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这时间只有你最好
王承恩故作慵懒的靠在窗台上,眯着眼睛看面前这个无比相信他的人。
如释重负般的哈哈大笑,笑声里只有他自己能够读懂的凄凉与无奈。
自此后,恐怕再没有问他冷不冷饿不饿的丫头,再没有等着他回家吃饭的灯火,再没有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李青青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希望这一切是噩梦,用力的让指甲陷进肉里,疼痛为什么还不能让她快点醒来。
“她比你漂亮,她能让九龙山最美的季节失去颜色,
她比你善良,遇见她的时候她在西直门外施粥,
她比你聪明,皇爷都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她胸中有锦绣山河,一人一马能让鞑靼退避三舍……”
王承恩看见她指缝里有鲜血流下。
他想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最终忍住。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李青青感觉胸口一阵翻滚,嗓子腥咸。
“所以,你和我之间天差地别,
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不,哥,皇爷让我做皇商了,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你忘了,你当初对我说……”
李青青顾不得矜持,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王承恩用力的推开,每用力一分,心就疼一分。
当彻底推开那双无处安放的小手以后,王承恩头也不回的走了,深夜月光下,嘴角溢出来一丝鲜血触目惊心……
回头看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柔情,“丫头,你一定要幸福啊……”
夜风冷,今夜心碎的不只王承恩一个人。
诏狱,曹师稷的对面是崔呈秀。
虽然瘦了很多,依旧目光灼灼。
头发刚刚细心梳理过。
“曹大人,
踩着别人尸骨上位你不觉得良心有愧。”
曹师稷啧啧。
“崔大人,你还知道有良心。”
角落,有一个摆满酒菜的。
方桌方正的怡然自得。
“那不是给我准备的。”崔呈秀指着方桌问。
“理论上是,不过不给你了。”方正化夹起来一块肉送进了嘴里。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崔呈秀额头上的青筋凸起。
“崔大人,你们家人一个不剩,都在前面等你,
明天上路吧。”
曹师稷坐在了方正化对面,一边喝酒一边说。
崔呈秀再也站不住了,瘫软在地上,目光混浊而空洞的看着走廊尽头黑漆漆的夜,瑟瑟发抖。
第二天,朱由锦早早起来。
王承恩满脸疲惫的过来伺候。
朱由锦在心里叹了口气,并没有问昨天怎么样,痴男怨女多别离,慢慢自愈吧。
上朝,钱谦益上书给朱由锦歌功颂德,说边关将士收到军饷后表示一定会奋勇杀敌。
袁崇焕上书,说宁锦防线固若金汤。
朱由锦撇了撇嘴,“今天带你们去看看魏忠贤,九千岁,
顺便看看刑场,
崔大人上路,你们不说点什么,
送一送,或者有没有求情的折子。”
下面众大臣听到这件事,全都闭口不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给崔呈秀求情,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朱由锦叹了口气,“你看你们,平时称兄道弟,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那谁,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你们不是号称五虎吗,
真的不站出来说句话,没准我会给你们面子。
吴淳夫吓得两条腿发抖,从人群中爬出来,使劲磕头,“皇爷明鉴,
我们和崔呈秀不过是工作上的关系,
私交并没有那么好。”
被点到名字的几个人也都惶惶然跪下磕头,体如筛糠。
田尔耕低着头暗自咬牙,心说回去要让这帮人下决心了。
“行了,你看你们,我不过就是开玩笑,
何必这么认真,
咱们都是一家人,
就不用这么客气,
跪来跪去的,多麻烦。”
朱由锦说完了,站起来,对王承恩说,“大伴,摆驾萧宁府。”
太阳升起来一杆子高。
魏忠贤房间里生着五六处炭火。
服侍的小丫头穿着夏天的衣服,还热的冒汗。
魏忠贤穿着貂裘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伸出枯槁的手指指着屋子里呃呃呃的叫个不停。
侍女听明白了,九千岁是还嫌弃冷。
赶紧的朝着外面喊,“再来一些碳火。”
正说着,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在外面值班的小太监呵斥,“九千岁身体抱恙,谁都不……”
话音未落,看见朱由锦和一众大人进来,硬生生的把下面的话给咽回去了,跪在地上磕头。
朱由锦看都没看,直接推门而入。
热浪翻滚,把他给呛到了。
“我去,九千岁,你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弄吧,
你不知道城外还有好多老百姓都没有取暖吗,
赶紧的,把这些炭火往仆人屋子里送一些。”
房间里的侍女们看见朱由锦等人后吓得都跪下了,
魏忠贤也 趴在了地上。
呃呃呃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九千岁,你看你,虽然口不能言,但是身体并无其他毛病,无辜在家不上朝,不工作,
看在你是老臣,就罚五万两白银吧。”
后面的大臣暗暗的咬了咬牙。
皇爷真黑。
魏忠贤呃呃了两声,拿出来一个钥匙,让人拿钱。
时间不长,那人拿出来一个长方形的锦盒,想要递给魏忠贤,被朱由锦接过来了。
“九千岁,我发现咱们大明朝只有你真心对朕好,
他们一直在我耳朵边上嘀咕你想要杀我,我都不信,可见,我的判断的对,
既然你这么客气,这盒子银票我就收下了。”
魏忠贤听到这句话,心疼的差点晕死过去,身上越发的冷了。
不顾一切的扯过来一床被子,披在身上,哆嗦的如风中叶子。
朱由锦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既然你身体不舒服就在家休息,我替你去送一送崔呈秀大人,
他说有遗言要告诉你,不方便对我说,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魏忠贤听完了以后,整个人抽的吐了白沫子,死过去了。
朱由锦转身出了魏府,朝着菜市口去了。
田尔耕走在最后,把手里面的一个纸团塞给了魏忠贤的一个干儿子,然后也急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