了,屋内没有人,只有大片的血迹,应当是逃走了!”

    “逃走也好啊,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位小娘子可是怀着身孕呢!”

    ……

    几个老妇人从旁边匆匆走过,看见宫尚角一行人时神色又是一凛,不敢再逗留半分。

    宫尚角抓着缰绳的手忍不住用力,他胸口起伏的幅度越发明显,只觉得耳边鸣响。

    那几个老妇人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盘旋。

    “公子?我们……”金复往前两步,低声询问。

    宫尚角心中明显起了波澜,面上却不显露半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几位老妇的话,宫尚角并不相信,在宫门相处的短短数月,上官浅的聪慧他又如何不知?

    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被人伤了?

    更何况,从上官浅离开宫门之日起,宫门的探子便时不时回报情况。

    若是上官浅真的被无锋追杀,早在之前,消息便该传回宫门了。

    一行人骑着马往山脚的木屋赶去,远远瞧见木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向来运筹帷幄的宫尚角瞬间变了脸色,毫不犹豫的朝着木屋的方向冲去。

    “公子!”

    “公子!”

    护卫们跟在他身后,神色警觉。

    院门口躺着两具尸体,那是徵宫的探子,靠近小路的那人手中还握着来不及点燃的响箭。

    宫尚角失了往日的翩翩姿态,背影近乎慌乱的冲进了院子。

    院子里,七零八乱的躺了一地的尸体,旁边的花圃里,白色的杜鹃花已经被染红,花瓣上未干的血迹正往下低落,消失在褐色的土壤上。

    越靠近主屋,从楼上传下来的血腥味便越浓烈。

    宫尚角只觉得呼吸难以自控,握着长刀的手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金复跟在后头,挡住了自家公子想要上楼的动作,“公子,当心有埋伏!”

    “让开!”宫尚角喝声,眸色冰冷的看着金复,眼底一片赤红。

    金复咬牙,终究不敢对主子忤逆半分,退到了一旁。

    木梯的嘎吱声在脚下响起,明明只是轻微的响声,可落在宫尚角的耳边,却如同响动洪亮的钟声,一下有一下的敲击着他的耳膜。

    终于到了主卧门前。

    宫尚角探手,快要摸到房门时,又退了回去。

    只静静地站在门口,屋内,毫无动静,甚至连微弱的呼吸声都没有。

    不多时,里头忽然传出一道清浅的嗓音,像是被隐藏后又忽然刻意放出的气息。

    只是那道声音,一听,便是能感觉到受了极重的内伤。

    气若游丝。

    “角公子,既然来了,为……为何又不进来?可是……不愿意见我?”

    宫尚角浑身一震,上官浅!!

    他内心的慌乱瞬间被巨大的欣喜替代。

    然而,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宫尚角却再也欢喜不起半分。

    上官浅坐在床尾的脚踏上,不同于在宫门的精致打扮。

    此刻,她的长发只是被简单的木簪随意挽起,发丝凌乱,姝丽的面容上染了血。

    上官浅唇色发白,她虽眉眼带笑,但疲倦却遮盖不了。

    宫尚角眼里藏无可藏的流露出不可置信来,他的视线落在上官浅身上。

    眼前的女人依旧穿着那套粉色的衫裙,只不过如今,俨然已是血迹斑斑。

    宫尚角慢慢走过去,身后,金复又是一声低喊:“公子!”

    宫尚角置若罔闻,他走过去,蹲在上官浅身侧,微垂着头,同上官浅对视,竭力压住声音里的颤意。

    “伤哪儿了?”

    “我没事,”上官浅勾唇浅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宫尚角,一声轻叹,“与公子相处数月,我还是第一次见过你如此紧张我。”

    宫尚角并未应声,只是探手想要去触摸上官浅,手伸至半空,却又有了回缩的动作。

    如同当日在地牢,他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上官浅伸手却不敢去触碰一样。

    与此同时,上官浅忽然侧头,喉咙处腾起一股甜腥味。

    下一秒,她猛的咳出了一口血,染红了衣襟处那团绣工精致的杜鹃花。

    “金复,去将马车上的出云重莲拿过来!快去!”

