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人

    回到家，池春边开始在厨房忙活，他一边煲鸡汤，一边蒸鱼，李奥想打点下手，不过又感觉自己笨手笨脚，什么忙都帮不上，于是他有点沮丧地对池春说 “春，我真想和你一起做饭，不过这方面我是白痴，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真是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人不可能什么都擅长的，我挺喜欢做饭，不如你去洗个澡收拾一下？然后就安心等着开饭吧。” 池春安慰李奥说。

    “好的” 李奥笑着说完，离开厨房前还不忘在池春的屁股上捏了一下。池春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

    饭很快就做好，池春的手艺非常好，李奥边吃边夸，接着又问池春会不会做鸡蛋猪脚姜，他每次去喝早茶都会点。据说这道菜吃了可以美容，不过李奥喜欢吃并不是为了美容，他就纯粹喜欢吃那酸酸甜甜又有点辣辣的味道。池春说自己会做，只要李奥想吃，他就做给李奥吃。

    吃完饭，池春准备收拾桌子去洗碗，李奥制止了，他让池春去冲凉，自己去收拾。李奥说，他虽然不喜欢做饭，不过喜欢收拾，喜欢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池春也不跟他争，便去洗澡了。

    等池春洗好澡出来，李奥也收拾完了，坐在沙发上，他打开电视机，把台调到中央九套英语频道听新闻。

    池春也坐在沙发上，看着李奥说 “奥哥，我今天收到我弟的来信，我还没有拆，你可以帮忙读给我听一下不？”

    “是吗？要不你先看，看完了再决定给我看？”李奥看着池春说。

    “没事，我们可以一起看，或者，我睡在沙发上，你读给我听。” 池春说。

    “那你睡在沙发上，把头枕在我的大腿上，我读给你听吧。” 李奥笑着说。

    “好的”池春说完去包里取信，交给李奥后，就头枕着李奥的大腿躺在沙发上。

    李奥拿着还没开的信，看着池春问 “确定让我读给你听吗？”

    池春盯着李奥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接着李奥拆开了信：

    哥：

    你最近怎么样？工作是不是很忙？

    家里最近一直下雨，不过天气已经不那么冷了，我们最喜欢的夏天就快到了。

    因为今年的雨水多，我们家今年的油菜收成应该不是很好。但是，现在我跟妹妹都在镇上读书，所以即使收成不怎么好，爸妈今年吃的油还是足够的。

    姐姐上个月给我们汇了300块，我把那钱给了爸妈，也写信给了姐姐，让她不用给我们汇钱了，我跟姐姐说，哥哥每个月都给家里汇钱，她有了自己的家庭，可以把钱存起来。

    哥，你寄给我们的照片我收到了，那两个外国人是你的朋友吗？有时我也不想读书了，跟你一样去外面挣钱，然后我们一起努力把家里的老房子拆了，建一栋漂亮的新房子。不过，你说的话我跟妹妹都记住了，只有读书才是我们的出路。我跟妹妹都知道你读书比我们厉害，不过却为了我们为了爸妈中途辍学了。爸妈每每想到这个就唉声叹气，所以，我跟妹妹都决定争口气，搏一搏。

    对了，哥，我们家那头母猪这次下了11头猪仔，那条水牛也下了一头小水牛，爸妈把他们照顾的很好，你之前叫爸妈不要种后山坡上那两块地，他们一直不听，今年我已经说服他们了，年年种年年还没有收成前就被野猪拱了，我说就让他们长草，可以把几头牛牵到上面去吃草。

    妈妈说，等菜油榨好了，给你寄一瓶，还有花生，黑豆，你喜欢吃的腊鸭妈妈也给你留了一只，每次出太阳她都拿出去晒一下生怕发霉了。

    哥，你不用每个月都给我们汇钱，现在我跟妹妹的生活费都是够的，爸爸一有泥瓦小工活就去做了，妈说你现在要自己存点钱到时讨媳妇用。我跟妹妹都商量好了，现在就拼命搏，但是，实在没有考上好的大学就出去外面打工，帮家里和你分担负担。

