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谈话
黎牧川收了冯野的东西，乐颠颠的走了，这种纯粹的学者很好满足。
转眼就到了第四日，唐宜香明天就要醒来。
冯野正在安排事情，他雇了周婶子照顾唐宜香。
先是让周婶子烧了很多热水，又弄了炭盆，在午后阳光最盛之时，给唐宜香洗澡。
一件一件衣服掉落，冯野的目光上下扫视唐宜香，她变得极其瘦弱，脸尖尖小小的，胳膊腿也细细的，没有一点儿肌肉。尤其腰，一不小心就能折断似的，皮肤也白的透明，没有了莹润光泽，冯野心中只有怜惜，生不出一点儿琦思。
被放进浴桶的时候，热气上涌，面上有了一点血色。她的每一寸都被冯野搓过，在外力作用下，皮肤泛起粉红，终于不再像是台上供着的玉雕像。
冯野暗自想着，以后他们住的地方，一定要有处温泉。
怕洗久了水冷，冯野快速把唐宜香捞出，给她穿上自己购置的海棠色绸衣绸裤，这等艳色能给她添些活气。
又在屋外安排唐宜香的餐食。
“周婶子，我夫人她身子弱，像是这些粟饭，麦饭都得去了壳，煮的软烂一些。”根据他看到的记忆，唐宜香没吃过带壳的饭。
“还有，你煮一些菜来我尝尝。”
周婶子收到了一堆要求，她做饭从来没被这么挑剔过。
“这道菜切的再细些，这道盐少些，这道少辣，这道煮过了，这道软烂些。”
终极大招是，“这些肉怎么都是腥的。”其实是冯野长久不食，舌头变得敏感，草原上的牛羊肉是最好的，自然就看不上这些了。
周婶子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不腥啊，这次试菜，她还超常发挥了。
这公子哥就是挑剔。
“张公子，这市面上的肉都是这样，我这还是一大早去肉铺买的刚杀的好肉呢！”
“没有草原过来的牛羊吗？”
“虽说这里离草原近，但牛羊肉总是贵的。”
冯野丢给她一个银元宝，“用完跟我说，食材买最好最新鲜的。”
“好好好～”周婶子咬了口，是真的，连忙一叠声儿答应了。
她要使出浑身解数要那小娘子离不开她的手艺。
“明天早上起来，就一直备着一碗鸡汤，一碗白饭，一份绿叶子菜，一份肉粥，我随时要，随时有。”
“好嘞！绝对让娘子醒来这一顿饭吃得舒心。”给钱的是大爷。
“鸡汤撇去油，米饭比今天的再软些，叶子菜要嫩嫩的。”
“好嘞！娘子肯定用的满意！”她就没见过这么啰嗦的男人，看着人五人六的。
结果到了第五天的晚上，唐宜香还是没有醒来。
冯野将黎牧川抓来问，“为什么还不醒？”
黎牧川看了看唐宜香的瞳孔，又把了脉，“张爷，治病也得病人想活才行，这位姑娘自己不愿意醒来。”
边说边觑冯野的脸色，看他眼神冰冷带着杀意。
话头一转，“但是在下也有办法。张爷等着，我去拿金针。”
顶着如有实质的目光，黎牧川给唐宜香的头上，四肢都扎上针，才发现张夫人四肢都有被利器伤到的痕迹，也不知是受了什么苦。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唐宜香眼睛转动。
冯野示意黎牧川出去。
而后在唐宜香耳边说，“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就天天喂你喝血。”
唐宜香似有所感，睁开眼睛，就迎上了冯野惊喜的眼神。
冯野看着唐宜香真的醒过来，睁着眼睛在他怀里，软软的小小的，不知有多快活！
很快唐宜香就再次睡过去了。
冯野松了口气，她终于醒了。
直到次日唐宜香喝完药，再次醒来。
被喂了蜜饯。
十几日里都是冯野不停的说，唐宜香偶尔答应几句。
随着唐宜香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力气也渐渐有了，话也变多。
得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唐宜香发现冯野对自己的喜欢太疯狂了，竟然喂他的血。
这日午后，他们照样在廊下透气，依旧是冯野抱着唐宜香。
“冯野，你为什么要用血救我。”
