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光环
她“嗤——”地一声笑出来，“我去调个监控看看就知道了。”
她可能会哭，也可能会对着他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但是她的心里，脑子里，都已经对离婚的想法坚定不移，不可能会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来。
她不信。
“没意思，”他松开了手，“麻烦你，倒杯水来。”
果然，就知道是诓她的。
她未置可否，站起身来，下楼去了厨房。首先做的不是倒水，而是拿出刚刚从床头柜下面摸到的手机，打电话给许清茹。
她明明记得，当时她送清茹回去，还想着要不然就睡在清茹家里好了。
结果一转头就从自己家里的床上醒来。
许清茹打着哈欠接了电话：“小晚，你起这么早吗？”
“早？再怎么说也九点多了吧。”
“昨天闹到那么晚，你也太自律了……对了，后来怎么样了？没有真的打起来吧？”
于晚樱听到这话，毛骨悚然，“我到底做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当时坐在车上，眼神突然直勾勾的，对我说‘程叙舟不肯离婚，我要回去杀了他。’”
“……”
“不会真被你杀了吧？当时代驾师傅的脸都绿了。”
她坐下来，手肘撑在厨房岛台上，捏着鼻根说：“有点遗憾，没杀成。”
“啊哈哈哈，你别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我害怕……”
“你再睡会儿吧，起来就不害怕了。”于晚樱说着，挂了电话。
打开手机软件调出昨晚的监控。
嗯，视频画面上，一切都很清楚明了。
她进门的时候，看动作还很自持。程叙舟居然也还没睡，穿着睡袍下楼，站在楼梯上嘲讽她：“跟年轻人，是不是体会不一样？”
她抬眼看清了是他，一声不吭往楼梯上走，走到低他一级台阶的时候，突然扑上去掐他的脖子。
不愧是她，虽然喝醉了，依然说到做到。
就是有点自不量力。
与其说是掐他，不如说，就算是为他按摩都还欠缺一点力道。
他愣了一下，抓开她的手，把她打横抱起来。
她看到自己在视频里面胡乱挣扎着说：“我要跟你离婚！”
转到走廊的监控镜头画面，程叙舟一言不发地抱着她上来。
“离婚，离婚，离婚！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她大声说着，顺便给了他几拳。
程叙舟充耳不闻，也不躲闪，抱着她进了房门，用脚把房门带上。
到此为止，没了。
什么叫做把黑的说成白的。
于晚樱关掉监控软件，站起来，脑子里还是有些发痛。
“跟年轻人，体会是不是不一样。”这句话，难道不是该由她来发问吗？
她不过是去为同事庆祝生日，他就能说出这种话来。
而他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任由那个女明星出入他的住处，与她处处相携。
就算昨天晚上，跟他在外面万年难得地偶遇一次，也能碰得到两个人在一起。
可见来往得有多频繁。
这件事，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辟过谣。
星汇集团的公关和法务部，难道是摆设吗？
除非是得到他的授意，不用辟谣。
现在来对她倒打一耙？
身后有脚步声，程叙舟走下楼来：“倒个水这么久？”
“你好像搞错了。”于晚樱抬起头，“我不知道你想的是谁，但是我，没有起床后给人倒水的习惯。”
他定了一会儿，走下来，逼视着她：“奶奶去世了，你就真的连装都不装了？”
她觉得眉心刺痛，这话，到底应该说谁？
他怎么能够一次次地这样转移罪愆？
她张开口想说什么，用指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忍住了。
对自己说过了的，不要再起冲突。
昨天的事情就是很好的证明，她不是怕了他，而是不想惹事，更不想连累到自己的同事和朋友。
“我得去上班了。”她说。
“你那个小破店就这么重要？”
她低下头，越过他往楼上走：“没有它，怎么还欠你们家的那一笔钱？”
“呵，”他笑，“你的骨气来得真是时候。到了现在，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自立了？”
她站住了：“你不清楚那个店是什么时候开的？一年半以前就已经在筹备了。”
“也就是说你从刚结婚不久就在谋划了？”
“……”她闭了闭眼睛，上楼去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多辩多错。
“你想自立，然后进入明天翻开下一页？”他还在楼下发问，似乎折辱她对于他来说，有无尽的趣味。
她不回答。
“我告诉你，别去想明天，你不会有的。”
于晚樱转过拐角，迅速进了房间，气得身子直发抖。抵着房门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进浴室去洗澡。
水压很大，冲得人皮肤发痛。
她真的不明白，时光怎么会把人铸造成这个样子。
程叙舟以前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他是有光环的。
出身豪门，却脑子好，学习好，她进高中的第一天，就在校友光荣榜上看到过他的照片。
白净、松弛，脸上有一些棱角的美貌少年。
那时候他已经在国外藤校读书了，他的offer，不是靠家里去大学捐什么东西，用钱砸出来的，而是自己申到的奖学金。
不仅仅是校草，还是学霸。
那时候她也没想到，自己往后会住进程家。
跟着妈妈搬到程家的第一年，在暑假见到回国的他的时候，与学校的照片上已经有些不一样了，长成大人，更加成熟，身量很高，对一切都满不在乎。
因为他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信手拈来。
见到家里住进来跟他妹妹差不多大的一个女孩子，也并没有过多在意。
但是那时候，他带着发小回家到游戏室里玩主机游戏时，祁锐见到她，很好奇：“咦，你们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女孩子？”
“哦，我妹妹。”他说，“——你那是什么眼神，有两个妹妹不行吗？”
那时候，她们之间存在的关系，仅仅只是打过照面，她叫过一声：“大少爷好。”而已。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这位明星般的大少爷有什么交集，
而他却在那个时候，轻描淡写地遮掩了她寄人篱下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