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黎牧川
唐宜香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是在医馆后堂。
嘴里一股发麻的苦药味。
“好苦。”
听见动静，冯野扶她起来，拿枕头给她垫着，又拿了蜜饯喂她。
“我们运气真的很好。这里是归化州，天下最有名的神医黎牧川刚好在此。只要好好看病吃药，你可要好好活下来。”千年万年都要和我在一起。
唐宜香转过眼不看冯野，她还是不接受冯野用血救她的事情。
冯野接着道，“我会救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说的格外笃定。
唐宜香背对着冯野，心绪万千。眼睛流下一行泪。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喜欢上这个人了。
唐宜香想，谁会不喜欢这么好的人，强大、温柔、不计一切代价救你的人。
可是这么好的人，还有他的坦荡仙途，怎么能因自己停下脚步。
唐宜香眼里流出的哀伤。
人快要死了是会有感应的，唐宜香感觉自己将要离去，何必要去给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让冯野停泊在她身边。
唐宜香无比后悔那天去了巫医帐子里，最后冯野还为救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满目鲜红。
但冯野不在乎，他像是看不见唐宜香的躲避，任何事都不假手于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唐宜香。
尽管冯野看上去还是温柔端方，仿佛这一切稀松平常，唐宜香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天，冯野抱着唐宜香坐在屋檐下，两人一处说着话。
这里是医馆后堂，在黎牧川特意嘱托下，没有小药童过来。
“我们还是以夫妻相称，这里是黎神医的医馆，他借我们暂住。”
“你身体再好点，我就带你去云州居住，那里山青水秀气候温和，更适合居住。”
“那你呢？不用找回去的方法么？”
“当然要找，这两个并不冲突，云州是天下人流汇聚之处，消息更多。”
“那就好。”至少他没有为了自己放弃原来的目标。
“我跟你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好”
“凡人界共分两个势力，我们过来时遇见的草原上大小部落联合起来算是一个，大丰算是一个。50年多前，大丰太祖统一中原地区，定都安京，国号为丰，是第一个统一中原地区的人，之前中原地区也像草原一样四分五裂。现在是大丰的第二个皇帝在位，现在是昭顺5年。”
“我记下了。”
这里和唐宜香记忆当中的古代完全不一样。
“天下共分为天安、云州、归化州、代州、魏州、瀛州、肃州、武州、莫州、济州，九州一城组成。皇帝坐镇天安，各州可自行决定州内事宜，定期进京都汇报，各州政令皆处于王府，但官吏由皇帝任命，大多是由外州人士担任。”
唐宜香应了声。
听着有点像是周朝分封制 ，但经济水平应该比周朝强，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是丝绸的，屋子里有炕，刚才吃的饭是白米饭和煮的菜。这和她印象中的周朝经济水平不一样。真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冯野接着道，“过一会儿黎神医来给你把脉。”
“来这里吗？我现在身上有些力气，想出去走走，直接去前面就行了。”
“你要是想出去走走，我带你去街上逛逛，前面有很多病人，不太洁净。”
“好吧。”医院确实病菌很多。
黎牧川进入后堂之后，就看见那柔弱漂亮带着病气的女人醒了，正与那男人说着话，那男人眼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
黎牧川假咳一声，冯野并不去管他。唐宜香被人看着有点别扭。
推开冯野，对黎牧川说：“不知如何称呼，谢谢您为我医治，费心了。”不知道怎么称呼医生，还是小心点好。
“无妨，医者的职责，叫我黎大夫就好。”
可不得尽心，不然自己小命就没了。
把完脉，说道：“尊夫人情况已经好转，不日就会痊愈。”
这是冯野提前让黎牧川说的。
黎牧川离去，唐宜香又睡过去了，冯野抱她回去。
黎牧川回想起认识这对夫妻那天，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冯野进城之后，找了个路人问了下，直奔黎牧川医馆而来。
当时正是半下午，黎牧川正在义诊，队伍排的老长，冯野将这拼凑起来的马车停在路边，拉住人群中一个穿绸子的富态路人。
说道：“我这有一锭金子，一刻钟之内，你要现在排队的人都消失，就是你的。”
那路人是这归化城里的远近闻名的机灵人。有钱哪能不赚，一锭金子就是一两可换一万铜钱。