    宫尚角瞳孔一缩,回头看向身后的护卫,声音拔高。

    这一回,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上官浅却突然抬手,握住了宫尚角想要退开的手,盈盈一笑。

    可伤口传来的疼意却让她脸色更加苍白,“马车?角公子原来是要接我回去的吗?”

    “可我回不去了。”上官浅继续笑着,握着宫尚角的手渐渐用力。

    她不能回宫门,她不像云为衫,有宫子羽毫无底线的信任,有宫门人的维护。

    她有的,只有宫尚角若有似无的爱意。

    这份爱意不足以支撑她在宫门继续生活下去。

    于上官浅而言,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可以信任。

    也唯有将拥有的东西紧紧攥在手中,心中才会有落到实处的感觉。

    宫尚角抬眸,上官浅却移开了视线,轻声换了话头,只道,“宫门子嗣单薄,公子来了,为何不先问我孩子的事?”

    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交缠在一处的呼吸声,一强一弱。

    宫尚角并没有回答上官浅的问题,也不愿意让上官浅再花气力。

    他重新垂眼,将内力源源不断的送进了对方的体内:“别说话了,留些力气。”

    上官浅并未阻止他的动作,周身慢慢回暖,那双好看的眸子盯着宫尚角的发顶,眼底是无尽的苍凉,以及若隐若现的不舍。

    门外传来金复急匆匆的脚步声。

    宫尚角接过盒子,正打算用内力将出云重莲化开,上官浅瞬间按住宫尚角的手,微微侧身,伸手拉下了一旁的薄被。

    这一下,房间内越发安静了下来。

    睡梦中的小婴儿似乎在做梦,砸吧着小嘴,对落在自己身上的两道视线无知无觉。

    “镇上的人不是说你已经逃了,为何又要回来?”宫尚角收回落在小婴儿身上的目光,涩声开口。

    宫尚角心中其实隐隐有个猜测,可他只想听上官浅亲口说。

    上官浅轻戳了下孩子的脸颊,费力的动了下身体,答非所问,“他很乖,如今你来了,我也放心了。”

    她回头,看向宫尚角手中的出云重莲,带着几分调侃,柔声道:“远徵弟弟种的?若是被他发现你用在了我身上,想来又要耍小脾气了。”

    “是专门给你备的,”宫尚角出声,“先吃下去,我们即刻动身回宫门!”

    上官浅并没有第一时间应声,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桌子,“角公子,可否劳烦你,再给我喂一次药?”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两人皆红了眼眶,却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只静静地望着对方。

    宫尚角到底没有拒绝,起身去拿碗。

    身后,传来上官浅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我还未给他取名呢,就劳公子多多费心了。”

    “远徵弟弟被养得很好,想来,公子也会把他养的很好的。”

    “半月之蝇无毒,只是这些年日积月累,到底对身体有了损伤,因而他身体虚弱,还请公子转告,日后回了宫门,望远徵弟弟可以多加看护。”

    宫尚角双手颤抖,不敢回头,上官浅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话音未落,上官浅身子向旁边一歪,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席来,她瞬间落入了宫尚角的怀中。

    上官浅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颤抖,笑道:“公子……是……是在害怕吗?”

    床榻上的小婴儿似乎也有所感应,两只小手虚空抓握了一下,哇哇大哭起来。

    宫尚角不动半分,甚至目不斜视,抖着手将碗里的出云重莲喂到上官浅嘴边,却被她躲开了。

    上官浅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加速流失,她的五脏六腑皆已被震碎,如今再好的药其实也于事无补。

    幸好,自己还是撑到宫尚角来了。

    上官浅入宫门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宫尚角这样的男人。

    况且作为一个无锋刺客,爱上自己的任务对象本就是大忌。

    更别说她离开宫门之时,不仅没有带回无量流火,而且还怀了身孕。

    无锋又怎么会容得下她?

