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要离婚
其实他们俩在举行婚礼的时候，都还处在木讷和互相客套的阶段。
大学四年，她在外地，没有住在程家。但是前三年，肖应芳依然在给奶奶担任陪护，逢年过节，于晚樱会回来。
那时候程叙舟出于不得已的原因，从国外的大学回来，一边读研一边慢慢接手集团的事务。
两人节假日也会在程家大宅见到面。
尽管还在暗中通着邮件，但是两人很有默契，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于晚樱自己是出于曾经表白而得不到回应的尴尬。
至于程叙舟，大概只是觉得这种小事不值一提吧。
见了面，起码的招呼还是有的，总不至于太陌生。毕竟小时候，他们关系还算不错。
但是婚礼的时候，他对她很疏离，有礼貌的那种疏离。
那时候，她想，大少爷是真的很不满意这桩婚事。
婚期越近，他越是一日一日地对她沉默寡言，
从前他不是这样的。
然而在婚宴上面，她与他一同去敬酒，被灌了好多白酒。
回到婚房的时候已经醉了。
她抱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絮絮叨叨，要他陪自己玩益智游戏。那时候奶奶的病情开始好转，她很高兴。
她记得他并不是无动于衷，他当时就像现在这样，紧紧地揽住她，把她抱回房间。
当时她的记忆也就仅仅到这里为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两人从各种意义上，都已经真正地成为了夫妻。
可是她醒来的时候，对上他的眼神，收到的是厌弃。
是怀疑，和鄙薄。
连礼貌的疏离都没有了。
他比她先醒，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一根香烟。
见到于晚樱醒来，他皱眉看她一眼。
她不知所以然，往他身边移动了一下，他马上挪开，然后下了床走出去，没有再多给她一个眼神。
这就是她的新婚。
第三天回到程宅去陪奶奶吃饭，第四天起，他就住到了市区的房子里。
那之后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于晚樱会反反复复地回想那一天晚上的事情，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令他感到如此嫌恶？
甚至调了别墅里的监控来看。
当时大厅起居室、楼梯、走廊里的画面没有异常，一切都很正常，她能看出自己喝醉了，很开心。
那么主动且忘形，靠向他，抱住他。
当时的于晚樱甚至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主动，而被他认为举止放荡？
可是当时他也是在笑着的，就算不明显，脸上的表情也绝对不是厌弃。
结婚已经是既定事实，他像是已经接受了。
然后在第二天起来之后，又全盘推翻。
于晚樱一次次地反省、内耗，一次次的自我否定。
当然，卧室里面没有装监控。谁会在新婚夫妇的卧室里面装监控？
她试图打电话，试图在他为数不多的出现的日子里，小心翼翼地提起，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家？那么多个家，你说哪一个？”他脸色淡然地说。
原来在他的眼里，所有的房产都可以被称为“家”吗？
给从前他们通信的电子邮箱发邮件，也同样石沉大海，她再也没有得到回复。明明就在前不久，他还在发邮件欢迎她回家。
每次碰面，她多问一句，他的不耐烦就加深一分，渐渐地她学乖了。
她不能既要又要，结婚本来就是为了奶奶的病情。能够嫁给他已经是梦想成真了，她从一个家庭护士的女儿，直接成为程家大少奶奶，在外人看来，是一步登天。
问多了不耐烦，那就不问好了。他的忙碌，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正好许清茹回到云城，她们开始筹划开店。
有了事情做，多少觉得宽慰一点。
而且，至少他在程家大宅，在外面的宴席上，还愿意装一装。
直到几个月后，庄佳仪宣布出道。
而没过多久，他们就被第一次拍到。
那之后，程叙舟好像装都不愿意装了。就算回了程家大宅，也对她疏离漠视。
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每个月一次的例行家宴上，于晚樱也曾有意无意地提起过：“这个刚刚出道的女孩，据说身后的资本，跟星汇有关？”
程叙舟头都没抬，专注于手里的电脑：“是啊，我捧出来的。”
一丝隐瞒的意图也没有。
也算是坦荡。
她还能说什么？那之后，她不再试图问他任何东西。
现在想想，这两年，她一直就是个鸵鸟乌龟。
不知道怎么忍过来的，真该骂自己一句“王八蛋”。
决定离婚之后，眼界都开阔了，忽然觉得从前的隐忍毫无道理。她是欠了奶奶的，但是不欠他的。
于晚樱的思绪转回到现实，觉得自己脑子清醒多了，在他怀里叹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他，转身准备起床。
没料想，被一把拉住。
而且动作还不轻，直接被拉倒在床上。
后脑狠狠磕在一个硬物上，不是床，他的胸口。
于晚樱“嘶”了一声，这么忙，他还有空去健身？
“你去哪。”他声音微哑，带着刚刚睡醒的迷离。
“起床。”她调整了一下，尽量离他远一点，省得惹他不快。
虽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家的，但是她很怕自己又对着他发失心疯，或者叫喊着表白什么的。
新婚之夜过后，她再也没有喝过酒，就是怕自己失控。
昨天那是两年来第一次喝。
决定离婚后不仅心境开阔，连行为也不受约束了，她现在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喝那么多酒，真是疯了。
可是，有哪个人亲眼见到自己老公谈恋爱不疯的？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总不能放任自己变成一个酒鬼吧。
他搂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一下，头移动过来埋在她颈边的发丝里，于晚樱说是呼吸骤停也不为过。
结婚两年，她还从来没有得到过举止这么亲密的待遇，
这种行为，就好像在对一个行刑之前的死刑犯说：“吃顿好的。”
果然，他开口了：“昨天晚上——”
她背对着他，整个身体都像石头一样绷紧了。
“——你哭着喊着求我不要离婚。”
“我？”于晚樱眼睛微睁。
“你。”
“求你了？”
“嗯，求我了。”程叙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