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回忆
一盏微弱的灯火照亮了黑暗的房间，它探索着藏在黑暗中的一切，同时也暴露了来者的身份……是贾夫人进来了！
在灯火将蛰伏于墙角上方的燕六照出来的同时，燕六也才看清床上躺着一个老者……
还好这个老者不单单吸引了燕六的目光，还吸引了贾夫人的目光，谁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飞贼……
“爹，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贾氏进房后，带着一丝颤抖的语气缓缓开口道。
灯火温暖了冰冷的环境，但却没有缓解僵局。贾老爷躺在床上只是叹息起来……
“唉……”
“爹，您不要叹气了……我夫君已经很努力了。您之前说的一定是气话吧…您看已经让我们睡不着觉了……”
贾氏此刻站在床边，语气却比躺在床上的人还要虚弱。
接着还是一阵沉默，燕六伏在墙角也陷入了一种僵持之中……还好平时一直有练习飞檐走壁的本事，从未疏忽过。所以此时还能撑住！
可一阵脚步声像是撑不住了一般，立刻就冲进了房子！把贾氏吓了一跳！来的人正是贾辛！原来他刚才一直站在门口吗？
他一进来导致那烛光都变得闪烁起来，忽明忽暗，摇曳不定的烛火让这个小房间都陷入了动荡一般。
“爹！你还不清楚吗？你看看最后在你身边给你送终的人是谁！你看清楚是谁了吗？是我啊，陪伴你的人是我！给你送上九霄的人也还是我！”
贾辛的语气也起伏不定的，不知道是在抱怨还是祈求着什么。他继续说到：
“家业我在守着！是我守着的！也是我应得的！听懂了吗？你看不起我结交的人，现在你老了想做善事了！你知不知道没有他们，你能安心在这躺平？多少人觊觎我的家业！我不保护谁来保护！”
原来这些话全是抱怨和指责！
燕六算是听明白了，但他此时是不能有任何反应的！真该死！自己好像卷入了一个不好的事情之中！
而贾老爷听闻这些依旧没有吭声，他和燕六一样保持了沉默，可能微微叹了口气。
贾氏见到夫君有点激动，她一手端着灯火，一手连忙去安慰贾公子！
“你知道吗？你救济的那些乞丐，除了每天白吃白喝。就坐在门口问你死了没？你养的就是这样一群人！他们有什么用？要不是有家丁看家护院，他们甚至想到府里偷东西！”
贾公子一时间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他止不住的说着：
“你一定是糊涂了对吧，爹……你看不见眼前的人多么辛苦，多么努力，说出那样的话。是因为糊涂了对吧？一个从来没有在床前尽孝的人，怎么配得到这一切呢？”
抱怨和指责最终又变成了虚心求教般的态度……
安抚贾公子的手也逐渐放开了，贾氏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可这番话后，换来的却依旧是一声叹息：
“不……”
这轻微的一声叹息，此时却是点燃一切的导火索！
贾公子此时的脸庞不知道是被灯火映红，还是气红的！
他再次失控着宣泄道：
“看来你是真的糊涂了！人是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
这话说完之后，他的态度也变得冰冷起来……
“你忘了发家的路上，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人。你认识的那些朋友要么进了土里，要么都在城里。”
“而这个小村子有自己的规矩！我必须结识他们来确保家道平安！而不是那些流浪汉之辈！你糊涂了，你做出的决定只会把你一生建立的基业摧毁！”
说完这些话后，一旁的贾氏已经把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夫君，她此时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贾公子这时也突然跪在了地上，他开始朝着床上的人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对不起，父亲，您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最终是孩儿给您尽孝了！愿您在九重霄永享清福……”
“咚！咚！咚！”
三个响头在沉闷的房间中传来，贾公子再站起来时，仿佛变了一个人。身旁的贾氏已经吓得呆在了原地……
“你救济的那些人中，有个老乞丐说的一句话是比较正确的。那就是……你为什么还没死！”
这冰冷的话一经出口，墙上的燕六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而贾氏已经如同丧失了行动能力一样，她都不敢妄动了……
只有躺在床上的贾老爷，他本来一直都非常平静，现在也是非常平静。
燕六看着那毫无抵抗力的老者，他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当他的目光看向贾老爷时，他才骤然发现贾老爷躺在床上也看到了他……
这一眼，把燕六给吓坏了！
他双手瞬间就松了一下！
但紧接着，贾公子就瞬间吹灭了贾氏手中的灯火，房间被一片黑暗笼罩！这才让燕六手滑没有被人注意到。
黑暗中只传来一声释怀的叹息……
像是认命了一样，燕六已经被吓坏了，他根本不敢妄动。贾老爷也最终没有说出这位藏在自家角落上的孩子……
也许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一切回到了沉默中……
燕六不知道黑暗中发生了什么，但只感觉到每一刻都十分窒息！
时间也在慢慢流逝着，房间里十分安静。
但无声的暴行就在这里发生着。
最终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间中一切像是彻底安静了……
然后微小的啜泣声开始传来，但随着这声啜泣而来的是一声浓重的叹息声！
“啊！你怎么还没……”
惊呼声再次从黑暗中响起，这一下挑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接下来，燕六僵在黑暗中，也不清楚这家人摸黑往返了多少次……只是那叹息声好像一直没有停！
“老爷，你就吐了一口气吧……求求你了！”
这一夜发生的一切都让燕六感觉到了窒息！他就一直僵在墙上不敢动，只能任凭这些声音传到自己的耳朵中……
直到他都开始适应了这些声音，已经不知道得多久了。这间房子再也没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了。
但那微弱的叹息却还是没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