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最后决定要去卡塞尔学院。不是因为父母（虽然的确有部分原因），但我更了解我可能逃脱不了我原本的命运。
命运。
就像是处于中二病的人才会挂在嘴边的词语，我没想到这个居然会再次出现在我的嘴里。
每个人都可能拥有不可回首的黑历史。我的中二期还好点，因为性格内向总是一个人偷偷进行角色扮演，偶尔还会看一些自称是“黑化语录”的句子。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多亏了我小时候有一些内向和自闭症，不然我现在要羞耻的打滚了。
虽然决定要去卡塞尔学院，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爸妈说，上次酒店的谈话依然历历在目。在这样的情况下，该怎么开口才好？
说不定还会有问题问我为什么要去什么的……
我讨厌为什么。
我的脑袋“咚”的砸在电脑桌上，我没有管作痛的脑门，只是一下又一下的用脑袋砸。
啊啊，该怎么和妈说啊？该怎么解释啊？！要是用那个教授之前的说辞，我觉得我妈不太可能会被说服……
要不想想路明非是怎么来到卡塞尔学院的？看看能不能仿照？
让我想想……路明非好像是寄养在叔叔家的，而且他的父母总是不在家，据说父母远在大洋彼岸，在路明非的心里算浪迹天涯，他的初恋女友和班上的某个人在毕业那天答应表白……
嘶，当初看没察觉，现在回想起来怎么这么可怜？而且对我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我悟了，这情况怕是作家懒得想或是难以让一个生活在正常家庭中的人自愿去屠龙大学，所以大笔一挥觉得给他起点男主标配的待遇，好让后续能继续发展。
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我以前处于中二期不也经常把我笔下的主角给写得一个比一个美强惨、玛丽苏。
○，我的想法怎么就扯到我共情作家了呢？我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要想，该怎么说服我爸妈让我去那一看就可疑的国际名校。
我努力思考那么几秒钟，选择放弃。
我:“……”要不还是让卡塞尔学院的人给我爸妈做思想工作？我这脑细胞思考其他问题本来就不够用，再想这个非让我脑子短路不可。
我敲敲脑袋来分散我脑门上的阵痛，拿出我的手机继续看从卡塞尔学院收到的通知书。
我:……嗯？
不是等等。
我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断上下滑动，内心惊讶之余也有一些兴奋。
这个我先收到的短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一个处于表世界的人知道卡塞尔学院的本质，但这个无疑会是我加入卡塞尔学院最合理的理由！
我激动得不行，又克制自己不许有太大动作。我不知道诺玛会不会通过手机摄像头看见我此刻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我的隔壁是否会有卡塞尔执行部的专员。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把我第一次收到的通知书透露给学院。
我努力平复心情，拿出黑色的手机点开通讯录，选择唯一的联系人点击通话。
我把手机放置耳边，等待着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嘟——嘟——”
我的手心似乎在紧张得冒汗，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达到巅峰。
“喂？是古德里安教授吗？”话说出口我发觉我的声音有点抖，还有点不自然的喘气，我赶紧清清嗓子继续开口，“我想向您询问一些关于学院的事。”
“哦？当然可以！你想问什么我都能帮你解答！”
我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深吸一口气，尽量用不经意的语气说:“那么教授……”
“你们通知书上写的龙……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消失，我喉咙紧张到干涩，太阳穴突突突的发疼，我的心脏在有力又快速的在我的胸口处跳动。我不懂得谈判技巧，也不懂得怎样该说什么不该说，干脆直接一骨碌把话全说出来:
“你们通知书上说的‘早在人类之前，它们曾是地球的统治者，它们暴力而夭矫，尊贵而孤独，而且它们并未灭绝，仍旧活在我们身边’的龙，是真实存在的吗？你们在上面自称密党……你们是，屠龙大学……吗？”
说出来了。
我把我之前打的草稿全部说出来了。
我的心脏仍然在扑通跳动，我甚至出现了醉氧的状况。我头晕、胸闷、恶心。我在赌一个可能，我在赌他会追问，会让我如愿以偿进入学院。我不相信拥有堪比路明非待遇的我的血统是比较安全的c级或b级。我赌我的血统是在它们之上，是更危险的等级！
这真的是太疯狂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终于发出声音:
“你说，这是你收到的通知书上的内容？”
“是的。”我现在非常想咬什么东西，最好是硬一点的，大一点的东西让我磨牙。可家里的猪肉干吃完了，我忍着难受，再次发问:“请问，卡塞尔学院是屠龙学院吗？”
