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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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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院莫名其妙的拘留并没有造成很大影响……倒不如说,知情人都三缄其口。证据就是我登上论坛时居然风平浪静,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不过我倒是看到有些人批马甲上论坛询问黄金瞳是否会互相传染。

    我:“……”

    是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新生吧,这形容真像在描述传染性极强的疾病。

    原本我是不知道这事儿闹得有多大,但耐不住我晕过去的时候楚子航在现场。

    我从楚子航那里得知他们过来逮捕我时动静非常大。

    我:“……”这、这么夸张吗?

    我语塞,忍不住想要追问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

    楚子航认真思考了一下,总结道:“忽然打电话给我,你情绪不稳定说要找我,火急火燎跑过来看到我大哭。”

    我:“……”

    放在几个小时前,我应该会感到万分羞耻并且迫切得想要钻地缝或床底吧。我淡淡的想,心里头并非没有升起尴尬的情绪,只是这个情绪对现在的我而言犹如隔雾看花,无法理解,不能感同身受,仿佛升腾起的情绪是另一个人自发产生的。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楚子航在面对流言蜚语依旧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了。

    如果我同人交谈是这样的话,想必我妈妈是不用担心我的社交问题。

    我认真地听着我几个小时前的种种行为,试图把它跟从曼施坦因教授那模模糊糊猜到的结合在一起。

    两者之间有太多的雷同。线索和变量都不足,难以得出结论。

    那换个思路,我会在什么情况下崩溃并且在见到楚子航后哭?

    “能借我你的手机吗?”我向楚子航提出请求。楚子航很爽快地把手机递给我。

    我翻看其通话记录,发现我打电话的那个时间点我通常是在睡觉。

    “混血种会做梦吗?预知梦的那种。”我抬头询问。

    “有,但是可能性不大。”楚子航回答,“记载中有高血统的混血种做预知梦的事,但这是不受控的,充满不确定性。”

    也就是说这事发生的概率近乎等于零。

    如果排除了这个,那我无故发疯是为了什么时候?如果我真的做了预知梦,那又为什么我忘记了?

    不对,我严谨的纠正自己的错误:应该说为什么等我清醒过来后就忘了。

    思考未果,我看向唯一的突破点,盯着楚子航回想着他曾受过的伤。

    楚子航:“?”

    楚子航不自在,楚子航迷茫,楚子航发现了异样。

    楚子航:“你眼睛怎么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

    我下意识摸摸眼睛,道:“醒来后就这样了,暂时收不回去。”

    我直视着他,询问他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比如感到威慑压力之类的。”

    楚子航:“没有。”

    他顿了一下,问:“你就是这样过来的?没碰到其他人?”

    我:“没有墨镜,跟你平常一样过来的。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一些班级下课。”

    我粗略地回想路上看到我的人有多少:“大概有四十多个吧。”

    等我跟他聊完,论坛上有关我的猜测已经起飞了吧?

    轻伤状态下的楚子航回想完了,身体暂时没有别的反应,心脏的跳动和激素维持在正常范围内。

    那试试受伤更严重一些的楚子航。

    黄金瞳状态下的我面部表情波动近乎于无,而楚子航也习惯于平常“心里想什么脸上基本会反映出来”的我,且此时无法动用言灵蛇,想来是难以窥出我在想着各种他战损的样子。

    听起来我好像是属于见不得搭档好的那一类人。真变态。

    “你在想什么?”他忽然冷不丁的问。

    该说他迟钝还是敏锐呢?

    我在心里暗暗修改楚子航的评价,平静回答:“在验证一个猜想。”

    “关于你所受伤势的严重程度是否会对我的精神产生不良影响,以反推我到底是为什么发疯。”

    楚子航点头,“那么结论是?”

    我:“就现在而言,轻伤状态下的你并没有让我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现在我在尝试回想你更严重的伤势。”

    尽管楚子航现在所受的伤已经是我目前见过的在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势,也许是心里明白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又或许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他的惨状,我并没有任何波动。

    要是所有伤势回想完毕都没有用的话,那我得好好想想是否是因为变量选择错误导致的。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好好回想他曾受过的伤。

    本来是打算见到他的第一面先寒暄几句,之后向他开口借段时间的墨镜。可话题为什么转到现在这个情况呢?我默默的想,却没有现在开口索要的意思。

    现在的时间还算充裕,我倒还没那么急着去路明非那里报道。

    只是在我印象里楚子航迄今为止所受的伤已经完全回放完毕,身体依然没有发出警报。

    猜想方向错误?还是选择对象错误?

