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良久，两人一同凝视着漫天的星华。
霍恩也没有催群星开口，他们一起坐在飞毯上漫无目的飞翔。
没有目标，没有目的，没有理由，就如同这不知吹往何处的夜风。
气氛宁静，如看见空荡黑夜中，无人守候的篝火默默燃烧，但照不透黑夜。
“暗夜，我有给你讲过我的故事吗？”
群星望向远方，声音听不出是感慨还是嘲讽。
“没有。”霍恩摇摇头。
“那我告诉过你，我的真实身份吗？”
霍恩没有回话，这只是群星的单纯感慨罢了，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对方透露过身份。
接下来，群星的动作，却是让霍恩瞳孔骤缩。
“安洁·克里斯蒂。”他轻声说着，艾瑞王国公主的名字。
群星摘下黑袍，轻轻点头，“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出王宫冒险诶……”
没有看向霍恩，她望着天幕的月亮，轻声说，伴随着呼啸地夜风，樱花梦幻般的长发飘洒散开，带来点点幽香，如同流动的瑰丽奇异瀑布。
这是霍恩第一次近距离凝视这个艾瑞王国的明珠，五官细致精美，可是星光洒在她那干净柔软的脸上，却照不透那美丽的眼睛，眼睛藏着阴影，让人有点看不清。
“是么？”霍恩只能说这两个字。
记忆中她对群星和安洁的印象产生了分裂，现在已经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女了。
他记忆中的群星是一个冒险者，正直富有同情心，喜欢美景和享受生活，一个很普通有点开朗的邻家女孩。
可玩家记忆中的安洁是一个完美的公主，大家对美丽公主的刻板印象，她都能符合。
心地善良、智慧、优雅、勇气与坚韧，还有责任感与领导力，美好得就像是……童话。
不是说这些品质群星没有，但群星更真实一些，她会有点小任性、小脾气。
她会因为霍恩的表扬而骄傲，她犯错会对霍恩感到愧疚，跟一个可爱的女孩没什么两样，但公主不会……
公主很完美。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安洁顿了顿，“但是却最不受待见的。”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被宠的女孩。”霍恩随口说出。
“为什么？”安洁一愣。
霍恩有些摸不清楚，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玩家记忆中安洁已经成为女皇了，当然不知道她的家庭状况。
但在相处下来后，霍恩感觉她就该是捧在手心里的一个小公主。
她生得漂亮，也聪明机灵，本身的魔法天赋也优秀至极。有良好家教，也懂礼貌责任；偶尔的傲娇，也显可爱又不失方寸。
哪个父母不会深深宠爱这样一个女孩呢？她仿佛是上天赐予父母的珍宝，这样可爱的女孩生来就是父母自豪展示给别人羡慕的吧？
“如果你是我的女儿，我肯定会把你宠上天的。”霍恩认真说。
霍恩不求别的，自己能有这样的孩子，自己和妻子恐怕也含笑九泉了。虽然现在只是未婚妻。
安洁微微低垂眼睑，她的手指轻轻绕起额边的一缕秀发，动作间透露出几分少女的娇羞与忸怩。
她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般的傲娇：“喂，你可别说得好像是我的长辈一样，你不能理解啦。”
“因为——”
“你没有生长在王室。”安洁吐吐舌头，“唉，暗夜你这种神神秘秘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啦。”
第一次看见群星的脸，没想到她会露出这么俏皮的表情，真的和撒娇的小女孩一样。
其实他明白，公爵之争也很真实，要不是自己突然觉醒记忆，恐怕也是手足相残的戏码。
但他没有辩解，下意识的，霍恩淡笑着抬起手抚摸起安洁的头。
是霍恩的年纪不算大，但让人成熟的从来不是岁月而是经历。
两世为人，青春期懵懂的成长都经历过两轮，霍恩心理年龄估计都奔着知天命去了。
他轻轻摩挲着安洁细腻的长发，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哭吗？”
他没有被安洁偷换话题的技巧骗去。认真直视着安洁希望对方不要逃避。
刚刚试图逃避，却又被无情地拽回。那刚结痂的伤口，如同易碎的瓷器，又被男人硬生生地扒开，汩汩鲜血涌出。
有些事，决定逃避时是感受不到的，想等着以后在房间阴影中，独自咀嚼消化。但悲伤并没有消失，宛如深藏海底的暗流，当别人点破时，眼泪和委屈却是会撕破堤坝汹涌冲出。
“咦，又流泪了。”安洁表情没变，但美眸却是闪烁着泪光。
她一边笑着用手背擦拭，一边说，“你这样弄哭女孩子，是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霍恩没有说话，只是从衣兜里取出一张洁白如娟的手帕，递给安洁。
“谢谢。”安洁接过手帕，擦拭有点红肿的眼睛。
“我要被父亲卖出去嫁人了。”她轻声解释说。
她抬头，看向眼前沉默寡言的黑袍男子。
他还是那么神秘，那么威严。
忽然间，
少女踮起脚尖，将满是泪痕的小脸轻轻凑近，红唇靠近，像是要亲吻眼前的男人。
但……霍恩退了一步，避开了少女的行动。
安洁眼中星光又暗淡几分，长长的睫毛轻颤，红肿眼眸显出不同以往的娇柔。
她轻声说道，声音微颤：“暗夜，可以抱我一次吗？认真的。”
“可以。”
两人相拥，星光灿烂，美轮美奂。
安洁轻闭双目，感受着。
感受着这段彩色时光来之不易的温暖。
获取着未曾拥有的“关爱”体温。
“原来是这样的温暖吗？”
安洁用尽全力，
珍惜这眼前这即将消逝，刹那芳华般的几个呼吸。
这是她即将被囚禁的自由，是那灰白简陋的人生中带来几抹浓墨色彩的回忆。
可……还不够。
明明已经说好……不贪恋了，只会越陷越深。
看着眼前神秘莫测如黑夜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将来会不会后悔，但这是她现在真实的想法。
“暗夜，你能要了我吗？”
她低头轻轻说道。
霍恩闻言低头，看向胸口处的少女。
这次安洁没有哭，反而微笑，星光照耀下，微笑唯美凄凉。
凄美得……像是一只永远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