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雨中

    骑兵领头之人向后微微转头，同时调转马身，那人正是向东。刘渐正觉着在山林中跑不快，待到林外定能将那喽喽击杀之时，却看到了这一幕。

    裴有正准备将马掉头侧向奔去，却被向东将丢出的长枪连人带马一起钉死在地上，随着向东的手一抬，长枪又回到了他的手中。刘渐看到刚刚和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的喽喽就这么被杀鸡一般地宰了，更是看到那首领是将武器附灵之人。哪里还有什么想法，直接撒丫子往山林中跑去，比追裴有来时更快。

    骑兵小队征求意见般看着向东，向东抬手示意不必去追，而是站在高处看着烟雾滚滚的辰安镇。看着裴有身上的衣服和被自己钉死的宝马，向东觉得裴有应该不是一般地军卒。吩咐手下将其头颅割下，一声驾马音，一队人开始从山上向下奔去，随着他们一起往下的还有先前消失的一部分义军，都去往辰安镇后方的一个地点集合。

    在计定率骑兵在山林外守了一会儿后，觉着义军应该暂时不会返攻，先行回去调整了战事，把辰安镇中的部队整合，以及把民众往武府和监察司遣散才是应当要做的。但是当计定回到这里之后却不见裴有，更让计定恼火的是裴有居然会去屠杀民众，这是计定未曾想到的。当即下了命令叫停了正在搜查的军士，将辰安镇内的部队先行集结。

    计定随后再次下达了命令，留下联军的部分粮食，全军在辰安镇外扎营，雨依旧下得淅淅沥沥，火光转为了浓烟，留在镇中的百姓已经不多，虽原来有着将近7000人，招兵时有一部分跟随了陈明，一部分被分到了义军，更有一部分随着义军败退时溃散，更有死在裴有指挥的屠刀之下，还能剩余留在此地的大多数都是些隐蔽得较好，或是完全跑不动的妇孺。

    而在其中的正有着六嫂，躲在辰安镇较外围的房中地窖，地窖盖板上被凿了些洞，刚好能盖住母子二人不至于憋死，在门口更是抓了些老鼠放在空空的米缸之中，抹了些油让老鼠在其中跑动时发出一些声音。

    跟在六嫂身边经历数次动乱的孩童已经学会在车马震动时不发出声音哭泣，只是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手上，因为想尽量控制自己不哭，身体不断上下耸动着抽噎。随着马蹄震动的响声逐渐消失，六嫂安抚好儿子便送地窖上来。

    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六嫂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着走动。见附近确实没了军士，才干猫着身子翻出窗去往前看着现在的情况，正好看到了集市口的联军正卸下一部分干粮。还有许多年长一些的人都在观望此幕，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过去拿。直到有位十来岁女子尝试着去要些干粮，因为十数日不能离开辰安镇，本是随爷爷来此地赶集的二人早已耗尽了钱财和干粮。

    这还是陈明在举行一些救济活动时候领了一部分，不然爷孙二人早已饿死，于是少女只能大着胆子过去询问一番，毕竟能让这些兵卒放弃屠杀的大概是眼前的这位大人。只不过自己还在走过去的路上被一群兵卒们，不断在身上蹭着，少女知道此时不能反抗，毕竟是他们留下了粮食，若是抗拒更可能让爷孙二人就交代在此地。

    少女眼中已经不只是雨水或是泪花，睫毛处能看到挂着些许晶莹。随着前方马蹄声响起，刚从地上捡起些粮食的少女呆呆的看着眼前。眼前这面容冷峻之人，拔出悬在马车的刀，刀光亮起。少女闭上了双眼，待再次睁开时，旁边那对自己上下其手之人都已经被这马上之人削去了首级。马上之人随之大喝一声“再有对取粮民众不尊者，斩。”

    此人正是计定，计定向身旁的计运小声说着些什么，计运便下马将两袋干粮扛起，带着少女去到了他爷爷所在的地方。随后并询问少女是否有意跟随，少女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爷爷，又看了看旁边威武的计运。少女对爷爷叮嘱一番后对着计运坚定的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坚毅她想要靠着那位马上的将军，让自己的家人不再受着食不果腹的生活。

    而六嫂看到计定杀人这一幕后也并未着急去领粮食，而是等那领兵之人走后，随着大众过去哄抢，六嫂并不多拿，因而并不显眼。拿了两袋粮食回了自己的地窖，并将粮食割开喂了一些给缸中的老鼠，见老鼠并没有什么反应，才将粮食分给了儿子，让他大口地吃着。

    随着夜色渐渐笼罩，山林中的刘渐，在山洞犹豫许久过后，还是决定试着将卷轴附灵，虽然不知道怎么操控武器回手。但是回想起琦玲的鎏金刺和计定的长枪，和别人战斗时威力好像更胜一筹。刘渐先行一扭，将卷轴变成长棍，然后像那时帮助琦玲附灵一般，割开一魄放入其中，但是好像失效了。这让刘渐一惊，一切都是按照卷轴之法炮制，这怎么会突然失效呢？

    但是刘渐试了很多次，都无法成功，看来只能等此处事情结束，去问问老头。毕竟他是自己目前唯一认识的大手子。正当刘渐准备背起贾瀚再一次开始跑动时，突然地面有着震动的响声，这动静，是奔马，但也不只是奔马。

    随着夜色降临，义军先行用了一台投石车，占据了山中一个高点，将燃烧之物往辰安镇中投发。此时辰安镇大火刚刚全部熄灭，这一下又将辰安镇点燃了起来，民众想趁着夜色跑根本就不现实，外面马匹跑动容易被踩踏而死，更何况动乱一起，更容易被双方杀死。不如就在辰安镇之中老老实实待着，至少打过之后，性命大概无忧。

    义军这大半天的准备就是为了此刻，联军看着对面有着如此装备，哪还能不知道这并非匪寇，大概率是山对面的安国打了过来。但是任何事情都是说揣测就可以将之上报的，在辰安镇就抓到了寥寥几个战俘，这个根本没有可信的力度，因为山中一直都有匪寇，边境两侧被打散的部队都有可能在山中落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