    我写这信的时候，妹妹也在我身边，妹妹让你自己照顾好身体，不要总是想着省钱，要按时吃饭。

    快要上晚自习了，就先写到这里，家里面你不用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照顾好自己。

    哥哥，祝你工作顺利。

    至此

    弟弟池冬

    妹妹池秋

    李奥念完信，心莫名的难过，他觉得池春太不容易了，当他看向池春的时候，发现池春闭着眼睛，眼角已有泪痕，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轻轻地帮池春擦掉眼角的泪，把信折好，放进信封里面。池春还是闭着眼睛，接着李奥听池春说 “奥哥，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我能办到的，马上帮你办。”李奥急切地说。

    “求你不要可怜我。” 池春说。

    李奥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轻轻地抚摸着池春的头。他没有体验过池春的生活，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或者帮助池春，另外，他知道池春的自尊心也强，他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他一直在拼命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改变家人的命运。他什么也不想说，只是双手抱着池春的头，将它抬高一点，然后吻干池春流出的泪。池春慢慢坐起来，跟李奥十指相扣，然后把头靠在李奥的肩膀上。

    “我们明天去买一只腊鸭吃好不好？按照你家乡的做法炒来吃好不好？”李奥吻着池春的手说。

    “好的，我炒辣一点，炒辣一点好吃。”池春说。

    “你喜欢怎么吃都行，你小时候还喜欢吃什么菜，我想让你也炒给我吃。” 李奥接着说。

    “玉米吧，明天我们再做个玉米汤，我家后山坡那两块地，每年都种玉米，每年都被野猪拱掉一多半，我小时候就可惜了那些玉米。” 池春说。

    “好的，那我们就再煮一点玉米。” 李奥说。

    “奥哥，你今天还没有教我英语了。” 池春说。

    “是的，那你先背一篇文章，背好了我们再默写一些之前积累的单词吧。” 李奥说。

    “好的，那我开始读了，你看看书吧。” 池春说。

    “to be or not to be, to live to not to live, to live abundantly or meanly exist”池春捧着那篇优美英语散文开始读，李奥则拿起红楼梦开始看。其实他看不进去，只是做着样子，然后时不时偷偷地看一下扯着嗓子读书的池春。

    李奥无法想象池春是怎么走过来的，他没有过过那种生活，反观他自己，从小到大，他就一个目标就是读好书，考取好的大学，父母希望他能像他们一样，端着铁饭碗过日子，找个老婆，生个小孩，然后平淡幸福的过完一生。但是，他从读初中开始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他喜欢的是男孩子，所以李奥努力读书是为了赶紧逃离他从小到大固有的生活圈，逃离那些亲戚熟人。他要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自己去开创一片新天地。

    上高中时李奥的座右铭有很多，比如 “成为大树”；比如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比如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但是，到了大学他只想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他如愿飞到了广东，飞到了珠海。

    他在这里有了新的朋友，在这里安了家，他还遇到了池春。他的未来是清晰的，明朗的。但是池春呢？他似乎还被一根无形的线绑着，那根线是他对家的爱和承诺和担当。池春似乎还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他是孤立无援的将军，不过却没有人给他谋划，他需要自己在黑暗中不断摸索前进，并且这个过程没有一点试错的成本。李奥想到这就忽然非常地心疼池春，他想去抱紧池春，想跟池春说，他李奥可以成为他的军师，他李奥的肩膀可以给他依靠，你池春的泪不必独自咽下，可以在他李奥的胸口流下。不过，池春却求他不要同情自己。李奥知道，池春是想像个男人一样自己突围出去，这个过程注定荆棘密布，即使流血，甚至豁出性命他都要自己闯出来。