    “公子,离开……宫门那日,我说的的确是实话,除了无锋之事,我从未……从未骗过你。”

    所以,我从未在感情上骗过你。

    为你种的杜鹃,许下的那一句“我永远属于你”皆是出自真心。

    宫尚角抱着上官浅的手慢慢收紧,嗓音沙哑,只觉得心脏被搅碎了,“既如此,为何那日不选择留下来?”

    上官浅莞尔,反问:“那为何……那日,公子不主动将我留下?”

    屋内越发静谧。

    两个人沉默着,默契的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上官浅靠在宫尚角的怀中,浅声道:“我想再抱抱孩子。”

    一旁的金复动作迅速,上前将孩子抱给了上官浅,而后立马退出了屋外。

    上官浅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忍不住笑了:“角公子,回宫门后,重新打理花圃,种一片杜鹃吧。”

    宫尚角低声应了。

    窗外清风徐徐,吹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怀中的人也渐渐没了动静。

    宫尚角抱紧上官浅,唇间溢出压抑的哭声,泪水从眼中滑下,打湿了领口。

    他伸出手,抚上了上官浅的脸颊,替她一点一点的擦干净了脸颊上的血迹。

    下一秒,宫尚角侧头躬身,一大口鲜血从嘴角喷涌而出。

    襁褓中的小婴儿哭声瞬间一扬,响彻了整间屋子。

    屋外,金复推门而入,语气惊慌:“公子!”

    旧尘山谷。

    接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宫尚角不在,整个角宫都闭门不见客。

    连整日往角宫跑的宫远徵如今都乖乖待在了徵宫。

    宫远徵跪坐在桌案前,拿着药材,谨慎的往罐中放,想着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误差。

    悬挂在房梁上的灯笼正随着从屋外飘进的冷风轻轻晃动。

    不多时,屋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夸张且洪亮的女声传了进来。

    “弟弟!远徵弟弟!宫——远——徵——”宫紫商人未到声先到。

    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徵宫。

    宫远徵习以为常,异常淡定的将药材放好,这才起身,“姐姐。”

    宫紫商点点头,葱白如玉的手指一勾,随即又眨了眨眼睛,暗示异常明显,“还有呢?弟弟?”

    身后,金繁抱着长刀,看起来像是板着脸,但其实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宫远徵轻哼一声,别过脑袋,就是不肯叫。

    可下一秒,他却在看见宫紫商举起手中的暗器时,认命般喊出了口:“姐夫。”

    “这就对了嘛!”宫紫商满意极了,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把新打造的暗器递过去,语气自豪,“给你的,这是姐姐我特地送你的十六岁生辰礼物,不用谢!”

    宫远徵接过暗器,放在手心来回翻看,爱不释手,忘了傲娇,嘴巴十分甜:“谢谢姐姐!”

    宫紫商很是自觉的坐在桌案旁,又拍了拍了身边的位置,看向金繁,“夫君,来坐~”

    宫远徵忍不住抖了抖身体,太腻歪了。

    看着眼前甜甜蜜蜜的姐姐姐夫,宫远徵忍不住又想起了离开宫门数月的哥哥。

    想来,哥哥应当是已经找到上官浅了,这会儿,大概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思绪才堪堪化开,院子里忽然又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很快,金复的嗓音就传了进来。

    “徵公子!”

    宫远徵几乎在瞬间就辨认出了金复的声音,他猛的扭头,暗道不好,金复从未如此慌张过:“哥?哥哥——”

    宫紫商与金繁对视一眼,立马起身跟了出去。

    “徵公子救命!”金复领着身后一群人,乌泱泱的瞬间挤满了医馆。

    看见被人抬着进来的宫尚角,宫远徵只觉得脑海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崩开了,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哥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宫远徵拨开挡在自己身侧的人,坐到床边,抬手搭脉。

    还好,哥哥没什么大事,只是失了些内力,又因为气急攻心,这才昏迷。

    金复看着红着眼眶的宫远徵,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一旁的宫紫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直接道:“金复,我说你磨磨蹭蹭做什么,想要急坏我远徵弟弟吗?赶紧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金繁下意识伸手,把差点贴过去的宫紫商拉回来,让人乖乖待在自己身旁。

    金复叹了口气,眼神看向一旁的护卫,得了令的护卫立马扭头出去。

    少顷,那护卫竟然抱着一个襁褓婴儿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我的妈呀!”宫紫商一声惊呼,捂住了嘴巴,“真有孩子了?给我瞧瞧!”

