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明知道我是装的,还要惯着我?
很快,宋又笙就画好了一号的肖像画。
陆荣双手端着风筝,细看上面加粗线条勾勒出的人像,嘴角扬起,眼底藏不住的灿烂。
“画得真好看。”
同样的话,他连续说了好几遍。
这还不止,干脆拿出手机,点开相机,“帮我拍一张,我要留存。”
“越来越觉得你像是一个小朋友。”
虽然是觉得他挺幼稚,但是宋又笙没有拒绝帮他拍照。
陆荣举着风筝,托着风筝,拎着风筝……
还不停的说,“再拍,多拍几张。”
宋又笙拍了十几张,陆荣又提议,“我们一起拍吧。”
“不了。”
“拍嘛。”他之前还当着宋又笙的面偷拍过好几张,但是没有跟她的合照。
宋又笙将手机还给他,“我不爱拍照。”
听她这么说,陆荣也不再纠缠,美滋滋的查看照片,收起手机。
还说,“回去后,我要把这个风筝做成标本。”
这边陆荣高兴了,隔壁桌的小朋友却不高兴,吵着闹着对自己的爸爸妈妈说,“我也要画那样的头像,我也要那样拍照,我也要那种紫色的风筝,我就要,我偏要……”
孩子的妈妈爸爸劝了好一阵,没有效果。
小朋友反而大哭起来,“为什么他们的可以画那么好看,我也要那么好看的头像,呜呜呜,我为什么不会画,我要学画画……”
宋又笙收拾了桌子上的残局,就见陆荣拎着风筝,盯着那个哭闹的小朋友看,刚刚因为拍照还开心兴奋的眼神,此刻变得深邃。
好像,他在羡慕。
宋又笙靠近过去,将手里剥开的橘子给他递了一瓣到嘴边。
陆荣张嘴接住,他含得深了些,牙齿碰到了宋又笙的手指。
舌尖柔软温热,宋又笙指尖一颤,慌忙缩回。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陆荣赶紧掏出纸巾给她擦拭。
这次真不是故意撩她。
“没事。”宋又笙摇头,将手里橘子全都递给他,“我刚刚看你好像很羡慕。”
“对啊,小朋友哭闹家里人就会哄,挺幸福的。”陆荣不避讳的承认。
许是想到了不好的过往,他感叹一声,“我小时候就不哭不闹。”
“那说明你比别的小朋友听话懂事。”
“我从来没觉得听话懂事是褒义词。”陆荣淡淡说道,声音里有着轻微的压抑。
当大人夸一个小朋友懂事听话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小朋友以后都要这样做。
否则就是叛逆,就是不乖。
这话宋又笙没有去接。
因为她的小时候就很混账,即便到了宋家,也没让她改正,她依旧混账。
很多时候都能闹得鸡飞狗跳。
宋家的养父养母从来不会呵斥她,而是会笑着替她收拾残局,有时候还会夸一句,“小草的精力真棒,别的小朋友这个时候都闹腾不动了,我们小草一点也不知道累。”
是的,她的小名叫小草。
准确的说,进入宋家之前,小草就是她的名字。
孤儿院的孩子,名字姓氏都是随便取的。
她命大,在雪地里冻了一夜才被山顶的道长捡到送到了半山的孤儿院。
道长说她的命就像小草一样顽强,不论风吹雨打,都能顽强的蛰伏活着。
因此,她小时候叫小草。
被宋家接走后,叫又笙。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小草会年年繁茂。
因此她不知道“听话”“懂事”这样的词语对于小朋友而言是不是褒义词,在此之前,她觉得是。
就在宋又笙沉默之际,又听陆荣补了一句,“而且,我小时候就算哭闹,也换不来拥抱和安抚。”
所以他不哭不闹,欣然接受。
当然,这不怪谁。
只是他命不好,就应该要经历那些。
生死挣扎,远离父母。
好不容易脱离死神的掌控,又是生离死别。
他有父母,却不能常伴左右。
他有兄长,但没有过被哥哥护佑过。
他也有过朋友,却挡不住利益触碰而遭受背叛。
正常人拥有的一切,他都拥有。
却又跟正常人所拥有的方式不同。
但他依旧心向骄阳。
因为在他最绝望中最痛苦的时候,有个比他还小的脏兮兮小朋友对他说:我没爹没妈还吃不饱,穿的也是别人不要的旧衣服,你吃过的糖我连见都没见过,如果能过上你这样的日子,就算让我天天喝那么苦的药我也愿意。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以为痛苦绝望的日子,还有很多人羡慕着想要。
最有趣的是,有一次他病重,被救了好久。
回去后,那个脏兮兮的小丫头翻墙来找他,拉着他的手一直哭一直哭。
他还以为是对方担心他死掉。
结果小丫头却说:哥哥你千万不要有事,我都好多天没有吃到饼干果冻和大奶糖了,呜呜呜呜,我好想你,我想吃饼干……
陆荣的记忆陷在回忆里,眼中神色多番流转,像是藏着万千言语。
宋又笙握住他的手腕,“别说那些了,我不想听,放风筝吧。”
不是不愿意听,而是心尖上泛起的疼让她觉得危险。
她对一号的情感,已经快要超出掌控范围。
一旦越界,她将无法站在主导地位掌控这段关系。
这无疑是危险的。
她该走了。
陆荣被她拉着,好奇询问,“你该不是心疼我了吧?”
“不心疼。”宋又笙撒了谎,转移开话题,“难怪你总是喜欢哼哼唧唧的,原来你是在我这里找童年缺失的关爱和宠爱。”
“可你明知道我是装的,却还要惯着我?”
“巧了,我就爱看猛男撒娇。”
“这个啊,我可最会了。”
宋又笙笑,没再回答。
人就是很奇怪,明知道是是彩虹屁,可就是压不住嘴角。
本能的爱听。
只是能说会道的一八八大高个,放风筝死活将风筝送不到天上去,这让宋又笙很着急。
“你跑啊,跑起来啊,再快点……”
再一次失败之后,陆荣捡起躺在地上的风筝走过来,已经湿了发梢。
豆大的汗珠顺着发丝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迹,性感极了。
只是他状态比较气恼,腮帮都鼓了起来,“这个风筝故意的,天气也是故意的,晒了太阳还没风,怎么飞得起来嘛!”
刚刚还天气温和,此刻却是烈阳高照,一点风都没有。
“那我试试?”宋又笙从他手里接过线柄。
就在她握着线柄,陆荣扶着风筝准备放飞的时候,一团云层遮住的烈日。
还起了风。
陆荣,“这老天爷故意针对我!”
“那你来?”
“等风筝飞起来我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