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浮光汇流（4）
一个突发的消息随着突然打开的门扉传到卢克耳中，伊万诺夫一脸焦急，扯着嗓子喊：“不好了卢克，亚米尔的手断了！”
“什么？”卢克猛然站起。“怎么一回事？”
“调整运转齿轮时，手被卡断了。”
“我叫救护车，你们去工厂门口等着！”说着抓起了电话。
伊万诺夫又跑了出去，喘着气来到厂房门口，一些人撑着亚米尔走了出来，一路走到工厂大门口。片刻，救护车响着声音开到厂内，几个人搀扶着亚米尔上了车。亚米尔咬着牙齿，鼻腔中哼着难忍的调子，他最后抓住伊万诺夫的胳膊，艰难的从嘴中挤出寥寥数字，“得上工。”
救护车响着声音走了，监工的鞭子嗷嗷作响，抽断了伊万诺夫回望的眼神。
“为什么？亚米尔明明是工伤，为什么得不到赔偿？”
“是他自己的操作问题，没有按照公司规定操作运行才导致的，与公司无关，概不赔偿。”
“这不合理，机器就是机器的问题，怎么能扯到操作的问题，我提出异议。”
“卢克，聪明人的话是少的，那些问题你本就知道答案了。”
电话断了，耳畔只传来嘀嘀嘀三声。卢克忍着怒气，重重将电话砸在台座上。
…………
沉思了片刻，卢克突然听见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很多人在说话，很嘈杂，然后门就打开了，是埃尔蒙卡，他出现在了这里。来不及等卢克惊讶，从他身后挤出几个监工，围住他，一脸怒气的质问他“埃尔蒙卡，擅离岗位你想干什么！”
埃尔蒙卡没有理会他们，一个劲往前走，来到办公桌前，没有监工敢上前拦住他，只是保持着距离，围在他身旁。卢克想定他是来说什么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埃尔蒙卡身边。
“是我叫他来的，没有通知各位，产生了误会。”
听了卢克的圆场，监工们的表情也放松下来，老监工契夫斯克打头说：“是我们草率了，这就离开。”监工们在他的带头下相继走出房间。“希望谈话快一些，埃尔蒙卡，老实点。”
门扉关上，突然室内安静下来。卡基回到位子上，示意埃尔蒙卡坐下。
埃尔蒙卡开门见山。“亚米尔的工伤费是否有了着落？”
“没有，叶尔普尼拒绝支付赔偿。”
埃尔蒙卡捏紧了拳头，一脸盛怒。“我知道了。”转头就要走，被卢克叫住。
“且慢，埃尔蒙卡，你心里肯定盘算着什么吧。”
埃尔蒙卡回头瞪着卢克。“你们不给个交代我们自己自然有对付的办法，亚米尔的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什么办法，罢工吗？”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了。”
卢克从位子上站起来。“你说我给不了交代，确实，但我也需要这个交代，亚米尔的事不会结束。埃尔蒙卡，我们目的一致，不如合作，你们想要罢工我支持你们，我也许诺你们应得的结果。”
埃尔蒙卡轻蔑地瞥了卢克一眼。“有什么理由值得你帮助我们，背叛叶尔普尼？”
“你理解错了，我与叶尔普尼并非一路，我们是竞争对手，同一个公司的竞争者，对于渴求上位的我来说我们的利益是对立的。再者我是一个正直的人，对于亚米尔的遭遇我是同情并反对的，我也希望亚米尔能够得到应有的补偿，能够支撑一部分他们的家用。我们都有一个目的，让叶尔普尼吐出属于工人们的东西，在这上面我们是一致的。”
“我的父母也是工人，在这种家庭的熏陶下成长，从小耳目渲染的我不会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更何况我经历了惨绝人寰的战争。我有理由比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更亲近工人群体，我同情工人们的遭遇，愤慨富人的行为。事实上你所能想像的也只是罢工，而我看到的是一种更彻底的更高层次的行动，那将一劳永逸，真正在根源上摧毁如今的一切不公。”
埃尔蒙卡皱起了眉头，质疑地看着卢克。“说这么多，到底我凭什么信你站在我们这边？”
“你可以看我的行动，行动证明一切。同样我也需要罢工来争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得到董事长注视的机会。”
“你又能帮得上我们什么？难不成你会组织罢工？”
“不，我会在幕后帮助你们。海格内拉得有好几年没有出现过罢工事件，叶尔普尼将工人们制的服服帖帖，他的自尊心更不容许有反对他的声音，所以你们的罢工行动十有八九会被武力镇压，什么也得不到。而我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让工人们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我的许诺。”