    李奥博览群书，却在此刻莫名失语，想到这些，他的心在疼。

    李奥低下头看书，书中林黛玉在写咏海棠诗，“偷得梨蕊三分白，盗取梅花一缕魂” 池春也停下了读书声，忽然，李奥听池春说，“奥哥，你见过野猪没？” 李奥抬头看向池春，他正背对着自己，看不到表情。李奥说，“见过，我们家住长沙东风路，离动物园不远，我小时候经常去动物园玩，里面有一些小野猪。”

    “那你见过几百斤的大野猪没？”池春问。

    “那么大的我真没有见过，你见过吧？” 李奥问。

    “我们家后山坡上那两块空地，每年种的玉米被野猪拱，那些野猪都是些不懂事的小野猪。大野猪很狡猾，不怎么会靠近人家。我还小的时候，有一年我们家的一条小牛仔丢了，一家人急得不行，到处分头去找，我也去找了，找了很久，找到了深山里面，正当我思考要继续往前找还是回去时，一头大野猪就冲我袭来，我一下子吓得全身冒汗，急忙爬到一颗大树上，那头野猪也不断的往树上爬，不过徒劳，它不会爬树，接着，它就用猪鼻子拱那颗树，试图把我拱下来，好在我选择爬了一颗大树，它拱不倒，那野猪看树拱不下来，就用鼻子刨树下的土，它不断地刨，我不断的想办法，心里慌的不行，怕自己那天就交待在一头野猪嘴里，好在那头野猪刨了不久就跑了，等它跑掉之后，我才慢慢从树上爬下来，拼命往家里跑。等我到家后，我们家的牛也找到了，我爸妈看我满头大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情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每次说起我就有点后怕。” 池春说，他还是背对着李奥。

    李奥想冲到池春身旁抱紧他，轻吻他，安慰他，但是，他又想给池春一点时间平复一下心情。

    过了一会儿，李奥走到池春边上，他从池春的背后紧紧地环抱住池春。

    “奥哥，有时我感觉有点累，真的，就是心里有点累，但是，又不敢休息，也知道不能休息，有时我都感觉我不是我自己的，所以我就根本没有资格喊累。你知道我已经打了这么多年工了，我遇到很多人，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每个人都在挣扎着向上。” 池春说。

    “春，我不知道你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不过，我好庆幸你走到了这里，你说的对，每个人都不容易，每个人都在挣扎向上。我这一路都是压抑着自己走过来，不过好在我喜欢上了阅读，每当，我感觉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我就去看书，在《平凡的世界》中，我看到孙少平的坚毅不屈，孙兰香的乖巧懂事。他们就像我的朋友，我的典范，随时都激励着我，你说让我不要同情你，我不同情你，我佩服你，真的，你像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将军，在没有方向的战场中悲壮前行。我想做你的士兵，跟你并肩作战，然后跟你一起突围，可以吗？” 李奥说。

    “谢谢你奥哥” 池春说，接着他转过身抱着李奥。

    李奥将池春抱得更紧，仿佛要把自己的力量都给池春。

    “奥哥，有时我在想我怎么会这么幸运遇到你，但我又怕，哪天你就厌倦讨厌我了。” 池春说。

    “春，我也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李奥说。

    ”什么事，你说。“ 池春说。

    ”我求你不要这样想。你这样想我总感觉怪怪的，好像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的第一次都给了你。你看我这么大了才有的第一次，可见我多专情。一直以来，我就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感情方面我真要的不多，只想择一人，相爱终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春？“ 李奥有点激动地说。

    ”我明白，你这么好，我才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你。“ 池春说。

    ”你又来了，你再说，等下我在床上惩罚你，让你知道自己错了。“李奥说。

    池春看着李奥的眼睛没有再说话。李奥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他们激烈地吻了一阵，接着李奥抱着池春到了床上。他慢慢地褪掉池春的衣服，把他剥得一丝不挂，然后细细密密地吻着池春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