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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雪中涅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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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师师长叶尔盖普林斯基加里宁上校正陷入难关,他指挥的作战部队在开阔地带彻底暴露了行踪,遭到了征战骑士的追击。敌人的攻势极度猛烈,看来是下定决心要围剿他们。面对如此攻势,散乱的部队逐渐不支,濒临崩溃。

    在喀尔巴阡高地被攻占的不久后,利沃夫方面军团便被高卢的精锐部队打散,残部在利沃夫的密林间穿梭,各自为战。文尼察公爵聚拢了40师、41师和43师的兵力,因为公爵的安排,这3个师在正面作战中并没有达到崩溃的地步,保留了大部分实力。之后便随着公爵在林间展开游击。

    叶尔盖清楚地记得,他是在昨天下午接到文尼察公爵交给自己的作战任务,当时征战骑士的部队靠近了文尼察公爵的藏身处,也就在那时,公爵命令叶尔盖率领63师转移地点,这使得63师的踪迹在当晚便被征战骑士发现了,以至于陷入如今的局面。

    叶尔盖心有不甘,他没想到自己一直追随文尼察公爵,如此忠诚地为他办事,却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绝望的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信任谁,他只想活着,为此而握紧手中的刀。

    可就在这时,他的决心彻底丧失了。

    “奶奶的,我跟你们拼了!”身边的军官不顾阻拦,直接抄起刀冲向征战骑士的队列,仅仅是一瞬间便被数根长枪贯穿身体,瘫倒在地。叶尔盖的瞳孔骤然收缩,惊骇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反应过来后只是驽钝地站在原地,几乎要哭了出来。身边的战士一个个倒下,就连他最信任的部下也在征战骑士的围攻下死去,无力感笼罩全身,握住刀柄的手也不由得松弛了。士兵们溃散而逃,毫无顾忌地挤过他的身体,在人潮中就像一片树叶一样,把握不住舵的方向,只能随波逐流。

    为什么会这样?叶尔盖不理解,他不理解背叛,不理解恐惧,不理解死亡。他哭泣着举刀,依靠着自身的实力勉强抵御四面八方的攻击。可这终究是徒劳,面对庞大的军队,渺小的叶尔盖又能做到什么呢?就算实力允许他挽回一丝生机,他也已经丧失了这种自信,就像一个自暴自弃的行将就木之人。

    叶尔盖胡乱地挥砍,在切开眼前的征战骑士的白甲后,他再也控制不住身体,臃肿发酸的双腿直直跪在地上,束手无策。

    要死了吗?该怎么办,投降吗?不可能,敌人是库兰塔。那只剩下一种结局,死亡。想到这里,叶尔盖彻底放弃了抵抗,他肢体僵硬、双目无神,呆滞地看着敌人的长剑落下。

    紧接着,他看见了此生最难忘的一幕。

    眼前的骑士被长枪贯穿身体,强大的冲击力扰动气流,吹起叶尔盖的鬓发。回过神来,只看见骑士倒下的身躯。

    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那是一个伟岸的身姿,端坐在驮兽的脊背上,身体右侧缺失的手臂极度显眼,臂膀处血液轻轻滴落。他满身的伤痕极度狰狞,无时无刻不在撕扯这副身躯。左臂紧握缰绳,怒目圆睁,双目尽显犀利,眸子中闪烁着光泽。阳光轻轻掠过他的脸庞,镶嵌进他的眼眶。光辉缠绕,沐浴着矫健的身姿。他什么都没说,拔出了尸体背上的长枪。

    身后,密集的队列缓步前行,一点点蚕食征战骑士的阵型,呼啸而至。叶尔盖的眼神依旧呆滞,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卡基紧握长枪,同时拽动缰绳。布塞菲勒斯扬起前蹄,转过身去,一跃而起。阳光紧随其身,紧随他的步伐。

    叮当——酒杯相撞,色泽光鲜的葡萄酒顺滑入口,觥筹交错。宴会上,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站在大腹便便的公爵身旁,恭敬的向其敬酒。

