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疼
太阳缓缓升起，将整个城市完全笼罩，冷清的公园逐渐热闹起来，尤其有人听说这里发生命案，凑热闹的在警戒线外围了一圈。
尸体被王柏用小帐篷很好的保护着，围观者并看不见，有人好奇地垫着脚往里探着，更有好事者凑到维持秩序的警察跟前，试探地问着问题，想要从对方嘴里打听出东西，其中，还混着一些消息灵敏闻讯而来的媒体记者。
守在警戒线的警察们显然早已习惯这种情况，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丝毫不理会任何人的试探。
王柏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查，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一边摘手套一边走出来，和林希说着话的成曜看见他，马上走了过来。
“怎么样？”成曜问道。
王柏检查的时候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地方都觉得下/体疼，脱口道：“下手太tm狠了……”他还想说什么，抬头却看到成曜身侧的林希，生生止住了话语。
成曜正想听他说尸体的情况，见状皱眉，不解道：“怎么不说了？”
王柏恨不得给这个粗线条的人一锤子，他推了下眼镜，没好气道：“我在组织语言。”
反倒是林希一眼看出他因为自己在的不自然，出声道：“林法医，你不用因为考虑我有所保留，我也想详细了解尸体情况。”
林希的声音温和坚定，王柏不自觉多看她几眼，轻咳一声，直接道：“凶手在死者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将他睾/丸砸烂了，那玩意也是整个活生生割下来的，手脚都有捆绑后挣扎过的痕迹，身上没有发生什么可疑伤口，从他的表情看来，怀疑是痛死的。”
“痛死？”成曜蹙眉。
“对，痛死。”王柏点点头，正色道：“女性最痛的症状就是分娩痛，属于十级疼痛。而男性最痛的则是睾/丸痛，是超十级的疼痛，男人的睾/丸结构特殊，神经分布密集敏感度非常高，是一个极其敏感的疼痛的感受器，所以这种痛远远高于分娩痛。”
身为男性成曜很清楚何为‘睾/丸痛’，刚进警校那会儿他还不太懂搏斗时的自我防护，有一次就被对手踢到了那里，当场他就跪了，那也是他警校生涯的pk里，唯一输的一次。
林希认真的听着王柏的解释，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死亡时间呢？他死了多久？”
“从肛温和尸僵来看，至少28小时以上。”王柏肯定道。
成曜和林希互看一眼，28小时以上，也就说，绑匪打电话给陆震辉勒索5千万的时候，陆泽海已经死了。
“还有，”王柏顿了顿，望向尸体所在的假山：“从尸体后背的尸斑来看，尸体被移动过，他的后脚跟也有磨损的痕迹，我怀疑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是抛尸现场。”
法证很快验证了王柏的看法，在假山外的一侧，法证发现了拖拽的痕迹，与尸体后脚跟的间距和形状符合，在拖拽痕迹旁，他们还发现了一组鞋码为43的可疑脚印，顺着脚印，他们寻到公园的一条小路上，并在路面发现一组摩托车车轮印。
除此之外，法证还分别在死者颈部和背部发现一根棕色长发和黑色短发。死者是短发，棕色长发肯定不属于他，至于黑色短发，尸体的头发属于细软型，而这根黑色短发质地粗硬，同样不属于死者。
临近正午，围观的人才受不了6月的热，渐渐散了。现场搜集工作也进入了尾声，成曜交代留守的同事几句，便带着林希往医院赶。
陆震辉因为受了刺激引发脑溢血，经过手术处理已经脱离危险，但是仍需2-3天才会清醒。郑媛艾赶到医院得知他脑溢血就开始闹，投诉电话已经打到了局长那里。
上午到这会儿局长给成曜打了三个电话，成曜都没接，这会儿刚车开到一半，局长的电话又打来了，成曜翻了个白眼，用车载蓝牙按了接听，局长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车子：“臭小子，你肯接我电话了？！”
成曜懒懒的‘嗯’了一声，直接道：“陆泽海28小时前就被杀了。”
那边静了几秒，局长的语气缓了一些：“确定？”
“王柏说的，不信你问他。”
局长彻底舒了一口气，骂道：“我差点没被上面那群人烦死。”
成曜嬉笑一声，毫不客气：“你是差点，我是已经被你烦死了。”
“嘿，你个臭小子！”局长还想再说什么，那边传来挂断电话的声音，他气呼呼的将电话拍在桌面上，过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坐在副驾驶位的林希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市公安局局长，全市警察的顶头上司，恐怕也就成曜敢这样没大没小了。林希又想起刚准备来队里时局长先和她见的那一面，在谈起成曜时局长脸上嫌弃又骄傲的表情，她笑了笑，道：“局长对你挺好的。”