我内心早就知道了答案，本想用迟疑、犹豫的口吻来问，结果话一出口，那语气就莫名肯定。
遭了。我暗道不妙，担心自己不小心露出的破绽会让对方产生怀疑。没想到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
他沉吟一番后，说:“这个问题，本来是你答应入学后我才能回答的……”
“我愿意加入！我愿意入学！”我急切的打断他的话，就那么容易的向他发出入学申请，我像是浑然不觉的继续发问:“我的家人……他们会不会……？”
“我们当然会保证每个入学的学员的父母的安危！”他说。
古德里安教授:“不过，你到时候要在文件上签字。”
我愣了一下，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什么文件？”
“哦，只是入学前，每个学员都需要签的文件而已。放心，就和你上学放假时，学校发下的一些需要签名的文件差不多。”
怕不是死亡后遗体送回祖国的那个文件吧……
“我签。我同意在文件上签字。”我撕咬嘴唇上的死皮，心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确认吗？”
我心知这个问题是诺玛录入声纹的机会。“我确认。”我看着窗外的天空，碧蓝的天空上有层层叠叠的白云，漂亮得就像是动漫里的景色。
“验证通过，选项开启。王颍涵，出生日期1990年08月13日，性别女，编号ad00112，阶级a＋，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账户开启，选课表生成。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欢迎，王颍涵。”一个沉稳的女音响起在电话中。
不是，为什么我的出生年月日都不对了？！
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再次传来，“声纹签字完成，剩下的事诺玛都会解决好，你等着邮件就行。你现在在家吗？我立刻就派交通工具去接你，还有几个纸面的签字需要你落笔。”
我乘他还没挂电话抓紧问他:“但是，我的爸妈……”
“哦，这你就不用担心。学校会说服他们的。”
电话挂断了，我懵懵的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怀疑自己加入学院的举措是否正确。但木已成舟，我无法反悔。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上两部手机，穿上鞋子在楼下等待。
卡塞尔学院对我打开了前往现实世界的大门。等待我的踏入。
————
在某个地方，有两个看起来拥有人形的生物和一个毛茸茸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就像是观众在看舞台上的演员在表演。
其中一个长着鳞片，头上有犄角的人形向一个黑发黑瞳看起来就像普通人一样的存在问:
“你猜她这次会成功吗？”
那个黑色头发的人轻描淡写的回答:“谁知道呢。”
“我还以为你会担心她，毕竟她是你的孩子啊，也是我们的希望。”那个鳞片说。
“这么说来，她也是你的孩子，是你亲自生下的白王。”黑发说。
鳞片咧开嘴笑了:“我可没否认她不是我的孩子，而且我为什么要担心她呢？她很厉害，能和我打得不相上下。”
黑发看起来诧异:“我以为她背叛你后，你会讨厌她。”
“我怎么会讨厌我的孩子呢？”鳞片说，“虽然她背叛了我，但我依然喜欢她。她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黑发不说话了。祂直视这屏幕上的我，祂看着我上了车，签字，看着我的父母为我整理东西，把我送到机场和我告别。
“你在担心她？”鳞片突然问，也不管另一个和他类似的存在会不会听，只是自顾自的说:“放心好了，世界毁灭她都会活得好好的。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发现，她一直都是善于欺骗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不然也不会忽略违和感一直在你那边的世界生活十几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原本爱玩的孩子喜欢龟缩在一个地方不愿动弹，但她是我们的机会。要么分离、要么融入、要么毁灭。我们之间没有第四种可能。”鳞片露出祂尖利的牙齿，狰狞的充黑发的存在微笑。
毛茸茸发出幼兽般恐惧的呜咽，黑发安抚的抚摸。无视几近紧张的气氛，专心看着我。
鳞片因为黑发没有反应感觉到了无趣。他坐在自己幻化出来的椅子上继续不死心的撩拨:
“你觉得她为自己选择的金手指是什么？会不会依然像之前一样把自己催眠这是个游戏？然后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般得冲在最前面？她或许会关闭痛觉，因为那个孩子很怕疼，以前受伤了，她会眼泪汪汪的过来撒娇……”
鳞片巴拉巴拉的说话，而他的听众却只是专注看着演员不曾理会。
鳞片看着黑发无动于衷的侧脸撇嘴，像是终于厌烦了一般闭上嘴巴，继续观看舞台上对此一无所知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