    “你的品味总是不赖,这些葡萄酒你从哪里搞来的?”公爵满足地端详着酒杯中地液体,轻轻晃动,液体顺着杯壁有序地划出一个弧形。

    “高卢产的,我费了不少劲才从那些高卢佬的手中争取到这两瓶,您满意就好。”年轻男子微微俯身,恭敬地笑了笑。

    “你总是有很多小心思,我就喜欢你这一点,也因此我才会多次向达摩克利斯大公推荐你的公司。克里沃罗什近些日子来的军事订单可不少吧,这些装备马上就要投入到对高卢人的反击了。让我们祝福第4集团军的司令,我们伟大的达摩克利斯大公万岁。”公爵高举酒杯,紧接着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对了,还记得你的那位兄长吗?我可听说,他跟着维多利亚的军队回来了。”

    “卡基奥维里奇?”男子惊觉,这些日子忙于接取订单的他并没有再去关注自己兄长的消息。

    “对,就是他,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按理来说,他和他的部队如果到了维多利亚,会被维多利亚方面扣押,然后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并和伊凡皇帝交涉。事实是,没有通报,没有交涉,反而紧接着维多利亚就向高卢宣战了,这么蹊跷的事总不可能是巧合。”

    “您的意思是?”男子有些迟疑地问。

    “你的这位兄长和维多利亚参战这件事脱不开干系,不然文尼察那家伙也不会这么着急将一个‘逃兵’丢进牢房里。如果真是这样,最高统帅部就要好好斟酌这位‘逃兵’的价值了。”公爵再次晃动酒杯,用着耐人寻味的眼光看着转动的酒面,又戛然而止。“你在担心他吧,那毕竟是你的兄长。可眼下这种情况,最高统帅部不可能有时间清晰的审理这个案子。文尼察啊文尼察,你真是会抓时机。”公爵戏谑地笑了笑,随后将葡萄酒一饮而尽。

    德米特里没有回应,很平静地饮下一口苦酒。

    “叶尔盖普林斯基,你干得很不错,上头已经决定晋升你为少将了,这是对你的嘉奖。”大腹便便的文尼察公爵拍了拍叶尔盖的肩膀,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就像是鸭兽的嘶鸣一样令人作呕。

    “感谢总司令的栽培!我叶尔盖以后将誓死追随公爵阁下您!”叶尔盖深深鞠了一躬,一脸谄媚的迎合公爵的心情。文尼察见状欣喜地哈哈大笑起来,他就知道,只要自己给出甜头,先前的抛弃什么的将一笔勾销。

    “哈哈哈哈!不错,我很看好你叶尔盖普林斯基。好好干下去吧,你比叶果洛夫更能引起我的注意。”罢了,公爵丢下这句话后扬长而去,臃肿的身体来回扭动,走起路来活像一只鸭兽。在见到公爵走远后,叶尔盖收回那副阿谀奉承的样子,一脸厌弃地攥紧拳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碰——木槌重重砸在台座上,法官严峻的目光落在卡基身上,充满了威严。

    “本庭临时组成,对犯人卡基米耶尔奥维里奇中校进行军事审判!卡基米耶尔,你是否承认你带领第42师私自离开阵地的行为?”

    “我承认。”卡基淡淡道。

    “这件事你有什么同谋吗?”

    卡基摇了摇头。“只有我一个主谋。”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法庭非儿戏,你当真敢承认,这一切只有你一个人参与谋划吗?”法官厉声道。

    “当然,法官大人,42师的行动完全是由我一手策划的,事发时师长克里特安东诺夫少将与其他高层军官被我所软禁,与这件事无关。参与此事的其他军官和士兵们也是在我的欺骗与煽动下才这么做的,他们对此事的真实性并不知情,因此不应该追究他们的责任。”

    “此言当真?”法官有些难以置信的发问,他在这个位子上审判了无数官兵,还从未见过如此揽责的人。

    “我所言无虚。”卡基坚定地说,站在受审台上的他毫无萎缩的意思,仿佛他才是负责审判的人。

    “你的陈词将会记录下,一并转交最高军事法庭。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

    “好,那么本庭宣布,卡基米耶尔奥维里奇中校犯叛逃罪、谋逆罪,将革除职务,剥夺军衔,转交科涅斯特监狱,等待最终审判结果,退庭!”

