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这一觉直接睡到了自由一日的前一天晚上。
也许睡太久了,醒来时脑袋甚至有些发蒙。
我挣扎着坐起来,保持着这个姿势几分钟后才如梦初醒一般慢吞吞去摸放在床头的手机,摁下开机键后,我看见躺在我手机屏幕上的,来自诺玛的消息。
我点开,逐字逐句的去读上面的字眼。
喔……我眨眨被手机光照的酸涩的眼睛,得知s级在看到壁画后晕了过去,入学辅导也因此延后。
我:“……”尽管早就知道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好离谱一s级。
我起床,汲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把脸。
伸懒腰,活动手腕,板动手指,关节处随着我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我想,该去锻炼身体了,我可不想因为睡太久身体犯懒导致我没摸够木仓就提前下场。
好歹让我亲眼见识一下s级大杀四方,一举狙掉两大社团会长的名场面啊。
尽管我知道这是奢望,也许考虑从新闻部那边看见这名场面更靠谱。
——嗯,今天就着重练习枪法吧。我摩挲着我的手腕,幻想着加图索的皇帝被一个路过的还不是学生的路人一枪击毙的场景,一时乐不可支。
别误会,我并不是对恺撒加图索有什么私仇恩怨,只是隐藏在我心中的恶劣因素一不小心暴露了而已。
我打开门,意外的发现楚子航站在我门口,举着手像是要敲门,随着我开门的动作他的手指打在我的额头。
“嗷呜。”我叫了一声,不疼,只是被吓到了。
“……”楚子航尴尬的放下手,说,“没事吧?”
“你是指什么?”我捂着被打倒的地方,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有点近,忍不住往后挪。“如果你是指刚刚的动作,这不疼;如果你指我睡了快一天……那下次任务能不要那么紧凑吗?”
我想了想,觉得求人的态度可以再软和点,学着网上的教程努力摆出无辜脸:“求你?”
“……我下次会注意。”他看着完全不为所动,避开我的视线看向我身上的衣服,询问我是不是要去射击场。
怪不得被苏茜评价是“就算你脱光站他面前,他也只会劝你把衣服穿上”的男人。
“对啊,明天就是自由一日了,我又睡了这么久,不得赶紧去找找手感。”
“刚醒?”
“对啊,刚醒……可能太久没用这么狠了,身体有点撑不住。你怎么来了?”
楚子航老实回答:“看你没出席会议,还以为你生病了。”
“哎?还有会议吗?”我一脸惊恐,也没有想着去练习射击了,拉着楚子航焦急的询问会议的内容是什么?
“只是确认明天的人员安排。”楚子航安抚我,让我不要过于激动:“兰斯洛特让我跟你说如果身体实在不舒服你可以不用参加。”
“我可以!我身体很好!”我一听楚子航隐藏的意思险些激动的要拉着他去搏击馆跟他比划比划……不,这个算了——我恨不得摇晃他的肩膀让他想起我任务时期高超的狙击水平。
楚子航有些不太理解我忽然爆发的热情,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那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兰斯洛特的。”他说。
“感谢会长转告。”我笑眯眯的道谢。
“去吃饭?”楚子航见灵活的绕开他把门关上的我,问。
“虽然是很想回答是的啦,但我感觉还不太饿。等我找回手感再吃也可以!”
“睡这么长时间不吃饭还做剧烈运动的话对身体不好。”楚子航一脸不赞同,“至少喝点粥?”
“但吃饱饭后做剧烈运动容易得急性阑尾炎……不对,射击怎么能算剧烈运动呢!”我开口想据以力争,说着说着倒关注其他地方去了。
楚子航无奈叹气,把手里的保温杯塞给我。
“唔姆,这里面装着什么?汤吗?热水吗?”我胡乱猜测,兴致勃勃的作势要扭开看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是粥。”他说。
“……哇哦。”我干巴巴的发出无意识感慨,手上的动作停下,刚刚微凉的手感瞬间变得烫手。
“是苏茜做的,这儿还有让我带过来的水果,墨教授托我带过来的维生素c,以及陈墨瞳推荐要带的花束。”他慢吞吞的补上剩下的话。
感觉会长最近好像变得恶趣味了。
我看他跟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堆东西,想要上手扒看他之前都把东西放哪里去了。
他是有异次元口袋吗?
