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没妈的孩子
这边凤幽的机车党穿梭在城中大街小巷,另一边蒋飞机已上了去太平村的班车。
太平村在棠城西边,相距有七十几公里,山路崎岖要坐两个多小时。
以前产煤时还很风光,一人下井就能养活全家。后来煤采完了,留下大大小小坑洞,地质也受到严重破坏,庄稼生长缓慢。
而当年那批下井工,吃苦耐劳的精华没继承下来,糟粕一样没落下:赌博成性。
输掉老婆,抵押孩子时有发生。
从棠城出发时还晴朗的天空入山后下起雨来,司机天天跑,倒也有惊无险。
陶玲原来的家在一个山坳处,几间瓦房摇摇欲坠。
蒋飞机赶到时,屋檐下赤脚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头发不知是雨水打湿了,还是久未清洗,一绺一绺的。身上衣服不知本色是什么,一律黑色。
她一直望着屋顶,循着她眼光望去:屋顶上有一位老人佝偻着身子在捡瓦片,下面一个老太婆在给他递瓦,原来是漏雨了,在检修。
蒋飞机轻轻敲门问道:“这里是陶中秀家吗?”他怕声音大了把老人惊下来。
小姑娘一听陶中秀三字立马回头,眼含泪水道:“妈妈!我妈妈在哪里?她不要我了吗?”
蒋飞机安慰道:“你妈妈在外打工挣钱呢,你瞧,这是你妈妈给你买的新衣服。”
小姑娘“哇”一声大哭,“我不要新衣服,我要妈妈,叔叔你带我去找妈妈好吗?”
老人下来了,“囡囡,叫叔叔屋里坐。”
这哪里是屋呀!墙壁漏风,屋顶漏雨,没几处干的。
蒋飞机站着把来意说了,又留下200块钱,替小姑娘擦干泪水,“囡囡听爷爷奶奶话,过几天妈妈亲自回来接你好吗?”
小姑娘懂事点头,睁着让人看了心痛的眼睛道:“妈妈一定要来接我哈,我天天等着。”
蒋飞机是流着泪离开的,没妈的孩子!我也是没妈的孩子!妹妹也是,明天天大的事也要回蒋家村。
蒋家村在棠城南边,距城只有三十多公里。就是这点距离也阻隔了蒋飞机十年,那里有不好的记忆,要不是因为实在想妹妹,蒋飞机可能终身不再踏上蒋家村的土地。
“天音,你长啥样了?还认得哥哥吗?”
蒋飞机提着给邻居蒋大伯买的一条烟两瓶酒,妹妹就寄养在他家。
离村越来越近,蒋飞机有点近乡情怯,“那些人还会骂我吗?”
可直到蒋大伯家也没听到骂声,当年的事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大伯,你在家吗?”蒋飞机站在屋外喊道。
一个两鬓染霜的老人出来,“你你是飞机?”
“大伯,我是蒋飞机,我来看你了。”
蒋大伯连忙让蒋飞机进屋,一面高兴喊道:“香莲,飞机回来了,你快出来。”
蒋飞机知道香莲是大伯母,父母出事后,兄妹俩都在大伯家吃饭,是蒋家村对兄妹为数不多的好人。
“哈!果然是飞机,长这么高了!”伯母也很高兴。
蒋飞机把烟和酒递给大伯,又从兜里抓出一把糖给伯母,“大伯,伯母,你们身体还好吧?天音呢?”
二老同时沉默,蒋飞机心一下沉了下去。
还是大伯打破平静,“对不起,飞机,我们没能照顾好天音,她在你离开那年就失踪了,怀疑是人贩子拐走的。”
蒋飞机知道怪大伯他们没用,父母都不在,肯定有人打孩子的主意,就是老天对自己一家太不公了。
强忍悲愤,蒋飞机道:“大伯,我不怪你,我发誓要把妹妹找回来,还要让人贩子归案。现在我想去爷爷奶奶和爸爸的坟头看看。”
蒋大伯道:“去吧!他们的坟头我都照看到的,待会回来吃饭。”
蒋飞机点点头去村头小卖部买了香蜡纸烛,也没跟乡亲相认,凭记忆来到爷爷奶奶坟头,他们葬在一处。
跪在坟前,昔日全家在一起时的美好涌上心头,蒋飞机放声大哭,把这些年在外受的委屈一一哭诉给爷爷奶奶听。
站在父亲坟前,蒋飞机默念道:“你也是个不幸的人,让我只感受了八年的美好,却要承受一辈子的痛,下辈子最好不遇到。
你不要用噩梦折磨我了,妹妹我一定会找到。”
自始至终没提陈佩瑶这个罪魁祸首,是蒋飞机忘了吗?刻骨铭心的恨怎么会忘?每次噩梦里就有她的影子。
在蒋大伯家吃了饭蒋飞机就返城了,这里已无值得他留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