    木槌再次落下,轻轻一声,潦草的决定了英雄的命运。两旁的宪兵走上前来押送卡基退出法庭。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过程丝毫没有押送的感觉,两侧的宪兵反而像是护卫一样,护送卡基离开。法官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他惊讶的发现,在这密闭的室内,卡基四周依旧环绕着淡淡的光辉。

    “师长,那些人只是审问了团长一个人却没有审问我们,这完全不符合正常的流程,他们分明就是要潦草的定罪,置团长于死地!我要见库图佐夫元帅!”伊万诺夫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冲到师部指挥所质问克里特,连门口的卫兵都拦不住他。他冲着克里特大吼,尽管知道这是徒劳,但他能做的也只有向空气,向自己发泄。

    “我当然知道,伊万诺夫伊万诺维奇,可你来找我又能有什么用呢?暴躁没有结果,只会放大自己的痛苦。我希望你可以静下来,只有让我们的大脑恢复平静,才有可能想出解决办法。伊万诺夫伊万诺维奇,静下来,好吗?我正在努力联系最高统帅部,相信我,我是不会丢下卡基的,可要把这么优秀的指挥官给好好拴住啊。”

    闻言,伊万诺夫停止发怒,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失落地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出指挥所。克里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平日里克里特是有权限利用无线电联系最高统帅部的,可恰好现在是与高卢作战的最关键时刻,除作战序列以外的将级军官被剥夺了无线电权限,他也不例外。失去了唯一的沟通手段,克里特只能另辟蹊径。

    “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办公桌前的杰尔逊看着眼前的乌萨斯人,招呼他坐了下来。“少将,你也不用嘘寒问暖的来试探我了,我的时间很宝贵。这样吧,你若是真的想要将卡基米耶尔从狱中捞出来,我就给你个机会。你可以以我的副官的身份去与贵国的元帅会面,这是我能够做到的,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的口才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就行。”克里特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知道了,我会向贵国最高统帅部方面寄信,一旦得到答复,我会招呼你的。做好准备吧少将,既然决定了就要好好的完成。”

    克里特没有想到请求会这么简单的通过,喜出望外的他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语,只能深深鞠了一躬。林奇挥了挥手,叫停了他的动作,他亲眼目睹那扇门扉迅速而悄无声息的打开又关闭,就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杰尔逊的内心咯噔一下,身为塔拉裔维多利亚人,他是少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塔拉人。不同于他苦命的同胞,家族富裕的家境与显赫的地位使得他能够顺利地走向那些自诩救世主的维多利亚人才能出入的居所。鲜有人在意他的身份,但对他的民族的诋毁不绝于耳。或许在身为征服者的维多利亚人看来,他们的一切强加在被征服者塔拉人身上的行为都是文明的驯化,而拒绝这一切,既是野蛮。杰尔逊选择跟随威灵顿公爵无非因为他也是塔拉裔维多利亚人,对于那个熟悉的名字和那片熟悉的土地拥有一丝垂怜,也仅仅是一丝垂怜。在漫长的时间中,他杰尔逊逐渐淡忘了自己的民族,淡忘了那片受苦的土地。也就是在42师全体官兵的身上,他看见了自己的同胞的影子,即使无权无势也要为了那一丝公道奔走劳累,这不就是倔强的塔拉人的模样吗?杰尔逊依稀记得,有一个塔拉男人因为自己的妻子被一个维多利亚人奸杀,他为此跑遍了塔拉境内所有城市的法院,甚至跑到了伦蒂尼姆,却因为对方有权有势屡次败诉,还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即使如此,塔拉男人依旧穿梭在各个法院间,被轰出来就去往下一个。就算衣服磨破,脚底长出水泡,险些被钳兽吃掉,他也坚持奔波,直至今日。

    杰尔逊将内心的垂怜投到了伊万诺夫身上,出于同情,他选择了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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