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成与败
赛场上。
两人对峙而立,汹涌的气势再次升腾,将周围的空气蒸腾出阵阵波纹,视线都变得扭曲。
“轰”
两个机甲轰然对撞,巨大的能量冲击使整个擂台都在抖动,此刻,金牛与甲壳虫两台力量机甲终于露出了恐怖、狰狞的面目。
两道人影齐齐后退,竟势均力敌。
没再言语,基思与凯尔塞默契的攻向彼此,一时之间无法分出胜负,但凯尔塞身体受伤,机甲受损。
局势渐渐向着基思靠近。
反观凯尔塞不急不缓,进退分明,但落败似乎已成定局。
又是一击猛撞,两道身影再次分开。
一丝血水顺着凯尔塞的嘴角溢出,而他似若未觉,眼神死死的锁定对面。
基思神情淡漠,已胜券在握。
此时,全场人的目光都激动的注视着那道不屈的身影,为他摇旗,为他呐喊。
“凯尔塞好样的”。
“我就知道你可以,打他狗日的”。
茉莉激动的摇晃着一旁谢莉尔的胳膊,口中重复那个名字:“凯尔塞凯尔塞”
泉美不屑道:“哼,败者就是败者,从一开始他就败了”。
可以反败为胜吗?
黄飞虎期待的看向一旁的向北:“到底是什么办法?”
向北目露沉思。
解说席上努尔丁紧盯着场上的身影,突然双目一亮。
此刻,台上台下的两个人就像是心灵相通般异口同声:“卸甲一击”。
卸甲一击?
顾名思义,就是将机甲上不必要的装甲全部卸载,疯狂催动能源核心,使用最强的力量,打出生命中最强的一击。
但失去了机甲装甲的保护,这一击过后机甲师非死即残。
以命搏命!!!
这是怪兽战场上机甲师最后的宿命,亦是生命的最终回响。
他会这样选择吗?
没人知道。
他们期望凯尔塞可以获胜,但失去生命的获胜还有意义吗?
在场的人都陷入两难之间。
但命运掌控在凯尔塞自己手中,没人能帮他。
凯尔塞看着染血的手掌,机体反射的光透过血液熠熠生辉,即便脱离了身体也展现出顽强的生命。
凯尔塞缓缓低下头,右手轻点在能源核心之上。
“嗡”的一声。
甲壳虫号体表的金属盖板轰隆落下,溅起一阵灰尘,机体下凯尔塞的衣服早已破碎,露出满是血污的伤口。
“你你要干什么?”
这一刻,基思的语气充满恐惧,死亡的低语透过层层薄雾吹向了他,他只觉得浑身血液冰冷,仿佛已被冻结。
凯尔塞低声道:“你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了吗?”
“没”
没等他说完,凯尔塞猛的冲向战意尽失的基思。
基思恐惧的大叫:“我还没准备好”。
但凯尔塞的身影没有丝毫迟滞,眼神淡漠,携带着来自地狱的风,刮骨削魂。
基思只感觉一座山迎面而来,似要把他碾的粉碎,恐惧,是死亡的恐惧。
基思浑身颤抖,五感俱迸,紧咬的牙齿发出“咯吱”的声响,随即碎裂,满口血污。
死亡的恐惧让他热血沸腾起来,胸口的能量核心发出不甘的怒火,于是递出他一生中最炽烈的拳,迎击那道不可战胜的身影。
面对汹涌而来的拳,凯尔塞浑然未觉,无惧,无怨,无天地众生,唯见自我。
“不”
基思恐惧了,那样一道极尽光芒的拳终是缩了回来,挡在身前,迎接着属于他的命运。
“轰”
一声巨响,激起的烟尘四溢,将两道身影掩埋。
是谁赢了?
众人心中充满好奇,紧张的情绪瞬间化作对赛场的腹诽。
清洁机器人都是做什么吃的?
机甲协会的经费都用到了哪里?
就不能换掉这个年久失修的擂台吗?
“嗡~”
擂台量子矩阵的光幕上一道波纹一闪而逝,紧接着发出玻璃破碎的声响,并且越来越密集。
“砰”
量子矩阵轰然崩塌,化作星星光点消散。
量子矩阵瞬时能量上限虽然不高,但没有b级巅峰的力量是无法打破的。
这两个小子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
路德加惊的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恐,快速扫了一圈观众席,见没人受伤,心头微松,随后紧盯烟雾中的身影。
解说席上,努尔丁和达希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了。
随着量子矩阵的破碎,烟雾渐渐消散,露出两人的身影。
只见基思双臂挡在胸前,浑身颤抖,惊恐的侧过头,不敢直视凯尔塞。
对面凯尔塞伸出拳头,打在基思头颅一旁的空气中,并没有击向基思,原本包裹拳头的机体已经消失,露出森森白骨,白骨之上一缕缕白烟升腾,发出“呲呲”的声响。
甲壳虫号机甲已经残破不堪,露出被血色染红的躯体,已然分不清哪里完好,哪里受伤,统统被血肉覆盖。
场中一时陷入沉默。
最后关头,凯尔塞没有打在基思身上,选择将全部的能量宣泄在了空气之中,击打在量子矩阵之上。
但在这一击之下,凯尔塞却付出了代价。
或许是生命,或许是未来。
他赌上了所有筹码,但是却在最后关头弃牌。
哈哈,可笑。
擂台上,基思缓缓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他不知道凯尔塞为何会放过他。
他只知道,这一击若是落下,他会死。
或许会留全尸,但这些对他不重要。
他以往一直坚持的信念出现了裂缝,第一次质疑自己的选择。
对还是错,他分不清。
只觉得想哭,但却流不下眼泪。
只能倔强的看着对面好似死去的身影,一句话也说不出。
凯尔塞的意识正在逐渐溃散,身体血肉模糊,但机体面甲残破的缺口处,露出的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是心满意足的笑。
凯尔塞力竭,再也支撑不住,“砰”的一声倒地。
直到凯尔塞倒地,场下才反应过来,急忙高喊。
“医护组”
“快拿eaa紧急救护仪吊命”。
凯尔塞的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急切声,隐约感觉有人在搬动他的身体,但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他只记得基思说的那句话:“临行的前一晚”。
那是他与阿兰尼亚度过的最美好的夜晚,河边一整夜的畅谈,没有情爱,只有对未来的畅想。
阿兰尼亚拂过头上的发丝,在夕阳的红晕下,脸色也被染红,嘴角露着腼腆的笑,对他说:“凯尔塞,你会成为最伟大的机甲师,是比基思更强大的机甲师,整个坎勘洛,整个艾斯达克都要以你为傲”。
凯尔塞笑了笑没有反驳,但内心并不相信,这一刻他知道他错了。
阿兰尼亚不会骗他,也从没骗过他。
这就够了。
抢救凯尔塞的人群一拥而上,将基思挤的后退,再后退。
没人看他一眼。
基思失魂落魄的看着这一幕,想要上前,他后悔了。
手慢慢伸出,僵持片刻,又收了回来。
这么多人,何需他这番“假惺惺”的姿态?
基思苦笑一声,独自走下台,没有回到候场区,也没有回到后台,而是径直穿过人群,朝外面走去。
向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