成曜翘了翘嘴角：“他和我爸以前是队友，还是搭档，我们住在一个院里，算起来，他是看着我长大的。”
“你爸也是警察？”林希倒是有些意外，除非案件需要，她从来不关心其他人的事，尤其是私事。
成曜‘嗯’了一声，面上的笑却是淡了几分。
林希将他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成曜将车停入停车场，看了林希一眼，她很聪明，一点小小的情绪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成曜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些年，他很少和人提到父亲，但此刻，他莫名的想告诉她，如此想着，他便说了。
“我初二那年，我爸出警调查一个□□组织……他被发现的时候，身上的血已经流干了，三十多处刀伤，6个凶手，全是16、17的未成年人……”成曜捏了捏拳头，哪怕时隔多年提起这件事，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的哑，他仍记得那6个少年在法庭猖狂得意的模样，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们甚至在为杀了人引以为豪。
林希一震，她没有想到如此阳光随性的成曜还有这样悲痛的过往，她以为……他一直生活的很好，很好。“怎么判的？”林希问道，声音轻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
成曜扯了扯嘴角，讽刺道：“都是未成年人，又没证据显示致命伤是谁造成的，我高三那会儿就全放了！”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高三的少年愤恨于这样的结果，在高考结束报考的最后一刻，选择了警校。
林希两条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难以想象，但是的成曜有多悲愤：“那段时间，你怎么熬过来的？”
成曜耸耸肩：“也没怎么熬，我去了警校……每天都很忙。”那会儿在警校成曜是出了名的努力，他像是铆足了一股子劲，不要命似的让自己不断强大。
“你后来有再找过那几个人吗？”
“当然，我一毕业就找到他们了。”成曜深黑的眸子露出几分冰冷，连着嘴角的弧度，都是锋利的：“我一直盯着他们，就他们那样的人，我不信会老老实实生活，果然，其中4个很快又犯了事，成年人好办多了，全被我抓牢里了，都判了不少年。”那会儿的成曜就像个疯子，一有空就盯着那几个人，领导还为此警告过他几次，成曜却仍不管不顾，坚持暗中调查着他们，果然后来被他发现了他们做的坏事！
林希心里微宽，对成曜却多了一丝佩服。“还有2个人呢？”她问道，少有的关心他人的事。
成曜握在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还逍遥法外着。”甚至改了名字，混得风生水起。
微凉而柔软的一只手覆盖在他微微颤抖的手背上，成曜诧异的回头，对上林希黑亮的眸子，她的眼神很温柔，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这样看着他，却渐渐抚平了他内心腾腾升起的怒火以及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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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赶到vip病房的时候，一身名牌珠光宝气的郑媛艾正坐在椅子上哭，她的脸上满是鼻涕眼泪，将她精致的妆容毁去，只剩挡不住的悲痛。应灵守在她身边，脸色有些白，虽然没有郑媛艾那样糟糕，但眼睛也是红红肿肿的，显然刚哭过一阵。她在安慰郑媛艾，明明自己也很悲伤，她却努力忍着泪强撑着，而郑媛艾的手也始终紧紧握着她的。
成曜看着两人，对孙倩文眉头微挑：“怎么回事？”
孙倩文皱了皱眉，言简意赅的情况说了。
郑媛艾一直闹着投诉，说绑匪没有把她儿子换回来是因为警方干涉。十几分钟前，局长亲自给她打了个电话，把陆泽海已经死亡的事和推断的死亡时间告诉了她……郑媛艾接受不了，险些晕过去。
孙倩文眼尾轻扫憔悴下仍难掩柔媚的应灵，怜惜道：“陆泽海这个女朋友真的挺好的，难怪陆家人那么喜欢她，刚刚听到消息，她自己都崩溃的站不稳了，还强撑着照顾陆太太……前面陆先生做手术，她也是忙前忙后的。”
成曜和林希都不自觉将目光落到应灵身上，不得不说，女人真的很美，哪怕妆容花了，神色憔悴，她依旧美的惊艳，因为哭过，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强忍着不落泪的模样，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叫人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