    她还未上前,就被金繁再次拎住了衣领,瞬间宫紫商便泄了气。

    护卫直接将孩子抱到了宫远徵的跟前。

    看着小婴儿与自家哥哥如出一辙的眉眼,宫远徵难得有些愣怔:“这是……哥的孩子?”

    “是,徵公子。”金复点头,给了在场众人一个明确的答案。

    宫远徵下意识的伸出手接过了孩子,他将孩子护在怀里。

    看着小孩有些不对劲的脸色,宫远徵探手把脉,瞬间,他的眉头便皱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为何他脉象会如此之弱?”

    金复没说话。

    宫紫商终于挣开金繁的禁锢,问了最关键的两个问题,“既然孩子已经带回来了,那上官浅呢?还有,宫尚角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金复还未说话,宫子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带着几分疑惑,“远徵弟弟,你怎么放个棺材在门外?我让人帮你移走?”

    “我听说尚角哥哥回来了,他人呢?”

    宫远徵听见棺材两个字时,抱着孩子的手一顿,瞬间转头看向依旧陷入昏迷的宫尚角。

    棺材?

    难道是上官浅?

    思及此处,宫远徵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宫尚角旁边,而后快速跑了出去,扬声道:“不许碰那个棺材!”

    门口的护卫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一旁的宫子羽。

    宫子羽也愣住了:“远徵?”

    “在我哥醒来之前,谁都不许碰那个棺材!”宫远徵站在石阶上,语气不容置疑。

    金复跟出来,低声道:“徵公子,当日角公子在上官小姐嘴里放了防止尸身腐烂的药材,想来药效也该过了……”

    金复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宫远徵已经听出来了,他微一点头,只道,“你着人把棺材送入医馆的冰室去,换成冰棺,不许任何人靠近。”

    ……

    宫子羽和云为衫并肩而行,才进屋,两个人便瞧见了躺在床上的宫尚角以及乖乖躺在一旁的孩子。

    众人纷纷行礼:“见过执刃大人,执刃夫人!”

    “这孩子……”宫子羽眼睛微微瞪大,与云为衫对视一眼后,又看向宫紫商。

    宫紫商指了指宫尚角,又比了一个棺材的样子,而后又指了下孩子,表情夸张。

    宫子羽与云为衫瞬间了然。

    没想到,上官浅居然真的生下了宫门的孩子,只是没想到……

    宫远徵不发一言坐在床榻边,拿出银针给宫尚角施针,有条不紊。

    “怎么回事?为何宫尚角还不醒?”宫紫商有些心急,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宫尚角这副模样,还怪让人心慌的。

    宫子羽看向床榻上的人,同样担忧不已:“远徵弟弟,是什么棘手的病症吗?”

    “不是,”宫远徵轻轻摇头,没有与宫子羽呛声,也没有解释宫尚角为何没醒,只道,“哥只是太累了而已。”

    宫门事务繁多,宫子羽等人也不好多耽误时间,见确实没什么大事,便纷纷离开了。

    房间内瞬间空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襁褓中的小婴儿早就已经醒了,但却一直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待在宫尚角身边。

    还时不时与宫远徵来个对视。

    宫远徵静静地看着,一番思索后,他忽然伸手将宫尚角的衣角递到了孩子手边。

    小婴儿瞬间握住了衣角,还用力扯了几下。

    宫远徵的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与希冀来,哥,上官……嫂嫂不在了,可还有个孩子需要你看护。

    你一定要赶快醒来啊!

