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虽然xx城市文化学院八月底就开学了,但是新生十月份才会正式上课。
没错,现在是放假的欢快时光。
严明明出了火车站,外面是环境优美的oo县高新区,周围成栋的高楼大厦,下面清一色的精装店,只不过关门倒闭了一大半,剩下的几家也门可罗雀。
倒是街尾上围着一群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严明明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太太,推着板车在卖炕饼。
老太太生意红火,直接干赢了一条街。
果然你大娘还是你大娘。
许多人买了炕饼,走到对面去等公交。
但严明明是回来吃母亲的爱心餐的,不想吃炕饼,而且他是个充满活力的少年,不愿意坐oo县那个气闷颠簸路线还十分奇葩的公交车。
到家直线距离也就七八公里,他两下就跑回去了。
所以“嗖”一下,严明明开启了越野跑。
——这一次他回来,事实上要参加三场婚礼。
其中一场是他的坑比同学,还旁敲侧击地问他随多少钱。
一百、三百、五百都是单数,结婚成双成对的,oo县的风俗忌讳这一点,四百谐音是死字,意思也不好,但六百、八百又不是学生价。
“所以就随个二十吧。”严明明在阳光下开心地想着,并准备回应坑比同学的邀请。
红金龙网吧婚前单身派对,五缺一,速来。
要不去耍个二十块钱的?
然后奔跑的少年就收到了他妈的语音消息。
——“你怎么还没回来啊!”他妈朝他嚷嚷。
严明明只好收起小心思,老老实实回家了,他一路跑过高新技术创业园,长青森林公园,然后穿过公园路,跑回了自家小区。
这个小区的年龄跟严明明差不多大,尽管墙面都老化掉皮了,但是不要紧,按照当下流行的说法,它是次新房。
内在逻辑就跟男人四十一枝花差不多。
四十岁的男人都能当花,二十年的房子难道还不能是次新房吗?
楼道里又昏又暗,杂物成堆,不过家门一打开,画面变得温馨起来,严妈妈把小家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家里的摆设还是跟原来一样,严明明的母亲正在厨房里面忙,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了,是大虾炒蛋、豆芽炒粉条和老抽炖鸡腿。
“大学生回来啦。”她显得非常高兴。
“大学生又不值钱。”严明明很酷地说道,伸手就去拿鸡腿。
“但是大学生要洗手。”“啪”一声,他的手就被严妈打掉了。
严明明洗了手开始吃饭,严妈看着儿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最近严明明又晒黑了一点。
她不禁想到了儿子小时候去外面野了一天,回来吃苹果的样子。
所以当严明明停止吃东西,放下筷子,伸了一个懒腰的时候,母爱就消失了:“我累了一天,你去把厨房收拾一下,自己把床铺了,对了,再下去把垃圾丢一下。”
“那你干什么?”
“我要聊天。”
于是吃完饭后,严明明开始干活,严妈开始聊天。
一个远房表婶过来串门,两人聊得火热。
严明明对着锅碗瓢盆一顿洗刷刷,又把沾了油污的橱柜和抽油烟机都洗了一遍。
厨房的窗户焕然一新,严明明就看见一个老人在下面院子里,穿着文化衫,带着前进帽,是他舅姥爷的模样。
舅姥爷监押着好几个小朋友,排成了队伍,带领他们喊口号,只听喊的是:“今日孝人,明日人孝,老年安泰,国家昌盛。”
“远离游戏,感恩父母,戒除网瘾,拥抱人生。”
“追随大师,学习国学,为国复兴,振兴中华。”
知道的人呢,这是课后国学熏陶班。
不知道的人呢,还以为是传销经理讲课。
严明明叮叮当当收拾完厨房,走了出来,远房表婶正和他妈唠嗑唠得火热。
“明子回来啦。”几年没见过的远房表婶,亲热地说道。
严明明跟她不熟,只嗯嗯了两声,远房表婶拿出手机来:“来来来,我给你照张相。”
闪光灯一闪,严妈有些奇怪:“婶子这是哪一出?”
远房表婶就笑得像个拉皮条的:“明子大了,有人说媳妇儿了没?”
oo县早婚成风,这两年经济不好失业的人多,有人专职搞拉皮条也不稀奇。
远房表婶这话一说,严妈就晓得她的意思了,实际上严妈是一个普通公司职员,生活中很少有向别人炫耀的机会。
严明明是一个例外,从小帅到大,长得校草也似。
尽管这草现在酷得很,人都不带理的。
但是话题转移到了儿子身上,严妈就带着得意的表情,兴高采烈地讲个不停。
远房表婶嘴上附和,手上麻利地把严明明的照片,以及今天的其他照片分门别类,附上家庭资料,编辑得清清楚楚。
看来她真的是个拉皮条的。
还没等她正式开拉。
“叮咚”“叮咚”门铃被按响了,一个声音嘶哑的儿童在外面喊着:“明明哥哥,我来找你玩啦。”
“咔”一下开了门,外面的严萌萌就冲了进来,抱住严明明的大腿,扭来扭去:“明明哥哥你最近跑哪儿去了呀,我要跟你玩!我要跟你玩!”
这边严萌萌缠着严明明,那边远房表婶就趁机跟严妈拉上了:“我说老妹儿呀,像我们当年,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三大件儿结婚……如今二三十年过去,是晚一辈要结婚了,明个儿嘎子娶媳妇儿,请你们没呀?”
严妈三句半不离自己儿子:“怎么没请,还要明子过去当伴郎的。”
远房表婶惊讶地说:“这嘎子没算计啊,请谁不好,把明子请去当伴郎,说不定还把新娘子拐跑了,嘿嘿嘿……”她就猥琐地笑了起来,然后又问:“嘎子家里给他在高新区买了一套房,你跟成华给明子有什么安排没?”
严妈一向以丈夫为耻:“他?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我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严妈说着又问严明明:“你回来跟你爸联系没?”
“还没有。”严明明抱着严萌萌,进了自己房间里:“我们进去玩。”
“砰”一声,他关上了房门。
严萌萌是他的小堂弟,才刚刚五岁,跟其他小朋友们一起上国学班,舅姥爷对他尤其严厉,这会儿喊得嗓子都哑了,严明明跟他倒了一杯水,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我们玩什么呢,吃豆豆还是泡泡龙?”
这是两个月前严萌萌最喜欢的游戏。
但是严萌萌咕嘟咕嘟喝了水,昂起头来说:“我要跟你一起玩无敌大乱斗。”
“那又是什么小学生游戏?”严明明心里想,但是嘴上说得很正直:“真的吗?我也最喜欢玩无敌大乱斗了!”
严萌萌一个小人,比豆丁大不了多少,严明明就抱着他玩无敌大乱斗。
严萌萌选乱斗小红人,严明明就选乱斗小蓝人。
严萌萌显得相当熟悉这个游戏,带领着严明明一路冲锋,打到了小boss面前,但是身后一个大西瓜滚了过来,把小红人滚死了。
严萌萌的小脸就哭丧起来,结果小蓝人一阵飞舞跳跃,打死了小boss,把小红人又救了起来。
严萌萌:“诶诶诶?”他羡慕中又带着一丝恐惧,探着小脑袋说:“你的手好像阿拉戈哦。”
严明明问:“阿拉戈是谁?”
严萌萌比出手势:“一个大蜘蛛。”
“这是什么鬼比喻。”严明明摸着他的头,看向窗外,那是逐渐陷入夜色中的oo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