“那个时候只有我的血里还有点灵气，能救你。”
“可是我不想以伤害别人为代价活下来，我会很有负罪感的。”
“可我要你活着。”暴露了一点本性呢。第一次喂唐宜香血的时候，冯野激动到发抖。
“不一样的，有些事情，一做就停不下来了。就像是这件事，我一旦尝到甜头，可能永远都会靠你的血或者，就像一个怪物，和巫医没什么不一样。”
“这次我会伤害你，下次就会伤害别人，变得自己都讨厌自己，我不愿意这样活着。”
“而且没有人值得你去伤害自己，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行。”
从没有人冯野保护好自己的人，他只有生存的本能。
想起唐宜香记忆中会给那些孤儿捐钱捐物，会捡没了母亲的小猫小狗回家。
冯野马上就有了对策。
冯野将头放在唐宜香肩膀上，在她耳边轻轻说：“可是我不想你死，我会很难受很难受的。”
“三岁的时候，我母亲就抛弃我了。”可在冯野结丹之后，眼睁睁看着她死在秘境中。
“从来没有人会在意我，我与我的同门一起去讨伐魔道，我被重伤，他们见我掉入雪原，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太害怕你也离我而去了。”
原来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唐宜香的同情心泛滥成灾。
“那你这种喜欢别人的方式也是不对的。”
“没人教过我怎么爱人。你教我好不好。”
没听到回答，冯野又说：“连我的名字，也是因为是在野地里出生才有的。”
说着又撸起袖子，给她看一道剑伤，“这是我求母亲不要走，她用剑划伤的。”当然不是，幼年时的伤早好了。这条伤疤是他落入雪原之前伤的。
唐宜香不由得去想一个小孩得多么难过多么害怕。没人教过他怎么去喜欢别人，他也只是不想自己离去。
手不自觉的抚上去，问“还疼吗？”
尽管这条伤疤既不是幼年所留，也早已不疼，但被唐宜香摸着的时候，身上不自觉的战栗，他想让她多心疼他，给他全部的爱。
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心疼，冯野说，“你给我重新取个名字好不好。”
“好，让我想一想。”
他又惨又可怜，希望他的人生变得顺遂平安。
“就叫冯瑞安，好不好，愿你吉祥如意，平安顺遂。”祥瑞加身，仙道恒昌。
这是个很俗的名字，可也是冯野得到的最好的祝福。
“当然好，我很喜欢。那我以后名野字瑞安。它毕竟是我娘亲取的名，我舍不得。”
“好。”唐宜香越发怜爱冯野，他只是太重情义了。
唐宜香精神越来越好，可清醒的时间最多也只是2个时辰多。
往往都是冯野，不，冯瑞安陪在身边，最远的地方就是廊下。
其余时间都在沉睡。
冯野则是一边关注着定北王府的事情，一边准备带唐宜香直接去济州。
参片坚持不了几天了。
一旦没有参片撑着，唐宜香随时都有可能殒命，她太脆弱了。
经过上次的谈话，唐宜香自觉应该在自己最后的时光里教会冯瑞安保护好自己。
这天唐宜香一个人在廊下晒太阳，黎牧川走了进来。
“夫人，该把脉了。”
唐宜香看着黎牧川，说：“我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状态，你直接说吧，我还能活多久。”
“这……夫人静心养身即可，会好的。老夫医术还算不错。”绝不是因为被警告了。
“黎大夫，是他不让你说的吧！没关系，我不会告诉他的，只有你我知道。我也好早做准备。”
黎牧川沉默了，眼前人的命完全就是靠那参片一天一天吊着的。等到参片用完，一切就都结束了。
黎牧川嗫喏的说，“三个月。”他怕这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手段。
唐宜香得到确定的答案，心中了然。她得趁这段时间稳住冯瑞安，让他不要做像上次一样的傻事。
又与黎牧川说了会子话，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