“你该如何证明你有这个能力？”
“反正与我合作，并不危害你们的罢工活动。你没有理由不尝试相信我。”
埃尔蒙卡质疑的目光在卢克身上回荡，眼中打量着卢克，思索着卢克的话，最终还是半信半疑，一脸提防着说：“我们还是按老样子罢工，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会有什么行动。”
“那我们拿现实来说话。若是我实现了诺言，不知道埃尔蒙卡你能否来听我说上几句。”
“哼，看情况吧。”埃尔蒙卡头也不回地走了，重重关上门。
不消片刻，伊万诺夫来见了卢克。
“厂里有什么不平常的动静？”卢克问。
“有些骚动，但大体还是平稳。”
“埃尔蒙卡说过他要罢工，他不会食言，一定会这么做。伊万诺夫，我需要交代你一些事。”
“什么事？”
“首先，你是厂里感染者工人的领头人，罢工的话埃尔蒙卡一定会找上你，你到时只需要提一点要求，罢工争取的利益必须包含提升工人们的薪资水准。”
伊万诺夫点头。“还有呢？”
“其次，罢工不可越过厂区的大门，工人们不可与安保人员发生肢体擦碰，不可进行如破坏机器等带有破坏性质的行为。切不可令罢工活动演变为游行甚至是暴动。我会负责对接来与工人们磋谈，来争取利益，你们只负责不上工就行，其他一概不要干。”
“还有呢？”
“最后，工人们需要与北厂区的工人取得联系。为预防叶尔普尼对罢工消息的封锁，你们需要派些人跑到北厂区那边，把罢工的消息带过去。”
“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
伊万诺夫说：“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样的目的。”
“目的，当然是为了提高罢工成功的可能性。且说扩大诉求与同北厂区工人保持联系是为了增实罢工的人员基础，增大罢工的影响。而限制工人们的罢工行为是为了在法理上站住脚跟以阻止叶尔普尼的武力镇压。试想叶尔普尼的手段，他以军警和驻军为手腕对工人们施行铁血的压迫管理，屡试不爽，加之自负自傲的性格，让他答应工人们的要求纯属无稽之谈。所以这一次他势必借由军警之手镇压罢工，从他最近申请在厂区周围加派军警就可以看出来。”
“但现在我站在这里，我虽说是叶尔普尼的下属，但我真正的上司还是董事长，我们都是董事长的话事人，关键的时候我也可以代表克里沃罗什最核心的利益。站在董事长的角度，最大程度降低罢工带来的生产停滞影响就必须最小程度减轻使用武力手段，所以才会设置三道磋商，武力镇压是迫不得已的手段。所以这么看，你认为在罢工中叶尔普尼代表的还是董事长的想法与最核心利益吗？”
伊万诺夫说：“有偏差了。”
“对，有偏差了，那么我作为地区的管理人之一，说小也不小，我有可能更完全的代表代表董事长的想法与最核心利益。我是否有了钳制军警行动的资格？”
“可以。”
“军警们也不是听叶尔普尼的，他们之间也只是合作关系，说到底军警们还是听信于克里沃罗什这个名号。我只要能跟董事长实时对接，我就是克里沃罗什的第一话事人，军警们也得听我的命令。对于叶尔普尼也是一样，只不过他和董事长实时对接，虽然他还是话事人，但听他也只是个话事人而失去了胡来的权力。说到底谁是话事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董事长的话。这就是我的目的，让董事长的声音真正传达到海格内拉的现场，这样一切私下里的操手都不会出现了。”
“我梳理一下，也就是按你的意思，我们罢工来制造并扩大事件，引起董事长的注意，你阻挠叶尔普尼的行动并带来董事长的意思，来实现我们罢工的要求。”
“对的，你们只用开个头，然后乖乖看戏就成。”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带过来董事长的意思？海格内拉可是跟基特辅罗堡隔了好几个地区的，城际网络没法直通。一条条中转传达必然耽误时间，也违背了最初迅速解决迅速复工的想法。这样就是董事长的意思传过来了，被问罪的那个人也只会是在你。”
“我当然不会按照传统方法一条一条等董事长的命令传过来，这个计划最需要的就是时效，我自有解决的办法。”
“嗯，不过一点卢克，你这么做，安排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利于自己的条件？”
卢克听着伊万诺夫的疑问，点头应道：“确是，我这么做是为了利用罢工这一突发事件，引来一个董事长注视的机会，所以我必须有亮眼的表现。新晋管理员完美解决罢工事件，将工厂损失最小程度化，足够引来一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