    三日后,宫尚角终于苏醒。

    他躺在床榻上,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宫尚角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侧有股小劲儿扯着自己的衣衫。

    他扭头,与躺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对上了视线。

    此时,那双与上官浅一模一样的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眸子,正眨巴着,满眼都是好奇。

    宫尚角徐徐吐出一口气,他慢慢抬手,温热的指腹落在了孩子的眼角,内心颤动。

    孩子忽然笑起来,主动握住了宫尚角的手指,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门口传来脚步声,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由远及近,下一秒,宫远徵端着药出现在了门口。

    “哥!”宫远徵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稳稳端着药,飞快走了过去,“你终于醒了!”

    宫尚角看见弟弟脸上的疲倦,有些心疼,“远徵,让你担心了。”

    “哥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兄弟。”宫远徵将药放在一旁,将宫尚角扶起来依靠在床头。

    而后,动作极为熟练的把孩子往旁边的小床上一抱,顺手又将一个虎头玩偶递了过去。

    这才重新端起药碗,看向宫尚角。

    才抬眼,宫远徵便发现宫尚角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有些疑惑,“怎么了?哥?”

    宫尚角微微摇头,只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远徵弟弟已经长大了。”

    宫远徵勾唇,语气有些自豪:“我已经十六了!”

    旁边的小孩仿佛感觉到自己被忽略了,咿咿呀呀的叫起来,企图引起注意。

    宫尚角将药递过去,一饮而尽,而后又看向孩子,轻声开口:“抱回来吧。”

    宫远徵“嗯”了一声,将孩子抱了回去。

    看着乖乖待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宫尚角垂眸,敛下所有的情绪,向来杀伐果断的男人竟然变得有些迟疑:“远徵,我……”

    宫尚角话未说完,宫远徵便接了话,主动开口:“我让人送入冰室了,哥要过去吗?”

    宫尚角沉默不语,但宫远徵却懂了,他起身,找了借口离开:“紫商姐姐让我去寻她一趟,既然哥哥醒了,那我先去了。”

    铃铛声渐渐远去,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不多时,宫尚角缓缓起身,弯腰将孩子抱进怀里,又仔细给他多裹了条薄被,这才出了房门,一路往冰室方向去。

    ……

    冰室里,上官浅静静地躺在冰棺里,那副姝丽的容貌一如往日,只是少了些鲜活与灵动。

    宫尚角抱着孩子,站在冰棺旁,那双向来只有冷漠的眼睛里,终于再一次出现了悲伤,他看着上官浅,眼睛慢慢变红,泪水最终滑落。

    突然,一双柔软的小手触碰到了他的下巴。

    宫尚角微微收回视线,怀里的小孩正举着手,胡乱的摸着自己的下巴。

    “角公子,回宫门后,重新打理花圃,种一片杜鹃吧!”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上官浅的轻轻揉揉的嗓音,只几秒,又渐渐散在了空气中。

    宫尚角后悔了。

    后悔当日没有将上官浅留住,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上官浅,将对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是,就算再悔恨,都已经没有机会了,他永远的,失去了上官浅。

    ……

    四年后。

    宫远徵正在房内处理新配置的毒药,外头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听着却像是被刻意放缓了。

    不一会儿,一个可可爱爱的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

    趁着宫远徵不注意,宫行角便轻手轻脚的从门口溜了进去,小心翼翼的朝着药柜走去。

    “芒硝,大黄,厚朴……”宫行角小嘴叭叭叭的念叨着,一边随便往自己的小口袋里装药材,根本不管自己抓的到底是什么药材。

    他拿得起劲,还不忘时不时去关注旁边认真配药的宫远徵。

    不多时,宫行角便装好了药材,打算偷偷离开。

    谁知道,才刚到门口,衣领子就被人拎了起来,紧接着,他双脚便离地悬空了。

    “嘿嘿嘿,小叔叔~”宫行角扭头,对上了宫远徵似笑非笑的神色。

    如今的宫远徵已经岁及弱冠,完完全全长开了,相貌更是昳丽,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宫行角,第几次了?”宫远徵微微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家小侄子。

    宫行角晃动了一下自己悬空的小脚,讨好道:“我就是随便来逛逛,顺带认认药材~”

    “人小鬼大,”宫远徵失笑,“辨认药材需要你直接把药带走吗?”