    可是从两波人里的说辞来看,在导致我歇斯底里崩溃的原因里,楚子航所占的比重很大。

    我瞥向楚子航敞开的衣领,像是想要透过衣物和绷带看到隐藏在其下的伤口。

    “你的胸口,”我起身去拿挂在床尾的病例报告,看上面对我而言晦涩难懂的术语,目光转向他,“受伤严重吗?”

    这话问得很迟,但在场的两人都没有在意。

    他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贴心的回答:“是不方便说吗?那就算了。”

    “这倒不是。”他放缓语速,好延长时间思考措辞。他停了几秒,目光坦然的看向我:“只是我听不太懂。就我而言,这算是皮肉伤,只是伤口有点深。”

    ……出乎意料的回答。不过似乎也合理。

    我对于混血种的恢复能力并没有很深刻的认知——楚子航是个足够强大的搭档,在很多时候,他一人足以应对大部分场景,剩下的一小撮基本分布于社交和当诱饵。总体来说,需要我以身涉险的情况可谓是少之又少。

    哪怕对我来说,楚子航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伤已成为常态,但像这样惨兮兮的情况是非常少见的。在我对伤势没有足够判断能力的情况下,我应该选择听楚子航的话,从而根据他的感受进一步了解混血种的恢复能力。

    ——如果医生没有说让他躺个几个月的话。

    医生和搭档,在如何更好地恢复身体机能这方面,大众都会倾向于更具有权威,在其方面有着相当程度了解的人。

    就算是混血种也无法摆脱这样的成见。

    所以我不信他的鬼话。

    视线游移于他的头颅,脖颈,心脏等致命处,我试图用贫瘠的想象力去试想敌人会以怎样的姿态,用怎样的方式,在怎样战斗中将利爪或是武器刺入他的要害。

    ……难以想象。

    可能是由于剧透,让我得以提前洞悉他的未来,让我明白他是不可能被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击败倒下;也可能是我无数次透过狙击镜里看到过他以一当十的背影,他浴血奋战的身影给我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

    “介意和我聊聊细节吗?我只需要了解是什么东西导致你胸口受伤。”

    他同意了。

    半堕化的死侍,难缠的敌人,擅长近身格斗,以及导致他自身差点致命的轻敌。

    向来活跃的脑子在听他描述的时候变得迟滞,像是在抗拒着回忆起什么。心脏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牙根发痒,瞳孔扩大,肾上腺素、甲状腺激素、去甲肾上腺素等激素极速飙升。

    思维却好似没有察觉到身体变化一般,根据我早上的表现和他的说辞慢吞吞得出结论:我梦到他死了。

    眼前忽然被血色遮蔽,我看到了他被凶手开膛破肚的样子:肋骨和内脏大咧咧的暴露在空气中,如沥青一般的血液在他身下漫延,自我认识他开始一直璀璨夺目的黄金瞳终于暗淡下去,我得以瞧见他原本的瞳色,可那柔软的浅栗色的瞳孔像是被放置许久的玻璃弹珠没有神采。

    真实到令人恐惧。

    手指不受控制痉挛,我向地上的他伸出手,却摸到冷冰冰的温度和失去柔软弹性的僵硬的皮肤。

    理智告诉我楚子航还活着,在十几秒前还很有活力地跟我聊天,情感却尖叫着要那个丑陋恶心的非人非鬼的东西偿命。

    真实?虚假?