“墨教授……糟糕,之前回来忘记跟他打声招呼了。”我拍拍脑门,懊丧的说,苦着脸想希望他对我的印象不要变得太差。听说有很多大学生都被毕业论文和答辩搞疯魔。
我不太了解外国和本国的区别,不过论文和答辩应该是有的吧。
“墨教授说你不要太拼命,免得年纪轻轻就落下一身病。”
“我觉得这句话也很适合你,也不知道是谁比我还拼,普通人要是得你一身伤能活过四十岁都算幸运了。”我不甘示弱,“再说哪有看着搭档发狠自己却悠然自得的道理啊?”我低头看着一堆东西一脸惊奇:“还有,这么多东西你怎么带过来的?”
“就这样带过来的。”楚子航淡淡说着,看着我,“不把这些东西放进去吗?”
“……”我回看他,笃定道:“你好恶趣味啊会长。”
居然等我把门关上再跟我说给我带了慰问品……
我摸出钥匙开门,抱着保温杯和花束进门。
楚子航拿着剩下的东西跟着进来,环视我的寝室布置。
“你没叫保洁人员吗?”
“没叫,忘了。”我把东西放桌子上,示意他放在这里,也不打算提醒他是谁刚下飞机就立马奔去学院,没休息多久就被拉去听会议,后来又被搭档拽去连轴转做两周的任务。
虽然后面是我自找的。
我钻进厨房拿碗筷找咸菜,把杯子里的白粥倒出来。
我没有动筷,楚子航站在这里盯着我一副盯着我喝粥的样子实在让我有些亚历山大。
“会长,还有什么需要交代吗?”我艰难的放下碗询问。
楚子航:“等你吃完,跟我去训练室。”
我的腹部忽然有点疼,不可避免的回忆起面试路明非的前一天他暴打我的场面。
忽然不太想喝这白粥了。
我深呼吸:没事的,毕竟我是楚子航的搭档,作为他的搭档至少不能拖后腿,而楚子航为了让我尽快恢复良好的身体素质不惜拉着刚醒的我去挨揍,实在是感天动地的搭档情。
太令人感动了。
我沉默着迅速干完白粥,扯出餐巾纸擦嘴巴说走吧我吃好了。
“刚吃过饭就运动对胃不好。”楚子航一本正经,“别忘了你肠胃不太好。”
我:“……为什么你知道?不,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个,倒不如说我自己压根就没记住。如果一家人都有病那这病约等于不存在,也还好从小我妈把我带的饮食方面比较健康,就算没记也不打紧。
“学生的体检单除了学院外也会在他们所在社团有备份。”楚子航解释道,“兰斯洛特在知道我和你搭档后特意把你的资料给我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我深沉的想。却又一时说不出来到底有哪里怪怪的。
我惊觉:“那你的资料呢?为什么我没有!”
楚子航想了想:“兰斯洛特说你没通过他好友申请,而你禁止不是好友的人给你私发消息。”
这是我的锅,我承认。不过……
“你不是有我的号吗?”
楚子航:“……对不起。”
懂了,他忘了。
他不是用借口来掩饰自己错误的人,虽然那段时间任务的确繁重。
我回想兰斯洛特可能把资料发过来的某个时间段,后知后觉发现那段时间我们不是在出任务,就是在出任务的路上。我甚至连手机都没心思看,一心只想补觉。
我嘟嘟囔囔着揉揉额头,忽然想起我体检还没来得及。
我问楚子航体检的事,楚子航说他已经弄完了。“教授们知道你的情况已经报备过了,你现在去医务室就能体检了。”
他一副要和我一同过去的姿态。
为什么?难不成他认为我会逃,还是说他认为我不太认得路?话说狮心会的文件都处理完了吗?他效率好高。我惊叹。
最终他被一通电话叫走了,我只好自己去医务室。
……感觉会长对我的态度有些变了。这种类似哨向的精神结合对混血种的影响这么大吗?
