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就猛的睁开了眼睛，一骨碌的爬起来，而映入眼前的是……卧室的床……
冰凉的水从淋浴头中喷出，我眼神呆滞的盯着瓷砖地面，水从发际流下眼帘像一条小的瀑布。
洗手间里那熟悉的味道，让我知道之前那一切都是在做梦，可那梦境竟然如此清晰，老妈的容貌，老姐那衣摆飘飘的身手，自己那些意识都如此真实。
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一生睡了多少觉？做了多少梦？每次睡醒对梦里的内容又记得多少？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想过梦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更会有什么影响！
而这个梦竟然像自己又一个人生，会有其他人和自己有一样的经历吗？自己能再回到这个梦境吗？梦里的老妈和老姐不见了自己会怎么样？也许并没有什么，那个大爷一样的身体还不是经常不受自己的控制。
想到这，那马上爬到眼前的那张脓疮脸，让我汗毛一下又都立了起来，拜托那具身体一定要醒过来脱离险境啊，这时我一点也不感到，那具不受控制的身体是头疼的事情，而是有点庆幸他有时能有自己的主见，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他能够转危为安，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顾老妈和老姐。
心头突然阵阵酸楚，好像失去至亲之人那种痛彻心扉的悲伤。
他一定会没事的，会找到老妈她们的，梦里的老妈和老姐也许根本不知道我已经离开她们了，想到这心里又很失落。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同样的梦，我清楚的记得，在梦里我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发现自己也曾经出现过那里，而我却并没有做过同样的梦……这不合理啊？难道是我的前一世？不对啊前一世我不可能还是这个身份做同样的事情啊。
老妈叫我激活生石灰水的时候，我还在敬佩她制造无菌空间呢，这只有现在的我才能想到的事情啊！
会不会是我以前曾经进入过这个梦境，醒来的时候不记得？但……我不相信我会忘记这样真实的环境，还有梦境里的亲人，我一定不会！
我现在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梦境世界，我记得自己当时，知道可以再有另一个人生时候的欣喜，那感觉无比兴奋美妙，而现在我……我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和略微松弛的肌肉……
我浑浑噩噩的和女儿在楼下喝了碗粥，吃了六个茶蛋四根油条，把她送到学校门口。
女儿看出我不太对，抬起那张胖嘟嘟小脸，眨了眨眼，老爸是不是那个柴门犬又欺负你了。
柴门犬，是女儿自唐代刘长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人”其中柴门闻犬吠中的一句里提炼的，并颁给了我们科室主任，柴闻剑（叫拆文件可能适合些）
我拍了拍她那圆东东小脑袋，再过三天你妈就回来了，早上就能好好吃饭了，我看了眼校门口牌匾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禁莞尔，这也是我童年记忆里的校训呢。
快去吧好好听讲，别欺负刘四年了，他那体格太干巴了，你欺负他不算本事。
老爸，明明是刘四年总在我跟前儿蹦哒，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女儿还要继续说下去，我拍了她书包一下，指了指校门，快去吧听话啊。
可能是从小缺少父爱，我想把自己缺失的那部分父爱一起都给女儿，所以已经上小学五年级的她，在我面前还是像个小黏包，身子骨也被我和她妈喂的很壮实。
女儿和我的感情格外亲，性格也像我是个直肠子，她妈在我俩跟前总说我们不应该是父女，而应是兄弟。
看着女儿走近校门，在进入拐角处又转回头向我挥了挥手，做了一个鬼脸。
我也跟她挥了挥手，看她消失在学校里，我的心情好像好了一点。
如果自己真的留在那个梦境中，女儿怎么办？留在梦境里我是不是就成了植物人了，就那么一直睡下去。
坐到车里掏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一个低智商的问题，睡觉做的梦是真的吗。
第一行弹出了一个网友发的贴，自己做的梦成真了，是好还是坏？
下面网友回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成真了那是好事祝开心，第二行的网友回复，有时候梦是反的你梦里是好的现实中是坏的。都是一些关于梦里在现实中的预兆之类。
我的梦是预兆？我又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梦里的自己是真实的吗？
弹出了一个问相同问题的帖子。
下面的第一个网友回复，根据我们现在科学技术所掌握到的知识来解释。梦中的自己是虚幻的。
梦中是真实的你平时所见所闻在大脑残存的意识，在梦中反映出来的不可思议的影像。但也有很多科学家不认同这种看法。我国古代不就有庄周梦蝶典故吗？古代思想家庄周，在梦中梦到了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
醒来后，他感慨道。不知道自己是做梦时梦到了蝴蝶。还是自己真的就是一只蝴蝶，是蝴蝶做梦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有的科学家认为，梦境是我们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存在。总之我们对梦境的了解还非常少。研究的也没有那么透彻。真实情况是怎么回事儿，还有待于我们进一步研究了解。
嗯，说的挺好但还等于白说。
再下来有回复建议看心理医生的，并直接留了某医院心里科室的某专家电话，有说是休息不好神经衰弱的也留了某私立医院前台电话。
并现身说法的说自己某年开始神经衰弱，看了很多家医院，多亏了某某大夫才治愈了，自己如何幸运的遇到他芸芸。