路人马上跑过去对着队伍喊到：“现在来我这里，每人可领十个钱，义诊每天都有，十个钱可不好赚。”
黎牧川已经在这里义诊了好多天了，着急看病的早就看完了，现在排队的，确实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诊桌前很快清空。
冯野走到黎牧川面前，说道：“在下云州人士，携妻前来求医。她已经三天未醒了。”
黎牧川抬头一看，嚯！好高大俊美的男人，面庞身形似书生，却跟草原人长的一般高，如竹如兰。
黎牧川虽然对他的手段略有不满，听见他的话确实无法多说什么。
“病人在哪？”
冯野转身，带着他进入马车。
布下隔音罩。
黎牧川给这位夫人把很久的脉。
“买棺材吧，没救了。你这样用好药吊着……等等…等等。”
话还没说完，剑就搭在了黎牧川脖子上。
“你不是最厉害的神医吗？她还有救！”
黎牧川最怕这样的人，他之所以在归化州，就是被定北王抓来给他儿子治病的，不然他早走了。
定北王公子的病只是棘手，可这夫人的病，则是完全没救。“你杀了我也没用，这样活着对她来说也是痛苦。”
剑从他脖子上移开，还没松口气，面前的男人将一道气流打进他的体内，瞬间黎牧川全身上下像是那刀片从里到外慢慢割开。
痛不欲生，黎牧川大声呼救，可根本没有人来，这里明明是闹市！！
他碰到硬茬子了。
可他现在还不能死，他的医书还没完成。
他马上说道：“我有一种药，可以救濒死之人。”可也只是延缓罢了。
冯野抬抬手，黎牧川立马感受不到疼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
“药在哪？”
“你跟我进后堂。”
黎牧川出了马车，跟药童说，“关门，今天不看了。”
给冯野指路，冯野驾着马车绕过医馆大门去了后堂。
领完钱的人又回来排队，看见医馆关门，怨声载道的。
药童忙安抚：“明天再来，明天再来。黎神医刚刚收治了一位病人，有些复杂，现在忙去了。”
黎牧川将这两人带到后堂，指了指病床。
“放这吧！我去拿药。”
冯野说：“无论你在哪里，我随时都能让你死。”
“知道了，我没想着跑。”
除了他这里还有定北王呢。
冯野看着眼前脏旧的床，先将唐宜香放在一边，然后把自己的外衣垫上去，再把唐宜香摆好，让她睡的舒服。
黎牧川很快拿了一片参片过来，要给唐宜香喂进去。
被冯野拦住，冯野拿起来看了眼参片，五百年份的参，多少带了灵性。
而后亲自喂给唐宜香含着。
黎牧川说:“ 除了这个，我也没办法了。”要是一整根人参，可能还有救，这位夫人的身体实在太弱了。
但这一小片参，是他给定北王公子看病的时候，偷偷留下来的。
冯野自己也会炼丹，懂药理。问道，“最多几根这样的参，可以救活她？”
黎牧川震惊道：“你会医，还来强人所难！！！”手一摆，坐在桌边说：“如果有很多根这样的人参，加上精细调养，我能保她再活十年。”可这等好药可遇不可求。
十年，足够他提升修为，与她双修，带她入道了。
“你这片参怎么来的？”
黎牧川不敢隐瞒，“这片参是定北王花了大批人马从济州的山里找到的，那里长着这种参。”可是定北王府倾尽全力才找到这几根，对于这位夫人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那定安王那里还有吗？”
“有倒是有，可定安王府守卫森严，进不去的。”又想到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手段，补充道：“或许你可以进去。”
“我去拿参，你找人照顾好她，等到她醒了，你跟着我们去济州。”
“我可走不了！定北王派人监视我，治不好他儿子，我想走都走不了。”
冯野坐在床边摸着唐宜香的脸颊，她的唇白的都有些透明了。
“这你不用管。”
然后去马车上拿下来被褥什么的。
抱起唐宜香指挥黎牧川铺床。
黎牧川边铺边想，哪里来的杀神，手段莫测狠辣，倒是对自己娘子很好，瞧瞧这缎子，可是上好的云锦，定北王女儿拿来做衣服都舍不得的料子，拿来铺床用。
给唐宜香掖好被子。
冯野坐在桌边，黎牧川站在旁边唯唯诺诺的。
“定北王府里有几颗参？”
“我不清楚，上次用去了半棵，至少还有半棵。”
“半棵参有多大把握？”
“加上我这里的药，最多5日，能让她每日清醒1个时辰。”
“我今晚就去拿参，找个细致的人照顾她，这里离不开人。”
“好好好，我马上让药童去找个周到人。”黎牧川一连串的答应。
他最好是死在定北王府，他给他女人草席一卷是他最大的善良了。
很快，一个圆脸，略有双下巴的富态婶子来了。
一进来就说，“真是个可怜人儿，你们老爷们忙去吧，我来照顾她。”
还有一连串的俏皮话，碰见冯野冷淡的脸只能咽回去。
黎牧川嘱咐道：“仔细着些，这位是个精贵人，破一点油皮，你全家的命都填不上。”
这话说的太重，可看着冯野和病床上的精致玉人，周婶子无端的就信了。
三人一时静默，黎牧川不敢走，冯野在等夜深，周婶子是来上工的。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整座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