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急怒攻心
守孝期间不能婚嫁,周大人这是用自己的性命在为周桃儿争取。
说完,脚步踉跄的出去了,留下一屋子的人更是傻眼,周老太太知道小儿子是个决绝的,说的出就真能做的到。
直拽着大儿子的衣袖说:“你快想想办法,你弟弟他真能做出来啊,这可咋办呢,造孽啊!”
周源来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父亲失魂落魄的走出厅堂。
他自中举后便选了处幽静的院子温书备考,周大人早就交代过,府里的任何事都不能打扰他。
因此,今天也没人去给他报信,还是周四出来取下午点心的时候听说了此事,赶紧报了周源,他这才匆匆赶来。
周大人看着苍白消瘦的小儿子向自己跑来,再想想那个自己疏于管教养歪了的大儿子,被人摆布的女儿,还有被自己误了一生,不幸早亡的妻子,只觉得心口一痛,喉咙发痒,一口鲜血喷出,直直的朝地上栽去。
周源跪倒在周大人面前,扶起他,口中不停地喊着“父亲,父亲”!周大人似听到了儿子的呼唤,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周源气若游丝的说:“是我对不住你们!”
说完,头一歪,竟是昏死过去。
府里顿时乱作一团,下人将周大人背到最近的房间,曾大夫住在府里,很快就赶到了,一番把脉诊治过后,摇着头对大家说:“长期忧思过重,又加急怒攻心,若是不能放宽心思,怕是……”
话未说完,在场的都懂了,周老太太当场就哭倒在地,“你这个不孝子啊,你怎么不明白我的苦心呢,我都是为了你好啊,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老大周长生看着躺在床上脸色灰败的弟弟,觉得心痛难忍,想起小时候弟弟跟在自己后头一声声叫“哥哥”的样子,后悔当初没有阻止母亲,酿成了今日之祸。
周澄跪在周大人的床头,以头触地,一声不吭。
周源接过曾大夫的药方,嘱咐下人抓紧时间煎药。
周桃儿和周漾一进大门就看到府里乱做一团,抓了个小厮一问,才知道府里出了大事。
进门的时候,正赶上小厮拿了药方出去。
看到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父亲,就要扑过去,被在一旁抹着眼泪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周老太太拿起拐杖打在胳膊上,“都是你这个孽障,是你害了你父亲!”
周桃儿挨了一仗,满脸迷茫的看着周老太太,周源一把护住周桃儿,看着周老太太说道:“祖母,到底是谁害了父亲,您当真不知道吗?”
说完拉着周桃儿出了屋子。
周源没有瞒着周桃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周桃儿哭的不能自已,“我嫁,二哥,我嫁,不要让家里因我再生事端了!”
周源给妹妹擦了擦眼泪,看着正是二八年华的妹妹已然没了生气,心中滞痛,只觉得这硕大的永成伯府是一个吃人的怪兽,住在这里面的人,要么被扭曲,要么被生吞!
家里的气氛沉重冷寂,昏迷的周大人在曾大夫施针过后有了好转,只是喂不进一点汤药,周大人咬紧了牙关,任凭旁人用尽了办法也无用。
程雅回到广宁伯府的时候,府中老夫人抓住她打量了好几遍,今儿留香河的事她也知道了,唯恐程雅受了伤害。
程雅还没受过这样的重视,心中很是感动,抱着老夫人亲亲热热的叫了好几声干娘,刘季坤在旁边听了只觉得牙酸,眼见自己在娘心中的地位不保,幽怨的看了刘老夫人好几眼。
到了晚间的时候,南平郡王府要周桃儿三天后入府冲喜的事就传遍了京城路的各大家族。
程雅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去睡的时候又听到彩月说刘季坤来了,刘季坤不是无礼的人,若是没有要事,不会这么晚过来。
刘季坤本来也是打算明天再告诉程雅周桃儿冲喜的事,可又想起两人似早有交往,还是尽早告知她的好。
听刘季坤说完了这事,程雅只觉得自己平日的修养已经压不住心里的怒火了,骂人也不解恨了,她只觉得手痒的难受,恨不能现在就冲到南平郡王府,把那俩父子剁成肉酱喂野狗。
刘季坤看到气愤无比的程雅有点后悔今晚没憋住了,看着程雅满是担心,“妹妹,你别生气,兴许还有别的法子呢,不是还有三天吗?”
程雅长出一口气,对,还有三天,总能想到办法的,她转眼又恢复了往常,对着刘季坤一笑道:“多谢三哥告知。”
刘季坤愣愣的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程雅有点恍惚,以往总听那几个哥们说他们妹妹的脸像六月的天,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没想到真的是这样,原来妹妹都是这样,还挺可爱!
刘季坤走后,程雅实在不放心周桃儿,躺在床上看着榻上的彩月,本来觉得昨天给她用药有点对不住她,想了想,也只能再对不住她一回了。
程雅熟门熟路的摸到周桃儿的院子,一片漆黑,她以为周桃儿睡了,进了卧室也没找到人。
在府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周大人的院子看到了她,不止她,还有周源。
程雅刚隐到院子的角落,就看周源猛的转头向她的方向看来,他实在太敏锐了,程雅觉得自己在他跟前无所遁形。
看到周源同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话,就走出了院子,临出门前向程雅藏的地方看了一眼。
一直跟着周源来到处无人的地方,程雅才走出来。
光线昏暗,可是程雅还是看到周源瘦了,瘦了很多,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看到程雅走出来,周源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急切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程雅后退一步,想把手拽出来,低头看着握住自己手的这双手,如今骨节分明的过分,甚至有些硌手,终是没舍得用劲拽出,只是冷冷的说道:“我是来看周桃儿的,不是来看你的!”
周源却似乎听不到程雅的话,只看着她面带焦急的问:“程雅,你为什么给我回那样的信?”
程雅一愣说道:“信,什么信,我几时给你回过信,又几时收到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