还有一个哥们说他在梦里变成一女的，遇到一个情郎，醒来后觉得自己就该是个女的，准备攒钱去做个变性……
我关上手机把座椅调的靠后，梦对人一定是有影响的，这一点从古到今都有说法，还有专门的学术，包括周公解梦这样的书籍。
但我相信我的梦境不是这样的，我清晰的记得我从梦境里出来的那道门……
从对方的眼睛里去看自己！
例会上，柴门犬又是一番对他姐夫的鼓吹，言外之意当然是你们眼睛擦亮点，我可是院长的小舅子，胡乱问了一下几个患者的情况就进入了例行踩我时间。
何大夫你的那个患者用药太低级了，抗生素那么多高档药为什么你不给开？那个新来的是工伤吧单位是要报销的，你给他开阿莫西林干什么？
进口的抗生素和白蛋白都用起，你自己不求上进，科室的效益我要负责的，大家月底的奖金大风是吹不来的。
你不要一天的在这里装清高，你要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的，那我柴问剑天天三柱香供着你，院里也会支持你。
可你就是个大专毕业，熬了这么久还是个医师，要不是看着你还有那么一点业务能力我早就给你踢回门诊去。
你看看你经手的那些患者，哪个给科室带来些效益？（泥煤的柴门犬，老子的确是大专毕业，但骨外要不是我还能做几台手术，就凭你和这两个溜须拍马的狗屁医生早就荒台了，我心里骂道）
他啪的把我的病历本摔在我面前，成天开些什么白菜价一样的抗生素，还叫家属去菜市场买筒子骨炖汤，我还听说你下班帮患者家属买菜？你是不是还搞了肉食副业？
那三个护士和他那两个狗腿子顿时笑成一团。
我把病历本打开指着上面，这个患者是左腕骨粉碎性骨折，术后骨折对位对线良好，伤口愈合良好，停停停，他没等我说完就打断我，你别跟我扯这些闲话（我去，我介绍患者情况成了闲话了，你tm成天给你姐夫面就成了正事了）。
我脸憋的通红，感觉就要炸了。
这时柴门犬的电话响了，他一看马上变成一副孙子的表情，喂姐夫，哦院长，他一脸谄媚状，我在开例会呢，嗯，好好好好，好、好我明白，好、我现在就过去。
他挂了电话斜瞪了我一眼，散会，说完他脱了白大褂离开了办公室。
拿着病例回到诊室，拳头捏的指骨发白，这个手腕骨折的患者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学生，还在用工单位实习。
身边只有他奶奶在照顾他，父母到现在都没出现，他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眼睛也不太好了，这个小伙子的医药费能不能报销还说不准，看他奶奶还那么大年纪腿脚不方便，我这两天赶在中午休息帮他在农贸市场买了点筒子骨让他熬汤补一下钙，几十块钱的事情。
可能被护士看到就告诉了柴门犬。
我拿了听诊器带着实习生小李和护士来到病房查房，小唐早饭吃了没有，我来到那个患者的病床前。
小唐的奶奶正在给他擦脸，见我进来放下毛巾从桌上拿了一个苹果，何医生啊太谢谢你了，我们娘俩多亏了你照应着啊，吃个苹果，她那满脸疲惫和充血的眼睛，看得出这段时间很劳累。
我忙扶着她一下，婆婆您别客气，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快休息一下，我转头向护士说道，你拿血压计给阿婆量一下血压，我又看了一下小唐。
还没联系上你父母吗？小唐和奶奶对视了一眼，满脸通红，最后低下头喃喃说道，何医生我家是下面林场的，我爸他赌博借了高利贷，现在那些借钱的人到处找他，他们俩现在电话都打不通。
唉，我心里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检查了一下他的缝合伤口，恢复的还可以，缝线边缘还有小点炎症，我对小李说道，一会再给伤口烤一下灯。
何医生，血压70-50，护士这时已经给阿婆量完了血压，血压有点低看来是太劳累了。
你去给阿婆静脉输入一组能量合剂，药回头我补给你（一组能量合剂成本就七十块不到一点，主要是医院里会收处置费和床费这些）
小唐的奶奶忙摆着手，何医生我没事，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不要开药给我了，您有医保不用担心，我回头叫小李帮您缴费。
又交代一下我回到诊室，掏出手机给媳妇打电话，明天就周末了回去看看老妈，上次买的天麻不知道放哪了。
电话那头还是占线，她去参加大学校庆了，说是顺便和同学一起旅游，难得她能出去玩一下，我也就支持了。
但昨晚打电话就没接，现在还是占线心里没由来的慌了。
去微信朋友圈看了一下，还是前天更新的，一行十几个人男女各半，在哈尔滨兆麟公园看冰灯。
玩的家都不管了，我无奈的收起手机。
整整一天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好在今天科室事情不多，拿着笔心不在焉的医学杂志上画着。
忽然想起梦境里老姐在施展功夫时候吟诵的那首诗，好像第一句是，万古千秋情犹在，飞花未落鬓霜白。
眼前又出现梦里的场景，我想要是配上一段古筝，打一束光绝对是个大片，老姐当时简直像一个仙子般美丽，她仿佛在跳一段古风的舞蹈，那些要抢我家粮食的灾民，好像是她的舞台背景，和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山河破碎犹未复，铁甲斑驳剑已折，肉做门篱血成河，谁挡志士入苍穹。我从未听过这首诗词，诗里感觉是国破家亡后的兴叹，和不甘于屈服在强虏压迫之下，宁愿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气概。
我又再百度里查了一下，想看看有没这首诗词的记载，再查一下是谁所做的，是哪个朝代，历史背景的信息，但……并没有这首诗的任何记载。
在我心里头，我对梦境里的老妈和老姐没有一丝的陌生感，那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当时梦里，老妈和老姐已经要撤出城寻找韩将军了，可是如果没有我带路她们怎么找他？那个胖子究竟是什么人？
老妈说，韩将军送信说城防军里有敌军的奸细，为了公主的安全，他带了自己的近卫军，在攻城的头一晚从城里的密道出城，并让老妈随后出城跟他会和。
为什么要我们和他会和，还要随后出城？
对梦境里发生事情的迷惑，自己倒下时候要发生的危险，对梦境真实性的质疑，对是否可以回去的担心，让我心里愈发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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