我思索着按部就班完成体检流程,顺道询问一下s级现在的身体状态。
校医指了指……嗯,那个方向是北面还是东面?好在校医并没有让我纠结多久,告知我s级现在正在福山教授的心理辅导室,到现在还没醒来。
按平常来说我接下来就要做我原本想做的事,然而我此时冒出想要再去见一见那个s级的念头。
那就去看看吧。
心理辅导室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自我出任务开始就要定期去一趟进行心理健康检查,我每次的成绩基本都是优异,基本都是做那跟教授唠嗑。听说成绩在及格以下的学生需要接受富山教授的心理辅导,我有点好奇做那种事是怎样的感觉,只可惜我暂时用不上。
我轻轻敲门,得到里面人的应许后我推开门。
“哦,是你啊。”福山教授扶正略微下滑的眼镜,冲我温和微笑,像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样对我说:“今天也是来和我聊天吗?”
“不全是。”我说,眼睛不自觉在房间里乱瞟。
没有路明非的身影。
教授看出我的想法,了然的笑笑,对我说s级现在还在书房里昏迷。
他邀请我喝茶,语气温和的和我聊家常。
来都来了,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坐下来跟他聊天。
和富山教授聊天是很愉快的事,至少等我意犹未尽聊完走出房间后,才猛的发觉我好像忘记原本来这的目的,只开心的拉着教授聊得天南地北。
心理学竟恐怖如斯。
原本的计划无限延后,等我出来后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这个时间点去的话,估计也只能训练一两个小时吧?我心里估计了下到那边的时间以及我要睡觉的时间,遗憾的得出结论。
为了保证明天能精力充沛,今天必须早点睡觉。尽管我之前的确睡了近二十四小时。
好歹还能训练,我安慰自己,动身前往馆场。
要不顺便再练习一会儿近身格斗吧,以防万一。
——
穿上黑色作战服,往弹夹里装满子弹,带上木仓支,为了不让碍事的头发遮住视线,把头发梳理成丸子头,再往衣服口袋里塞几包湿巾和餐巾纸。
我不想去年的社死再次重演。
应该没别的要带了。
……不,以防万一带个小手枪和军刀吧。
把小手木仓插/入武装带,军刀挂后腰处,在寝室里简单解决早饭后动身前往安铂馆。
尽管去食堂餐厅解决也没关系,不过不排除会有人埋伏在那里给过路的人致命一击。谨慎起见还是在寝室解决更好。
“会长。”来到安铂馆,我看见正在擦拭长刀的楚子航,兰斯洛特站在他身边大概在汇报什么。我问他:“要建立链接吗?”
楚子航的动作稍微停顿一下,点头。
我没动,蛇迅速朝他扑去轻车熟路的来到他的大脑,我很顺利的同他建立联系。为了保证我之后的意外出局影响楚子航的发挥,这次的链接要细上不少,能传达的情绪也更加有限。
楚子航这回停得更明显了,抬头看我。
他为什么这样看我?建立链接又不止有肢体接触才行,只不过肢体接触起效更快。
不知道是属于楚子航还是我疑惑的情绪在我心中弥漫,我茫然的回视。
“会长?”兰斯洛特看见楚子航盯着我看了许久,忍不住出声询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他继续擦拭他的刀。
我疑惑的多看他几眼,没管,去找苏茜跟她搭话。
“苏茜,我有点紧张。”我局促的握紧手中的武器,反复摸上挂在大腿上的热武器。
一些有经验的老人过来劝我不用太过紧张,因为我们只需要尽可能的干掉其余的学生会成员就好。
“会长绝对不会轻易输给那个学生会的会长,他们之间输赢五五开。”苏茜说。
他们说着说着开始讨论会长的刀术是向谁学的,竟能和比自己高一届的学长打起来不相上下。有人说楚子航的家族是族中子弟都需要修炼刀剑的世家,而楚子航就是第三十八代传人;有人认为楚子航这一身武艺一定是拜入某个隐世不出的老者门下,并且他还是那位老者门下最优异有天赋的弟子……
如此种种,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人听了都觉得他们这猜测分分钟都能给楚子航闹出波澜壮阔的龙傲天前半生。
我啧啧称奇,心说要不是我提前看过原著我就信了。
为了缓解余下不多的情绪,我上了论坛。论坛上的赌盘里赔率不是很高,虽然总体来说下注学生会会赢的人比较多,但不少狮心会成员为表决立场大手笔的往里面砸钱。
下面的讨论也挺激烈的。有人先说不用看啦一定是学生会赢,狮心会有阅历那么轻的会长说会赢简直在痴人说梦。
我:这个人成语用得还蛮对的哎。
有人紧跟着说呵,也不知道是谁整日追着我们会长说要决斗的啊?我们会长可是比他大一级的学生胜负五五开!
