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花落
随着（因地方太小宣判案件为地方阶印最高的文官，后续在州郡县中会是知县审判）主簿坐下翻开案卷，两侧的肃静之声开始传出，民众的喧闹之声也戛然而止，随着主簿宣判之声也开始响起。
“台下之人可是罪人陈明？”
“正是。”
“你可知你犯下叛国通敌之罪？”
“在下知罪。”
“你最后可还有所辩解？”说完这句话的主簿手哆嗦了一下。
“在下有罪，但是我所为之事不过是身为永国一员的本分，所做所为希望能在计定大人这行个方便，能在临死前说一番话，望大人成全。”陈明躬身行礼。
不待计定点头，主簿直接拍下了惊堂木道一声“可。”
陈明对着身旁的刽子手鞠了一躬，但由于依旧带着镣铐，无法抱拳行礼，微微颔首后才转身对着台下说道“感谢各位在陈某临死前，能来看我最后一眼，小可依旧还是那句话，我们并非教徒，只不过是有着自己的抱负。说句我们都可能认为虚伪的话，我所做之事或者我教中人所行之事都是为了你们以及我们，因为人是分不开的。”
陈明的眼神中露出怀念，接着叹了口气“我自上京而来，跋涉两年来到此地，因为知道，也深深了解到，我所处的京城繁华不过是那些台阶上者所虚构的假象。而他们的眼睛只会往上看，看着向上的虚假，看那玲珑塔顶的仙境。或是贪图安逸，一种在场各位都无法企及的安逸。”
陈明随之话锋一转说道“若是在永安年前的我们，被仙人统治下的我们当然都只会向下看，看着脚下这一片土地，生我养我的土地，却是万年不曾变化过的土地。甚至那时一眛的相信，我们生而便是如此。但是我如此有幸能活在永安年代，我又如此不幸。”
计定想要打断但是被主簿拦住了，也不好说出，看着主簿递过来的眼神陈明继续说着“幸的是让我看到这样的一个机会，去改变，去努力，去搏命，若是成功便是后代无忧，名扬万年。而不是从而未变地成为为他人之牛马牲畜。而我又如此不幸，不幸的是我缺少着那么一些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
“自古如此这般，好似已然磨灭了我们生而为人的勇气，若是有一天我们真正都忘了自己，忘了自己为什么目光永远向下看，忘了自己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忘了自己不该生而如此。那么，这时于那牲畜又有何异。”此时的陈明抬头笑着，像是自嘲，也像是感叹。
“看看现在的我们呢？辛勤耕种的是我们，饱受饥寒的是我们。善于织作的是我们，衣不蔽体的也是我们。养家糊口的是我们，战死前线的更是我们。都认为此时的官为刀狙我为鱼肉是吗？我若无法推翻，那便将自己的血肉魂魄，喂食给后来者。”
陈明脸上有些淡漠，自嘲般说道“为众人抱薪者，冻毙于风雪又如何，只要能让你们抬头往上看看，看看那台阶是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么高高在上。让你们看看，你们能耕种的不应该只是脚下方寸，而是这天地之间。男儿若能立于天地，岂能只求无愧于心。若是一辈子活如猪狗，你想让自己的子子孙孙都活出猪狗般的模样嘛？啊？”
陈明的眼神逐渐变的有些炽热“今日若是能成为众人抱薪者，也算得上是我陈明能为众人在边关点起这一丝的篝火，倘若今日在场者，若是有一人愿意为我之抱负，天下生民之抱负而变革陈某身死亦无憾。”
当陈明话毕，身躯已被一杆长枪洞穿，老头刚准备救助已被在身旁的芮兄拦下。这更是让刘渐有着少有的情绪在胸中翻滚，但是当芮兄从怀里摸出一颗鸡蛋的时候。刘渐大概是有些明白了，便就这样被芮兄拉着往后拖去。
但是看着围观的民众居然拿刀要分了陈明的尸体，这更是让刘渐眼神一寒。刘渐虚化向前跑去阻拦，却发现根本无法虚化，同时也发觉终究在汹涌的人群中无能为力，被推搡着倒下了，还是芮兄拉起了刘渐往后退去，刘渐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了。
还未过中秋，城中却突然下起了白茫茫的雪，好似一切的争斗都在此停止了，行刑台上的打斗，行刑台下的哄抢，害怕争斗而四散而逃的人群，刘渐只觉得眼中留下了一丝晶莹，鼻子一酸。
三人回到了肥姨的小院子，看着愣神的刘渐，老头和肥姨罕见地没有说什么。只有芮兄在刘渐眼前摆了摆手，才让刘渐回过神来。芮兄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我尽量都回答你。”但是刘渐只问出了三个字“你是谁？”
芮兄苦涩地笑了笑说道“这不在回答的范围之内。”
刘渐有些不耐地问道“那你知道些什么？”
芮兄说道“我知道他所有的事，从你遇见他开始。”也不等刘渐问，芮兄便从那日刘渐离开时说起。“你走后陈明只不过稍微地怀疑了一下自己，便朗声大笑说道是你给了他两次灵感，他需要去到一个真正需要反抗的地方，来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于是就有了再辰安镇结识了贾瀚。陈明早就猜到若是民众不肯配合，免不了的就是义军的杀鸡儆猴，所有民众都会成为义军的前排炮灰。陈明看着义军不断往城外布置军事，以及不断往此地加派义军之人，让陈明更是笃定了这一点。”
随着芮兄的讲述刘渐也逐步缓过神来，芮兄接着讲到“至于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做，陈明猜测到他们需要时间一个隐瞒自己已经入侵此地的时间，为边境那边拖延的时间。也就形成可此地温水煮青蛙般的场面。”
芮兄的眼中出现了当初看陈明时那种仰慕的光彩，“当他知道这边驻军攻来之时，秘密安排我每天不间断地带走一些人，至于如何走的，不过是在山林中挖坑的时候偶尔走散了一些。陈明笃定就算是义军知道，他们也不会和自己翻脸，毕竟需要陈明去稳住这些人。更多的是战斗前那晚，陈明意料到两军相战时不会顾及平民，因而在战前一天，安国一直需要我们一些民众去教他们这边的语言，也就因此保全了一大部分民众免于第二日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