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路
“唉。”这计户大人走出府门便连连叹息，虽然一袋沉甸甸的小布袋，算是稳住了他的心。
但在那二楼所见场景实在是骇人，自己也干了几年计户官，见过一些尸体，可没有那么可怕的场景啊。
他迈着阴沉的脚步，这附近就他一个计户官，其他人又叫不动。而且一般情况下，都是家里人送点后事礼自行处理已故之人，但这贾府出手倒是大方，却偏偏要公事公办。怎么办呢…
计户大人像是被一股阴影沾染了一般，他走出来看到躲在阴暗中的那群乞丐们，顿时他心里起了嘀咕：
要不，我掏点钱，让这几个浪人去给处理掉？
那群乞丐本来就躲得远远的，也不敢直视那计户官，可计户官居然径直走来，有的胆子小看见他来，便又躲开了。有的则懒得挪身子，还不屑道：“躲什么呢，有啥怕的。”
计户大人走入阴凉中，开口是比较温柔地问候道：
“你们几个吃饭了没？”
那些乞丐倒是没想到大人会这般问，这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大家还摸不清头脑时，只听“没吃，都饿着呢。”乞丐之中有人答话道。
计户大人对这个答案比较满意，他这次藏住了笑意说道：“眼下有个事，也不难。办好了，我请你们几个去百翠楼好好吃一顿。如何？”
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随便吃吗？”一位乞丐心动着答道。
计户大人镇定道：“当然，管饱管好。”这话一出，其他乞丐也心动了起来。
但仿佛老乞丐走之前那番事物要符合规律的话再度响起一般，有的乞丐问道：“这么好的事，要怎么办啊？”
计户大人笑了笑低头道：“也不是啥难事，你们在这附近闲晃想必也知道我身为计户，今天来贾府是做什么吧。”
有的乞丐开始思索起来，但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反正也不是啥秘密。
计户大人继续说道：“贾老爷生前就颇为善待你们这些个浪人吧，他今天已去往九霄青天了。这走后，还想再做一次善事，你们去到府内，把老爷的遗体抬出来，再跟随我处理好后事就行。”
“他贾府那么多家丁轮得到我们？”有的乞丐说道。
“是啊，之前可凶了，老叫花子坐门口都被赶走了呢！这是善事吗！”又有乞丐说道。
计户大人安抚大家道：“放心，你们要是跟着我，进去就是去办事，所以没人会撵走你们。”
他说着，但心里也再想：贾公子知道现场有多惨烈，自己和家仆都不敢去碰，到哪找正经人去染这晦气，想要老爷入土，还只能是这些落魄人去做，希望贾公子能理解吧。这也是支持官府工作。
乞丐们还在犹豫，或者小声议论着。“想好没，只有三个名额。”计户大人再次提醒道。
周围的乞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再纠结着：
“万一真有这好事呢？”
“老叫花子说了，那里邪气重。”
“一顿饭还不至于让我去，万一染到啥呢。”
计户官没了耐心，他说道：“管一天的饭，管饱管好！”
乞丐们还在犹豫着：“我看张大夫也去了，万一真是有啥病呢？”
计户官实在没耐心了，他说道：“你们继续在这闲晃吧，本官得走了。”
计户官刚转身走出几步，只听背后传来：“吃饱总比饿死强，你们怕就别来。”只见一个乞丐快步就朝着计户官跑来：“算我一个。”
紧接着这位，又有一个乞丐忍不住跑过来说道：“还有我！”
计户大人转过身看向他二人，满意地点点头。可惜迟迟没有第三个身影出现。计户官带着他们俩就走向那扇沉重的大门。
身后留下的乞丐们却并不感到错失良机，他们目送这三人进入贾府：“哼，你们啊，走过的路太少，吃过的亏太少。保准没好事的。”
“哐啷！”厚重的大门又打开了，贾辛公子还在院中和张耽大夫闲聊。计户官刚进来，家仆便恶狠狠的瞪着他身后的两名乞丐。
两名乞丐只得低着头，跟着计户官走。贾公子看到居然是两名乞丐来送父亲，眼神中也有所不满。
计户官走过来说道：“贾公子，这老爷生前多施善救济他们这种人，现在他们想报恩。老爷也从没看不起他们这种人，你是知道的。现在刚好，他们也在为官府的工作尽一份力。”
贾公子听着眉头才有所舒展，贾夫人则挥挥手，家仆便抬来一副担架。
贾夫人说到：“用这布，将老爷包好，便抬回你们那去吧。”说着担架上又放置了一块紫色的长布。
计户官说道：“你俩听到了吧，去二楼卧房的位置。把贾老爷包裹好，放上担架。抬出来跟我走，就算完成了。不难吧。”
两名乞丐听着的确不难，很简单的事。他们慢慢抬起头看向这二层楼阁，阳光被高大的建筑遮挡，阴影也将他二人掩埋，他们像是从没这样近距离看过这豪楼一般，注视了一会儿，也好奇这家中是何精致布局。
渺小的目光不再停留，他们迅速地向计户大人和贾公子表示一定完成，便抬起担架和布匹进到了梦寐以求，但又充满未知的房中。
一进门，便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这是富人的世界。他俩被一楼那些精美的家具和装饰所吸引，还有墙上挂得美丽图画，还有香炉、茶具等新鲜玩意他们从来没见过。
“真漂亮！”两人心里有点喜悦，那些没有进来的人后悔去吧，待会儿出去再给他们好好吹吹。
“喂，在二楼。”他们还在看这些精美装饰时，门外的计户大人再次提醒道。
“好叻！知道了。”两人回过神来，便来到了楼梯处。
他们好奇着，这简短的楼梯会通往更奢华的楼层吗？
上面又是一幅怎样的场景呢？
寂静的楼梯已经张开怀抱等着来客上去确认，而他俩也迫不及待的想上去看看了，撸起袖子抬着担架，便迈出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