我:呜哇这语气,应该是会长的脑残粉里的其中之一吧。
又有人加入:即使如此,我们会长比你们会长拥有多一年的经验,这次绝对是我们学生会赢!
他们互相掐成一团,战况十分激烈。我观看这每年一次的骂战,其言辞之激烈言语之丰富情感之充沛让我大开眼界。
我在心里默默的想你们别争了,这场赌局庄家通吃。
芬格尔真是赚大发了。
“嘿,别看了。该去准备了。”苏茜拍拍我说。
我把终端调成飞行模式,“来了。”
我跟着苏茜走了一段,在到达我所应在的地方提着木仓架好。
[接下来需不需要我来为你特别播报来自前线的最新消息?]我趁时间还没开始分心询问楚子航,[就当是为以后练练手。]
[好。]
我调动蛇群,让它们把我的信息带给楚子航,我眼中倒映的景物传递给楚子航。
[感觉怎么样?]我转动眼珠询问。
[很奇妙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
我很快无暇询问我的疑惑,因为风从远处带来第一声枪响。
——
路明非狼狈的背贴墙壁,觉得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荒诞疯想。
不然怎么解释这所学校里发生的一切?!那群穿着作战服所持武器的狂徒就像是从某个战争片乱入日本校园番剧一样格格不入!
好极了。路明非苦中作乐的想,刚签的医疗保险,马上就用上。真不错。
好个鬼啊好!他在心里咆哮着反驳自己的念头,内心悲凉的想爸爸妈妈儿子不孝要先行一步麻烦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路明非站在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新鲜出炉的尸体旁,思考为什么人类会有战争,龙是怎么和人杂交的,如果龙能和人上了那跟其他动物上了想必也不是什么问题吧等哲学问题。
也许真的会有那什么越紧张头脑越是冷静的人在,路明非想他绝对不属于此列。然而等他神经绷紧到他疲惫了也没见着有人闯进这里给他来上一梭子。
一直绷着神经真的很累,路明非索性蹲在地上看他们打斗,看着看着居然也看出了点门道,并且把自己玩星际的经验往上边套。
然后真有一个按他想的那样穿着深红战斗服的疯子提着标有黄色核标识的手提箱冲过去,只可惜被某个神枪手打翻在地而中道崩殂。
牛啊,哪位神仙这么厉害!要知道这位老兄刚刚可是穿过几片弹幕!
等枪声逐渐稀稀落落,硝烟散去,路明非听见有两人通过扩音系统出声。通过这两人之间的问答,路明非知道这两方都只剩下三人,并且其中一方不仅狙击了得,冲锋也不逊于他人。而且那人是“楚子航”的搭档。
厉害啊!路明非惊叹。想着这位能人放其他军部也是极为抢手的存在。话说‘楚子航’这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
然后路明非听到他们约在停车场。
好家伙,这是要准备在停车场开打?用热武器?
扩音器的电流声赫然终止,双方都切断了通讯。路明非竖起耳朵听不到一丝声响,这里寂静得像死城。
路明非直觉有什么糟糕的事即将发生,然而他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躲,他考虑了一下,躺在尸体旁边,扭头看古德里安教授的遗容,想到他生前对自己的好,心里有些悲凉。
“都是怪你自己不好啦,在这种奇怪的地学院上班。”为了报答教授对他的好,他抬起教授的一只手臂压在自己的背上,试图为教授争取值得称道的身后名。
教堂和小楼的门同时打开,沉重的作战靴也几乎是同时踏出第一步。他们提着冷武器,步履不急不缓,却莫名让人觉得气氛压抑。
“搞什么?肉搏?”路明非为了缓解自己心中的紧张在心里毫不客气的吐槽,“都带着微缩核弹冲锋了,还搞肉搏?”