    怒火从心脏处熊熊燃烧,顺着血管流窜到身体各处。理智如柴薪般被火焰蚕食,鼻尖弥漫的血腥气是最好的助燃物。

    咔哒一声轻响,我感知到来人兴奋的眼神落到我的身上。

    过于真实的幻想,让我恍惚间错以为自己身处凶案现场,而在我背后突兀冒出的声响让我理所当然的以为,那不该存在于此的生物去而复归。我几乎能想象出那个恶心的东西是如此的自豪于自己杀死了一个强敌,这让它进一步膨胀虚荣心,并迫切地渴求着更多的血液来滋润它的喉咙。

    它来找我了。

    我会宰了它。

    为它的狂妄。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几乎抑制不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情绪,杀气腾腾地瞪向来者。

    迎接我的并不是我所设想的锋利的刀锋或是泛着冷光的木仓支,而是黑黝黝的镜头。持着它的人的脸上并没有丑陋的鳞片,色泽肮脏浑浊的黄金瞳,而是人类的皮肤和碧色的眼睛。

    即便我在触及那属于人类柔软的皮肤时理智迅速回笼,叫嚣着要发泄的情绪如同被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紫金红葫芦般被吸走,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垂下眼睛避免接触他的视线,但看起来效果不大,他的视网膜上依然深刻地留下了我扭头时的神色,哪怕只是稍纵即逝。

    他脸上兴奋的笑容夸张地停留在脸上,手上却非常拥有职业操守那样保持静止并迅速按下了快门。

    或许我该要赞颂他“就算直面古龙威压也要拼命拿到爆料”的精神?

    他惊恐地颤抖,像是见到了天敌,几乎是用手脚并用的狼狈姿态爬走了。我们能听到护士(又或者是医生和病人?)短促的惊叫声,玻璃瓶互相碰撞声,可能还有一些物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他们不满地大声抱怨那个记者,在这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地方,所有人的情绪似乎都被放大不少。

    我默默过去把门关上锁住,避免着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原来被楚子航看着人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啊。但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感觉看见我眼睛的人似乎跑得更快一点?可能面对两双黄金瞳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

    我缓缓平复呼吸,强行压下身体的躁动——情绪没是没了,可分泌出来的激素一时半会没法消下去,它们驱动着身体想要做些能发泄的事。视线落点于下方,我慢慢地把身体转过来。

    “你没事吧?”或许他从狗仔的神情看出端倪,出于我身上莫名的变化,他很努力的试图委婉询问我的情况。

    “我……”干涩的嗓音,我停顿了一下,咽下口水湿润自己的喉咙。我胡乱揉自己的头,像是借这个动作理清自己的措辞。“我没事——至少现在没事。”

    过激的情绪似乎解除了我身上的什么,我能感知到原本如隔膜般挡在我和感情之间的东西一点点消融了。

    我忽然感觉到很累,这是正常现象,情绪在大起大落后人的精神总会感到疲惫,但这点疲惫还比不上给楚子航的精神精心做一套spa。我对此适应还算良好。

    适应良好归良好,内心冒出的各种问题,多到我一时不知道开口先问哪个。

    直到我鬼使神差询问他:“你介意我在你执行任务时离你更近一点吗?”

    “……”楚子航没有回答。

    我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好让这个没用的肉块被猫儿叼了去,这样我就不用说出这样令人误解的话了。

    我不禁怀念几分钟前的我了,那时候的我不会说出这样没脑子的话……如果不是狗仔闯入。

    我把这尴尬的源头都迁怒于狗仔头上,并且为自己唐突的请求感到了难堪……泪水盈满了我的眼眶(情绪剧烈起伏的副作用,我知道,但不妨碍我为此感到了羞赧,而羞赧的产生更让我的眼泪摇摇欲坠,我甚至开始思考长时间保持黄金瞳状态的可行性)。

    “我刚刚的话不用放在心上。”话语如同机关枪一样扫向他,“不好意思我让你造成了困扰总之让我一个人静静我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我的话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吧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再见!”

    我蹿到门口,用我平生最快的速度打开门锁(还好我记得我锁了门)逃了出去。

    冷静点。我告诫自己,楚子航还活着,并且短时间不会也不可能出任何任务。我想时时刻刻黏着他,就因为我梦到了他的死亡。

    胃囊收缩带给我的痛苦只能算微不足道,更令我难以忍受的是我想要不管不顾地感知他还活着这一事情是否真实。

    我不想早上的事重蹈覆辙,毕竟我才刚从里面出来。即便我没有受到什么糟糕的对待,可没人想体验第二次。

    ……我应该避免见他,在我吸收掉负面情绪之前我不能见他,不然只会给我们双方带来难堪。好在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整理自己的心情,不让它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在我还没处理好之前,我想我应该把重心放在其他方面。

    比如……路明非,或是其他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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