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迷惘
两人回到小区的时候，时间刚过下午三点，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午休时间，但连日调查案子，严重睡眠不足的两人还是回家倒头就睡。
林希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有人叫自己。
“希希，希希。”
那声音温柔又熟悉，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一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那女人温柔笑着，眼角弯弯的。她知道，那不是自己。
“妈妈……”林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稚嫩而不安。
“希希，妈妈的好孩子。”女人笑着，伸出手，抚摸上她的脸。
林希感觉她触碰的地方冰冷一片，连着她的身体，都有些发冷。林希想推开她的手，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女人依旧抚摸着她，动作很轻，好似抚摸着什么珍宝。
林希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越发寒冷，心底的恐惧也无限蔓延开。像是要印证她的恐惧似的，女人抚摸她脸颊上的手突然下滑，透着凉意的手陷入她的脖子间。
“希希，妈妈帮你，妈妈帮你。”女人嘴里温柔的低语着，来到她脖子的手却猛地用力、收紧，将她掐住。
林希感觉到自己无法呼吸，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挣扎……进入身体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啊！”在短促的尖叫下，林希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一手扶着自己脖子，半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冷汗淋漓。好半天，她才从梦魇中缓过来。
疲惫地从床上爬起来，林希拉开窗帘，却发现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再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她竟然睡了快七个小时。
微风自窗外吹入，六月初的风已经带着几分热，但林希刚出了汗，只觉得身子发冷的厉害。她吸了吸有些堵的鼻子，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要生病了。
一墙之隔。
成曜难得睡满了8小时，醒来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就像是身上的任督二脉被打通了。
冲完澡，成曜随手将擦完头发的毛巾丢到毛巾架上，正准备出浴室，鬼使神差地又走回了浴室柜前，他抬起一只手，抹去了镜子上的雾气，镜子里的自己，胡子拉碴的，配上因为有些长而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显得又野又邋遢。
“可别真吓跑了。”成曜嘟囔着，伸手正准备去拿格子上的剃须刀，目光落在一头乱发上，他收回手，转身出了浴室，换身衣服便下了楼，在隔壁街找到一家还未关门的理发店钻了进去。
理发店是新开业的，生意不错，临近十一点了，店里还有两个客户在做头发。见有客人来，已经在柜台前收拾的前台小妹马上换上职业的微笑：“帅哥，需要剪发染发还是烫发？”
“剪个头发，剃个胡子，简单点，不用太复杂。”成曜道，对外表从来不上心的他对烫染没有半点兴趣。
男人的声音低沉微哑，透着成熟男人的味道，前台小妹听了，不自觉抬头去看他的模样，男人很高，她脖子向上仰了快50度才看清他模样，只一眼，马上垂下头。男人的气场真足，尤其眼睛黑白分明，特别明亮，好似能将人看透似的。
“博然，这位帅哥要剪头发。”前台小妹有些紧张地对里头喊道，马上有个打扮时髦的小年轻钻了出来。
博然看到成曜也是微微一愣，但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反应过来，脸上挂着笑：“帅哥，里边坐。”
成曜跟着这个叫博然的理发师走到镜子前坐好，博然看了他好几眼，没忍住，笑着问道：“大哥混道上的？”
成曜透过镜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警察。”
镜子里，叫博然的理发师笑容微僵，片刻，他收起笑，正色道：“难怪先生一身正气！”
成曜皮笑肉不笑：“是吗？”
博然非常真挚地点了下头，其实单看成曜的一双眼，确实正气十足，但他今天踩着双拖鞋，身上黑t黑裤的，再加上满是胡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显得野性中透着几分匪气。博然微不可见地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问道：“警官，我先给你剃个胡子，然后再剪头发，可以吗？”
成曜眯眼看了他一眼，开头却是问：“紧张什么？犯事了？”
博然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摇头如拨浪鼓：“没，当然没！警察同志，我是良好公民，就，就小时候偷过我妈五元钱买零食吃，还被我妈揍了一顿。”