在那两人聊了几句后,那个被称为“恺撒”的金发男人忽然暴起,冲到楚子航面前。路明非甚至看不清他的身影,他几乎以为楚子航必死无疑。
在路明非眼中,楚子航对此只是半身一闪,不仅挡住了恺撒的进攻还迫使他退了几步!
路明非睁大眼睛。看那两人在静了一瞬后又瞬间纠缠一起,路明非只能勉强看清他们周身冷兵器因发射太阳光而折射出的刀光剑影。
战况很激烈,气氛很凝重,路明非却只想吐槽他们给武器取的名字,并想着那位名叫恺撒的仁兄是否还能掏出一把“霜之哀伤”。
就在这时,路明非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一道……不,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路明非还在想着这个时候高举双手投降他们会不会放他一条生路时,其中一个较近的脚步声踩在他背上借力闪出窄道。
路明非忍不住叫出声来,那人一惊,调整落地姿势拔出木仓直指背后。
他认出了那人的眼睛,飞扬的长发以及耳朵上摇摇晃晃的四叶草耳钉。
“诺诺,是我啊!”他惊喜的叫出声。还没等他高兴,他忽然想起另一道脚步声。
完了。
脚步声的主人终于出现,是瓦苏达。
即使她身上没有类似陈墨瞳一般好认的个人特征,但她的面罩摘下,也许是认为场上存活的人不多了觉得也没必要遮挡脸部。这让路明非很顺利认出她。
此刻她正提着枪瞄准着这里。
路明非很高兴出现的两人都是自己认识的人,尽管其中一人他没有得知她的真正名字,甚至连“瓦苏达”这个名字都是诺诺胡乱编出的假名。但他没有高兴多久,因为他发现她们两人身上穿着不同颜色的作战服,这意味着她们隶属于敌对的双方。
路明非手足无措,一时不确定自己该向谁求助。
瓦苏达在看见路明非后一愣,枪口下意识偏离,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在她肢体松懈的瞬间有人趁她不备从背后偷袭,军刀深深没入她的喉咙,带出一串血花。
路明非看见妖冶的花朵在空中绽放,她维持着茫然的表情捂着喉咙发出含混的声音,半跪在地上,露出背后穿着红色作战服的男人。她没有立刻倒下,而是挣扎着举起手里的枪想要拉个垫背的。那个男人见状,掏出手枪抵着她的后脑勺扣下扳机。
一声沉闷的枪响,瓦苏达倒在地上。
她死了。
路明非怔怔的看着瓦苏达的尸体,看她失去神采的眼睛。
她死了。
路明非感到了巨大的悲伤,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淹没,同时他的胸中燃起怒火,暴戾的情绪如同巨龙在他心口咆哮,驱使他把置她于死地的人拖出来碎尸万段!
但她死了啊!哪怕自己把这个魂淡回以同样的手法,哪怕是在他身上重复一百次酷刑,她也不会活过来,再次对他微笑了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情绪,他无暇顾及,心中生出对自己的怨恨。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他愤怒的瞪向那个男人,男人对此无动于衷,无视他的视线看向上方。
“趴下!”有人咆哮着命令。
他分不清那道声音是对谁说的,但不妨碍他照做。
然后他抬头,看见大片血在诺诺的胸口蔓延开。她低头卡胸口的伤,声音嘶哑,略有些遗憾,“倒是挺乖的,但还是太慢了……”
她也死了。
路明非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学院里突然迸发的枪战,也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一天里连续失去三个曾对他好的人。
路明非呆呆的维持趴倒的姿势,然后看见一位穿着红色作战服的男人逼近,举枪瞄准他的背后。
路明非转过头,看见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女人带着枪落进窄道,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不远处还在缠斗的两人显然无法顾及这边,他们大概是最后剩下的了。
……所以是他们杀死了她们,对吗?
“要惩治他们的罪吗?哥哥。为了她。”冰冷的声音响起,明明没有说那个“她”是谁,但他莫名觉得是指瓦苏达。
那个声音如洪钟,如雷霆,饱含几乎要把世界燃尽的怒火,像是孤狼看见伴侣被人类杀死,母兽眼睁睁看着幼崽惨死。路明非像是终于确定瓦苏达死去的事实,比之前更甚的怒火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看见福山雅史掉落下来的pp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