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竞标报价
匠人们面面相觑,虽然没听懂慕容掌柜说的是什么，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中一人站出来斗胆问了句：“何为报价竞标？”
“报价竞标的意思就是这工程若交到你们手里，要多少时间，要多少银子，要多少人力物力，你们现下就总结一张自家方案给我。在座的每一家都是匠人界的翘楚，自然知道我这里若是成功，也是你们的活招牌。所以，我会与在座的哪家合作了？就得看你们谁的方案最实惠靠谱了。各位，你们懂得…”
慕容晚老练的一笑开来，稳中带狠眼神犀利，一副生意人的做派。
她清楚的很，对面这群老奸巨猾浸淫商界已久，全是千年的狐狸，背地里肯定漫天要价，只有把他们凑在一起让他们内卷，自己才能拿到最大的实惠。
这都是现代甲方爸爸们传授给世人的智慧结晶呐，啧啧啧…
匠人们表示非常无奈，本以为是个幼嫩的大鱼，没想到也是只千年老狐狸。
眼下搞什么竞标？
场面上的一团和气转瞬变成了各自为政，匠人们都虎视眈眈的盯梢着对家，你家价格低我家就比你家更低，你送瓦我就送石料，上演了一场看不见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
最后，一张张利润被压缩到极致的方案五花八门的呈在了慕容晚面前。她心思细腻的挑选出了一个看起来最不错的，共计三千两，60日工程，还送免费的茅房翻新！
慕容晚甚是满意，方案的乙方也是城东出名的马家匠人坊，老字号，大品牌，值得信耐。
慕容晚便一板砖拍定了他们家明日来谈细节。
第二天，一大早上的，慕容晚就和马家匠人坊东家展开了密切洽谈——持续了二个时辰的扯皮。
慕容晚一脸犹豫不决：“老马啊，你方案我是真中意，可是隔壁牛家匠人坊一听选的你们，昨晚立刻拜访了我，说要加送我三座木桥呀，怎么办，我真是盛情难却，纠结…”
老马听见是死对头老牛，立刻豪气的拍着胸脯道：“六座，我们前后送六座。”
慕容晚得寸进尺：“我们家乐坊司大你也是知道的，这…左右还有二个入口呢，古人不都说送佛送到西吗？”
老马：“…………”
不太想和你们家玩了，你家太大玩不起…
想归想，到嘴巴的肉放弃不是便宜别人家吗？老马一咬牙一跺脚，继续送了！
慕容晚见这么好说话，继续循循善诱道：“我看你的报价，三千两说贵也不贵，但是为何这匠人劳务费这一栏，一共收了我们一千二百多两呀。”
老马心里“咯噔”一下，义正言辞解释道：“我们老马家这次自家匠人可是全部出动，木工，瓦工，泥工…加起来一共四十来号人啊，都是顶尖的手艺人，收您800两不过分吧。再者，您都说您家大了，四十来号人怎么够，所以这另外400两我打算用在去码头招工头那再拉三十个苦力打下手的。”
慕容晚不动声色瞟了老马一眼，其实她昨日就清楚了其中猫腻，现下心里和明镜似的。
言道：“老马阿，我也知道你手下匠人们都是一等一的，四十人劳作二个月收我800两，平均下来每个人才10两一个月，自然是厚道的没得说，不过这临时苦工嘛……”
慕容晚故意顿了顿，续道：
“不就二十个人挖土搬砖的人嘛，我们风花雪月阁自己找得了，您家管东管西也怪忙的，哪里还好意思劳烦，等找来您指挥指挥就行，问题不大。”
老马：“……”
他刚看慕容晚瞟他那一眼时心就已凉了半截，听到最后直接不让他插手散工，人差点都背过气去……
够狠，这慕容掌柜够狠，一出手，就麻溜的一刀切没了一大头利润…
其实码头工头那二三两银子就可以雇佣一个人的。他本计划狮子大开口黑慕容晚7两一人，不想被一眼就识破了。
其实慕容晚也不知道码头工人的市场价，她又不是神，哪能面面俱到，可她碰巧有个陈阿舟。
今早阿舟来和她打个招呼，想下午带她回阿娘那吃饺子，就瞄了方案一眼而已，便轻飘飘的带出了猫腻。
“晚晚儿，我以前在工头手里，每个月仅仅拿到800文，而工头把我租出去也就最多三两，哪里要花到七两左右一人，又不是什么稀缺的人儿。他们明显是在杀猪。”
慕容晚看着阿舟一脸肯定的表情，忿忿不平：“陈阿舟！是他们把我当猪，还是你在变着花样骂我是猪？”
说完伸手就想给阿舟脸上搓一个猪鼻子出来。
阿舟笑着拍开她的手：“好啦，不许闹，你和我回去吃饺子时我喊南星帮你在贫民窟找三十个临时工人就行了，保管实惠许多。”
慕容晚一听眼神刹那亮了，这主意妙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完全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可以省好大一笔开销了…哈哈哈哈…爱死阿舟小可爱了。
……
慕容晚把思绪收回了签约现场。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几家欢喜必有几家愁。
