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纷飞的大雪，潜藏的忧愁
岁月无声，转眼五年。
一场突来的大雪覆盖入目之地，万里银装素裹，气流寒寒。
小村门口几个裹着棉衣的小娃娃顶着通红的小脸，僵红的小手探进路边的雪堆，不一会儿便揉搓出一个粗制雪球。
“嘿，二狗，看招！”，躲在雪堆后面的一个小娃娃，一手抹着鼻涕，一手扔出一个刚捏好的雪球，嘴上大喊着，通红的小脸上满是激动和兴奋。
砰！
清脆悦耳的响声，精准命中！
“嗷！江云！”，被砸中的二狗愤怒的大吼，手上迅速扔出捏好的雪球朝着雪堆处的江云扔去，一边扔，二狗还呼唤着一旁看乐的同伴，“燕子、虎子…你们快跟我一起砸江云！”
被叫住的小孩们也都很配合的应了一声，“好！”
砰砰砰~
二狗还没来得及喜悦，便被一个个雪球砸中，疼的嗷嗷叫，慌乱地抹掉脸上的雪水，气呼呼地大嚷：“好哇，你们都砸我！”
而后也是迅速手搓雪球，不分敌我的快速乱丢。
躲在雪堆后的小江云也被伙伴们丢来的雪球砸中几次，此时看着被围攻的二狗，他眼珠子一转，便呀呀大吼道：“二狗，我来帮你！”
一个跳身便加入了雪仗之中。
“二狗，我也来帮你哈！”
……
这一片小天地俨然是孩子们的欢乐天地，他们在雪白的世界中尽情享受儿童的欢乐，无忧无虑。
雪球乱飞，孩童嬉笑。
给这银装素裹，万籁俱寂的银白世界增添了许多生机。
但显然不是所有的地方、所有的人都能像那片小天地一般无忧无虑，那般欢乐。
村子中的一处房屋，相对于其他屋子，这间屋子明显要大上许多，土堆的屋墙，土瓦盖住的屋顶，看上去要大气许多，当然也仅限于小村的大气。
现在屋内满满当当的站着些村民，他们面露忧愁，些许青壮摩拳擦掌，眼中有些跃跃欲试，稍有些年岁的村人则是抽巴着烟杆，沉稳着思索着些什么。
部分妇人则七嘴八舌地低声讨论，整个房屋内，一股几乎能够凝成实质的愁云凝结在众人头上。
咚咚咚！
苍老威严的声音将屋内的喧闹嘈杂驱退，“行了，天寒地冻的，庄稼被毁了，村子想要活下去，打猎是必须的！”
“至于怎么组织，派哪些人去，就交给老江来搞，毕竟他是咱们村子的老猎户了！”
发言的人显然是这间屋子里最有威望的人，他的话几乎没人反驳，所有人听了都点了点头，道：“是，村长！”
见无人反驳，那白发苍苍的老村长拄着拐杖又向着旁边的一个老头说道。
“江老头，村子打猎的活就交给你安排了，村子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就…咳咳。”
或许是天气太冷，老村长身体不行，话还没说完，他朝虚弱的咳嗽起来。
江老头赶忙上前扶住老村长，先是扫视一下屋内的一众跃跃欲试的青壮，点了点头，自信地回道：“好的，村长！”
大荒中的小村子，种植着一种名叫荒稞的庄稼，有着稻米般的样子，也结穗果，只能种植于初冬之季与末夏秋起之时，却受不得大寒冰冻、烈日大旱，十分娇贵，不过一旦种植成功，其产量也大。
如今这大雪下，各家种植的荒稞显然是活不了的。
……
晌午，村子升起炊烟，随着雪风妖娆飘散似白纱妙女翩翩起舞。
嚎嚎的大风肆无忌惮地在这雪白世界里奔袭，村人瑟瑟发抖地躲在屋内，靠着灶台的炊火驱散寒气。
离山村不远处，一队身着布甲的骑兵，正踏踏而来，似乎目标正是道前的小村。
领头的是一个英气十足的小将，手中握着一张地图，其上标着一个红圈，而红圈所圈之处就是面前的小村！
英气小将剑眉一横，厉声下令。
“继续前进！”
踏踏踏~
战马踏踏地驮着兵士前进，很快在风雪中化作一列黑点，被风雪吞没。
“小江云，快出来爷爷给你带好东西了！”，拎着一条冰鱼的江老头推开院的门，大嚷着呼唤自己的孙子，嚷了半天却不见有人应。
“咳咳…爹，小云他跟二狗那些孩子出去玩了，还没回呢！”一道柔弱的身影披着厚厚的披风，轻轻打开房门，对着江老头说道。
“哦哦，这小子，这么冷还往外跑！秀莲，你在屋里待好，别出来受了寒就不好了，我去把那小子逮回来！”说着江老头一把将手里的冰鱼丢在厨房的案板上，打了一桶水倒进锅里，迅速升起火，又招呼了下秀莲，“秀莲啊，我把火生好了，你来看着，烤烤火，也能暖和下，我去把那小子薅回来。”
也不等秀莲回答，江老头便戴上一个斗笠，冒着风雪一头扎了进去。
此刻孩童们的雪仗也停了下来，风雪变大了，不太再适合继续下去了，几个小朋友也被自家父母给抓回了家，零零散散剩下的几个小伙伴，也都要回家了。
二狗和江云挥了挥手，笑嘻嘻地说着，“拜拜江云，明天再来玩！”
江云眼中也满是喜悦，乐呵呵地回道：“好啊，明天我和虎子他们一起丢你，哈哈哈。”
也不知道二狗是不是没听到，并没有回话，看着被风雪吞没离去的一众小伙伴，江云脸上的兴奋缓缓褪去，变得静默，但没一会儿，眼中又亮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腿快速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那里住着一个怪人，很怪，村子里的小孩都不敢和他说话，村里的大人们也都不怎么理会他，但小江云却是经常往这怪人的住处跑，因为这怪人有一本小人书很好看，江云有一次偷溜去怪人的房间，无意间翻看了那本小人书，差点被怪人抓住揍了一顿，可那怪人抓住了江云后，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弄得江云一阵痒痒后却并没有揍他，反而默许了江云翻看小人书。
