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契丹南下
李存勖催周德威说完：“你第三个计较，就该是朱贼大将氏叔琮了。”
周德威对大王的问话当然不敢怠慢。
“大王，氏叔琮有勇无谋，虽然统领的是梁军，是进攻蔚州的主力军，但以他的能力，蔚州应该可保无恙。臣说的第三个计较，其实是契丹。”
郭崇韬一惊：“可是，细作并未报来契丹有异动。”
周德威不紧不慢地说道：“诸君细想，朱贼犯境，怎会落下契丹？这南北夹击的套路，他早就熟练的很了。”
郭崇韬担心起来：“大王，如果契丹攻取云州的话，那么蔚州就成了孤城，十分危险。”
李嗣源问大王：“大王不是派四郎去送信了吗？也不知阿保机如何回答？不论和亲，还是榷场，契丹都不该出兵的。”
契丹是劲敌。
虽然不怕契丹，但李嗣源真不想招惹这个对手。
只是，没有以晋国君臣的好恶为尺度，阿保机还是起兵南下了。
因为晋国云州刺史程秉义扣押了女儿。
阿保机勃然大怒，这是公然对契丹可汗的挑衅！除了让韩延徽马上回信，警告这个姓程的家伙不能轻举妄动，必须照顾好契丹公主的起居，阿保机马上调集了五万大军南下。
述律平也很生气，她的宝贝女儿，怎么会落在了这个程秉义的手中？
但是她的建议，是由她率领五万属珊军南下，阿保机则稳居化龙城，准备应付东北的渤海国。
最近渤海国与契丹之间发生了很多“摩擦”。
按照规矩，摩擦增多，常常表示两个国家之间要爆发一场大战，甚至是灭国之战。
阿保机和契丹各部首领们商议的结果，正是想吞并这个渤海国。
但是女儿身陷云州，让阿保机的愤怒难以遏制。
不仅仅是因为女儿的生命安全，或者女孩子的贞操。
更因为这是挑战可汗的权威。
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想说，其实这个原因更关键。
南方的朱梁，又送来了三万两银子，作为契丹夺取云州的犒军费用。
如果云州落入契丹之手，那么蔚州就是一座孤城，朱梁为主的联军，攻占它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等到蔚州到手，晋国就只能龟缩在河东一隅了。
显然朱晃觉得，三万两银子买这样一个结果，很值。
各种原因加在一起，阿保机才拒绝了述律平的建议，坚持要自己亲自领兵南下。
“相反，月里朵，倒是你，其实可以留在化龙城，监视来自渤海国的各种不祥的征兆。”
就像可汗拒绝了可敦一样，现在可敦也拒绝了可汗。
“这不可以，啜里只，真如月是我的女儿，而且女大避父，很多事情，她不方便跟你说，但可以跟母亲讲。”
不得不承认，可敦的理由更加充分些。
那就都去吧。
大军向西南方出动的路上，可汗夫妇都在考虑的问题，是真如月怎么就落到了云州刺史的手中了？
韩延徽纵马追了上来。
“可汗，此去云州，是要经过妫州的。”
阿保机看了韩延徽一眼。
韩延徽不会不知道路途，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韩大王，你的意思是什么？”
“可汗，臣觉得，如果南下途中，顺便攻取妫州，甚至再攻下新州和武州，岂不是扩大了很多疆域吗？”
阿保机勒住战马，思考着韩延徽的建议。
述律平只想尽快救出女儿，对于攻占这些州县，没有多少兴趣。
“但是可汗，现在真如月还在云州受苦，我们去的晚了，很可能会发生危险的。我觉得，打草谷的事情，可以改个时间再打。”
阿保机看看韩延徽。
“韩大王，我们夺取了这三个州，是不是为了打草谷？”
韩延徽当然不是为了打草谷。那种伤害汉人的掠夺方式，他一直都不赞成，所以才建议设立了南北面官制度，让成了奴隶的汉人，重新恢复了自由人身份。
这是他能够拯救这些汉人的唯一手段。
但是现在提出建议的是可敦，韩延徽要注意自己的措辞。
“可汗，臣觉得，如果攻占了妫州，那么我们向东，可以威胁幽州，向西，可以威胁云州，所以占据这个战略要地，有利于今后契丹的发展。而攻取新州和武州，也只不过是拱卫妫州的安全。”
听到妫州地位这么重要，阿保机有些犹豫。
“妫州？”
韩延徽笑着说道：“虽然现在可汗有了化龙城，但是也可以把妫州当成南捺钵，这样的话，直接将妫州改名叫可汗州，岂不是非常带劲？”
这句话果然说的阿保机笑了起来。
用自己的职位来命名一个州，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抗拒这种诱惑。
连述律平都改了主意。
“但是，至少应该先给那个云州守将，程秉义，是吧？给他一封信，警告他，不许让真如月受到半点委屈！”
韩延徽笑着说：“可敦放心，臣已经给程将军去信了。他现在是晋国的叛臣，如果想逃过晋王的铁拳暴击，就只能等待契丹军去云州帮他防守城池了。”
阿保机有些意外。
“契丹军，去帮他守城？”
韩延徽笑了笑。
“这是臣的建议，也可能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是否真的派兵防守云州，当然要可汗来决断。”
阿保机像是吃了一口黄连一样，满脸苦相。
“韩大王你也知道，我们契丹马军，讲究的是来如风去无影，飘忽不定，一击必杀。你让我的契丹勇士去守城，恐怕很不好办。”
述律平建议道：“守城不好办，那么攻城呢？韩大王还建议我们一连攻占三个晋国州郡，这不是更为难了吗？”
阿保机想了一阵，感叹道：“看样子，是时候改变我们契丹勇士的作战方式了。我们契丹人，既要会攻打城市，也要会防守城墙。”
韩延徽的主意更周到些。
“可汗，也可以先训练一批汉人来当兵，这些人用来攻城守城，会更加适应。”
述律平笑了：“韩大王，这就是汉人常说的替死鬼吗？”
心里在想，这个韩大王，除了名字是汉人的，思维方式什么的，完全是契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