成曜乐了，嘴角向上扬：“那你妈揍的不冤。”说着，脖子往后一靠，将半张脸交给他处置：“剃吧。”
博然高悬的心这才缓缓下落，颤颤巍巍地拿出剃须刀，深呼吸几口气，等手上平稳下来，才走到成曜身侧，开始工作。占了快半张脸的胡子被一点点剃去，棱角分明的下颌角渐渐露了出来，博然眼中的惊艳更是随着胡子的消失一点点放大。
感觉到脸上的胡子被除尽，成曜坐了起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摸了摸干净的下颌，不习惯地皱了皱眉，他望向镜子中的博然，在对方目光中发现了惊艳之色，他微微挑眉：“比有胡子好看？”
“警官，虽然您有胡子也很帅，但是现在，简直帅炸了。”博然一本正经地夸赞道。
成曜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他向来不注重外貌，只是……脑海浮现一个身影，他抿抿唇，低声嘟囔：“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博然听到了他的话，想也不想道：“肯定喜欢！”
成曜心情大好，问他意见：“发型呢？有没什么意见？”
博然毫不犹豫道：“板寸！绝对又帅又酷！”
成曜心说天热了板寸正好凉快，又好打理，思索几秒便拍案道：“那就板寸吧。”
博然技术不错，不一会儿功夫，成曜快垂到耳边的头发就成了板寸，而整张脸迷人的轮廓也随之完全展现。太帅了！博然在心中赞叹，要不是胆怯于对方的气场和职位，他都想拿手机拍张照发朋友圈。
成曜看着镜中干干净净的自己，也挺满意的，对博然说了声谢谢，起身去了前台：“买单。”
做头发的两个客人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店里只剩前台小妹和另外两个理发师正收拾着店铺。听见他的声音，三人几乎同时抬头，其他两个理发师眼中顿显惊艳之色，那前台小妹直接出了声：“卧槽！”
成曜被这一声惊到，愣了愣，犹豫地将手机打开扫了二维码，问：“多少钱？”
前台小妹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四十八。”
成曜倒没在意，付了钱，正准备走，一个理发师叫住了他：“帅哥，给我们小妹留个联系方式呗。”成曜脚步顿了顿，从前台拿了纸和笔，唰唰写下什么，转身便走了。
那理发师笑眯眯地拿起来正准备逗前台小妹，目光扫过纸上的字，笑容顿时僵住，只见纸上只有三个数字——110。
临近深夜，路上的人并不多，成曜肚子咕咕作响，这才想起他和林希从下午回来后便什么也没吃。“她醒了吧？吃过了没？”成曜嘀咕着，便拿出手机给林希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成曜以为她还在睡觉，不好意思道：“吵到你睡觉了？”
“没。”林希的声音很轻，透过手机，都能听出几分虚弱。
成曜微微蹙眉，警觉道：“你怎么了？”
林希声音依旧很轻，带着几分隐忍：“没事，你找我，有事吗？”
成曜却皱紧了眉头，丢下一句：“你等我。”便挂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手机挂断的嘟嘟声，林希手上微微颤抖着将手机放在桌上，按在胃上的手更用力了几分，她咬紧后咬唇，试图将胃部越发强烈的疼痛感压下，但胃部传来的阵阵痉挛更为强烈，疼得她几乎站不起来。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自门外传来，林希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她艰难地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门内的灯光泄出门，映在男人英俊的脸上，也将他的紧张和担心照的清晰。林希却是微微一愣，如果不是成曜那双太过明亮的眼和他电话里的那句‘你等我’，她差些没认出是他。
同时，成曜也看清了眼前的林希，她脸色苍白，本就偏浅的唇色惨白地没有半点血色，一只手紧紧按在胃上，显然很不舒服。“胃疼？”他问道，因为跑得急，说话还带着一点喘。
“我没事……”林希轻声道，声音因为疼痛难忍，带着丝不受控制的颤抖。
成曜却拧紧了眉毛：“我送你去医院。”
林希正要拒绝，便见成曜转过身子，半蹲下来，将宽阔的后背留给了她。
“上来。”他沉声道。
林希张了张嘴，鬼使神差地咽回拒绝的话，张开了双抱住了他的脖子，趴上了他的背，下一刻，成曜站了起来，双手托着她的腿，身子微微前倾，让她的重心完全落在自己身上，才大步走了出去。
成曜走得又快又稳，林希无力地将头靠在他的脖子上，将注意力从胃部转移到成曜的脸上，试图以此减轻疼痛感。因为剃去胡子，成曜清晰下颌线被完成展现出来，将他本就出众的面部显得更为精致，林希看得有些出神，竟不知何时，成曜已经把她背到车库。
来到车前，成曜打开车门，扭头正准备和她说小心，目光却对上了林希的眼，她在看自己……成曜心口跳了一下，喉结滚动，声音低沉道：“好看吗？”
林希被他突然的声音唤回了神，有些慌乱地偏开头，平日清冷的眼里，少有地露出几分羞涩，本没有血色的脸也透了几分浅粉。
成曜嘴角勾了勾，还想逗她几句，就见她嘴唇抿紧，额上又浮起浅浅的薄汗，他眉头再次拧紧，动作小心地将林希安放到副驾驶位，又弯腰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再忍一会儿。”他轻声道，抬手在林希迷惘的目光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转身上了驾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