果然，最后，笑容璀璨的慕容晚和愁云惨淡的马家匠人一同和谐愉快的签订定了契约。内容为慕容掌柜出资2500两，马家负责按照慕容晚设计全包，外加赠送小桥十二座，茅厕翻新十二间的。
于后日辰时三刻，正式动工！
晌午，阳光明媚，慕容晚踏着欢快的步伐和阿舟一起来到了贫民窟。
贫民窟村口牌坊下面，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南星早已领着的黑压压的一群青年，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的财神爷再次来到。
只见财神爷大驾光临后，又如那晚一样，扬了扬手里的钱袋，声音依然是那么感人肺腑清澈悦耳。
“风花雪月阁招收三十个力气大的小伙子，每人一天70文钱，早上辰时到日落酉时，包三餐，干活周期为2个月。有意向者现在来找我报名。”
围观的青年听了眼睛个个冒起了绿光，一窝蜂朝着慕容晚围了上来，阿舟是左推右推都推不开，无意间手臂还压着了慕容晚身上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蓦地一下反应过来，心脏被刺激的剧烈跳动，脸色瞬间气血翻涌而上，连推人都变味的像单纯走个形势了。
而慕容晚这边是着实没法注意到阿舟那边的情况了，因为她觉得自己仿佛一瞬间——回到了b市早高峰的地铁四号线…
其实青年们蜂拥而上，挤破头抢着报名是有原因的。
河边工头那嫌弃他们是贫民窟出来的怕手脚不干净败坏了他名声，一般挑三拣四不用他们。就算碰上急缺人给用了，也就只给个30文一天，还干了今日没明日的。
可今日来的这个慕容掌柜和个女菩萨似的，70文一天呐！还一口气包了二个月，算一算可以拿到实打实的四两多，更甚至包了一日三餐，真的不要太激动！
这里很多都是家里还有残疾人要照顾的，这下生计可有着落了，生存下去可有希望了！
慕容晚自然知道自己给的比市场价高了不少，家里那群小股东也都纳闷着，精于算计锱铢必较的慕容晚为何这一次这么大方。
唯有阿舟明白她。
慕容晚就属于一入商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奸商。可一遇见穷苦阶层的人，又往往感同身受，能帮就帮。明明自己也是个穷鬼，还见不得人世间的疾苦。
……
闹腾了好一会，才登记完所有人。慕容晚看着名单这下犯愁了，一共三十八人，多出来几个不要紧，可这五个十五岁都不到的小孩是闹哪样，那个…那个最角落的，虽然男孩子打扮，一看就是个女娃娃啊。
用童工是违法，用童工是犯罪！慕容晚深受社会主义价值观熏陶，绝对不能干违法乱纪的事情，而且孩子们小，去工地活干不来不说，也容易受伤的啊！
慕容晚走向女娃娃，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心疼的问道：“小娃娃你几岁就出来找活干了呀，你爹娘了？不如喊他们来我这接活呀，你在家里烧好饭等他们回家嘛。”
女娃娃一听慕容晚嫌弃她小，奶音夹杂着哭音解释道：“我…我可以干活的，不用他们来，姐姐你要是觉得我小干不了那么多，给…给20文也行，要是不行，有…有饭吃就好…不要不用我好不好。”
女娃娃抓着慕容晚衣袖，两眼泪汪汪，抽泣的时候小鼻子小嘴跟着一颤一颤。
“你……”慕容晚看着小女娃娃无奈又心酸，这几个小孩的年纪，本应无忧无虑，而现在却在这卑微的讨生活，确实天道不公。
南星默默移到慕容晚身边说道：“她叫李玥玥，八岁，她娘生她那年就死了，爹爹去年干活又被砸断了腿，只能靠卖点手工强撑着。我估摸再不管她，她和她爹都要饿死了，就减了她头发带了过来。这几个小娃娃都是类似的情况。舟哥晚姐，要怪怪我吧，是我自作主张了。”
“怪你做甚，其实你这样心怀善意比以前助纣为掠好太多了。就是…你叫他们小娃娃？我说你自己能大到哪里去啊？怎么还是一副少年老气横秋的样子，没点青春活力的…”
慕容晚一脸嫌弃的搓了搓南星的脑门子，原地思考了下，既然摆她面前了，不管肯定做不到，去工地又不合适，只能把几个小娃娃先塞去厨房了，或者…
“南星，你这样，每日带着这四个男娃娃去找王大娘王大爷，让他们安排点烧水洗菜送饭的活，就把咱四十多个人的一日三餐照顾妥帖了如何？工钱就40文一天吧，毕竟要对一线岗位的工人们公平一点。呃…你要记得和大娘说，每个人早上的馒头粥要管够，中饭晚饭都要有一荤一素喔。”
“吃…吃这么好吗？”南星有点不敢相信，四个男娃娃不敢相信，背后的一群青年更不敢相信。
他们以为每餐能果腹就算是跟到很有良心的主子了！
“吃不好没力气干活啊，拖我进度不说，摔伤了算你还是算我的！”慕容晚一巴掌拍照南星不开窍的脑袋上，没好气的回道。
“对了，南星我还个事和你说”慕容晚换了一副严肃的样子，把南星啦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