虽然默许但江云一次也看不了多少，顶多翻看一两页，便觉得头晕脑胀，这个时候怪人就会拍打江云，把他赶走。
虽然江云去找了怪人很多次，江云也以为自己和怪人混的比较熟了，多次找怪人讲话，可那怪人却从不回话，久而久之江云就认为怪人应该是个哑巴，就像村子东头打铁的哑叔叔一样。
风雪越刮越大，像是吞人的恶兽，在凶狠的嘶吼。
噗噗~
江云瘦小的身体来到村子边缘的一处小树林，靠山体的一侧矗立着一间小木屋，听说这原是村子里一个婆婆的住处，那个婆婆收留了那怪人，没两年就离世了，剩下怪人一个居住。
看到那熟悉的小木屋，江云抖了抖身上的雪水，双手环抱朝着小木屋跑去。
砰砰砰…砰砰砰
“喂喂，开门怪叔叔，我来看书了，喂？”江云伸出自己被冻得通红的小手，用力的拍打着木门，这怪人好像是耳朵不好使，每次江云都要用力拍好久，怪人才会开门。
嘎吱~
就在江云打算再拍几次门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衣衫单薄，披头散发的男人沉默地看着江云，看了一会儿便让开身子，示意江云进屋。
见状小江云也不客气，小腿一迈，便是进了屋内，然后径直朝着屋内的书桌走去，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熟练地从书桌一侧抽出一本书，正是那本小人书，然后兴冲冲地看了起来，也不理会站在一旁的怪人。
那男人兴许是习惯了这小子的自来熟，沉默不语也走到书桌旁，摸出一本书，静静地看着。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拍门声响起。
将正在看书两人惊醒，怪人下意识将手放在桌子下内侧，眼神凌厉，气势一改，仿若一把即将出鞘的刀，透出一股气机锁定屋外 。
“小江云，在里面嘛，小兔崽子！”屋外传来的是江老头略带愤怒的声音，江云脑袋一缩，明显是有点害怕，看着屋外的风雪，江云知道爷爷这是担心自己，来找自己了。
他不舍的看了看手里的小人书，又看了看怪人，最终放下了手里的书，朝着屋外喊道，“在的，爷爷，马上来！”
听见江云的回应，屋外的江老头松了口气，也不再拍打屋门，说了句，“快点出来，跟爷爷回家去。”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江云一步三回头，很是不舍小人书，他今天看了三页都还没有觉得头晕，他感觉自己还能再看会儿，可惜爷爷找来了。
怪人身上那股凌厉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去，看着江云不舍的样子，心头生出一个想法，但很快又摇摇头，继续保持着沉默。
江云却是灵光一闪，跑回到怪人身边，对着怪人说道：“怪人叔叔，我可以把这本书借回家看看嘛，我看完就还你。”
见怪人没有回话，江云立马竖起手指，吸着鼻涕说道：“我保证会还你的！”
怪人依旧没有回话，只是犹豫地盯着江云，江云被怪人看的有点发毛。
“小兔崽子，还没出来嘛？”
江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江云惊了下，他很快回道：“就来。”
说着江云就快速和怪人道别，然后就跑到门口，刚要打开门出去的时候。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声音嘶哑难听，像是鸭子的嘶哑的叫声，“等会儿。”
江云好奇的回过头，怪人叔叔竟然开口说话了！
接着就看着那怪人拿着一本书走了过来，是小人书！
江云很兴奋，来到江云身前，怪人叹了口气，将书放到江云的小手中。
“送你了，不要给别人看，不要跟别人讲认识我，也别说你来过我这儿。”
说完，怪人便推开门，将江云送了出去，江老头看着自己的乖孙出来了，赶忙上前用准备好的斗笠戴在孙子的头上，而后跟怪人挥了挥手表示感谢和道别，就抱着江云顶着风雪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爷孙俩，怪人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感叹什么。
风雪越发凶猛，吹着树木哗哗作响，寒气更盛。
嘎吱一下，小木屋的房门闭合，小小的房屋将风雪挡在屋外，但简陋的房屋，在风雪中嘎吱作响，好像八旬老者的身体，有些顶不住摧残。
在愈发凶猛的大雪下，也不知道还能顶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