    见宫行角眼睛一闭,不愿意跟自己对视,宫远徵抬起另外一只手,弹了下他的脑门,淡声道:“我数三个数,若是乖乖把药送回去就罢了,不然,我可是要去找你阿爹了。”

    宫行角一秒变乖:“别,小叔叔,别嘛~”

    在宫远徵的虎视眈眈下,宫行角磨磨蹭蹭的把药材放了回去,而后乖乖站定,抱拳躬身行了礼:“既无事,行角就退下了,小叔叔不必送。”

    宫远徵看着他故作镇定的离开药房,很快又传了声音进来,语气严肃又夸张:“快,去商宫找紫商姑母,计划失败!”

    旧尘山谷,角宫。

    宫尚角坐在窗边,前边的桌案上放着未干的画,画上是一个低眉浅笑的温婉女子,正蹲在地上,仔细打理着一片花圃。

    窗外,是一大片被人精心养护的杜鹃花,正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快,把那个给我,我要去给小叔叔!”屋外传来一道欢快又稚嫩的嗓音,夹着几分兴奋。

    宫尚角抬眼看向窗外,廊下出现一个小身影,编着精致小巧的几条小辫,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身上那套浅色衣衫上,用金线勾勒出杜鹃花的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宫尚角的眉眼间染上浅淡的笑意。

    浅浅,等过了年,行角就该八岁了。

    想来,恐怕是因为被紫商姐姐带大,他的性子一点也不像你我。

    画上的墨迹已经干透了,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一阵清风吹过,宫尚角忽然偏头,看向了身边空无一人的角落。

    不多时,从窗外忽然飞进来一只黑色翅膀的虫子,还没等宫尚角动手将飞虫抓住。

    宫行角便从窗外飞快窜了进来,直接撞进了宫尚角的怀里。

    “阿……阿爹。”宫行角抓着宫尚角的衣角,回头笑笑,“你看见我的小黑虫了吗?”

    宫尚角将儿子稳稳当当的放在地上,语气严肃,却没有半分责备,“这么不稳当,若是我没有接住你,伤了该如何?”

    “不会的,那不是还有墨池吗?”宫行角很是心大,他低头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继续道,“我顶多就是在池子里滚一圈,不会有事的。”

    宫行角古灵精怪的,他没做错什么事,自然也不会惧怕宫尚角。

    其实,宫行角心里也清楚得很,自家阿爹看着严肃冷漠,但内心柔和,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收拾自己的。

    宫尚角看着儿子从桌底找到了小黑虫,这才再次招手,询问道:“这是什么虫?要带去哪儿?”

    “小叔叔要的,他说让我拿这个交换,就给我几粒他新发现的杜鹃花种子,可以开好久好久,我想种在阿娘的墓前。”

    宫行角稚嫩的眉眼间皆是认真。

    宫尚角蹲下身子,将额头慢慢贴近,低声呢喃:“行角,你怪阿爹吗?”

    “什么?”宫行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怪阿爹没有及时去找你们,害你阿娘丢了性命。”宫尚角说着,只觉得心口钝痛。

    从宫行角记事起,不论是他,还是宫远徵,甚至是整个宫门的人,都没有对宫行角隐瞒上官浅的死因。

    宫行角沉默下来,他年纪虽小,可这么多年,其实也隐隐约约的懂了。

    父子间沉默下来。

    良久的安静后,宫行角眨了眨眼睛,说话的语气颇有几分雪重子的味道。

    “雪长老说,每个人的一生,做出的选择无数,无论做何种选择,我们都要为之承担相应的代价。”

    宫行角并没有说自己到底是什么想的,但父子俩心里都清楚,这句话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上官浅选择离开宫门之时,就注定了她的结局。

    而宫尚角亦是如此,从他决定拿回无量流火,让上官浅离开宫门之时,也注定了未来。

    宫尚角余生不会再有上官浅这个人的陪伴,有的,只是两人之间屈指可数的点点相处。

    其他,便再无半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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