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五章 砧板上的鱼肉
李初转头看着安公子道:“表哥，真的好巧，竟然又遇到程公子，我们还没好好谢过程公子呢，要不我们一起吧！”
时公子略一犹豫，笑着道:“是啊，程公子，我还总想着报答程公子两次的相助之恩，这些都是我们兄弟的朋友，既然遇到了就是有缘，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一起吧！”
程雅看着这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他们的眼里明显有不屑，自己虽然有意结交，可也不愿卑躬屈膝，受人眼色，遂婉拒道:“多谢时公子和李公子相邀，只是我们今天刚到大京，还有些疲累，逛一圈就回去了，便不打扰诸位的雅兴了！”
李初还想要说话，被时公子抢在前面道:“如此就不打扰程公子了，我们改日再聚！”
程雅亦抱拳道:“好，改日再聚！”
说完，提着灯笼与他们作别。
走出几步，便听到李初同时公子道:“表哥，你为什么不让他们一起？”
时公子回头看了眼悠闲的程雅和小柳道:“萍水相逢，我们对他们并不了解，你若真结交，也得等调查好他们的来历再说。”
旁边也有人帮腔，“是啊，李公子，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不是什么显贵，哪值得您纡尊降贵，便是路上帮了忙，随意打赏些就好了，何必结交！”
李初白了那人一眼，“你懂什么，他们都是真性情。而且那人是个游侠，定是见多识广，若能与这样的人相交，一定是有趣的很。”
说完，气鼓鼓的一个人往前走去。
旁边的人一听李初说有趣便都不吱声了，这就是小孩心性，时公子紧走跟在他身边道:“表弟若真想再见他们还不容易，只要他们还在大京，要找他们易如反掌，过两天，我们府里要办赏菊会，到时候邀请他们一起来就是了。”
这才哄得李初高兴，想了想又耷拉了脸，“还是算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怕就不好玩了，等哪天我再去街上偶遇他们吧！”
时公子笑着拍了拍李初的肩膀，“都随表弟的意思。”
程雅慢悠悠的逛着，听着这兄弟俩的谈话，对于这二人的身份，程雅一路上没有刻意打听，却也从道听途说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时公子应该是北齐四大家族之一的牧时家族长房的三公子允之，至于李初，皇族中能与他对上年龄的倒是有几个，可能让时公子称为表弟这般照顾的便只有一个了，北齐皇帝李宣的长子李宪。
李宣登基之后，太后安月为他定下了诺安家族的女子为后，其他三大世家的皆选了女子入宫为妃。
因着李宣年龄还小，后妃入宫后便各自安于宫中。
李宣十五岁的那一年，北方遭遇百年不遇的雪灾，牛羊庄稼冻死无数。
太后安月忙着稳固朝堂，处理赈灾事宜，对他的看顾便少了些。
李宣不知怎的便与出身时家的比她大三岁的时妃好成了一个人，两人整天如胶似漆，不久之后，时妃有喜。
安月知道后，虽不喜时家女先有孕，可也没办法，毕竟诺安家族送进宫的皇后才十三岁。
且时家不是小门小户，若要动他们家的人，即便是太后，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况且，时家也是识趣的，在得知时妃有孕后，便立即有所动作，将原本中立的立场向安月倾斜了一下。
不止如此，安月太后看着雪灾之后，朝堂之上一片萎靡的气息，本就发愁。
身边亲信在一旁建议道，大灾之后，嫔妃有喜，让太史令再说一段冠冕堂皇的好话，也可安抚民心。
如此，时妃的孩子在多方利益的驱使下众望所归的出生了，一个健康的皇子，举国同庆，太后亲自赐名李宪。
李宪自出生后，时家对他的教养便格外上心，长大一些，便送了自己族中出息的儿郎进宫陪伴，就这还三五不时的接出宫到时家小住。
至于这次时允之带了李宪悄悄潜入东禹的目的是何，那便有待查证了。
小柳在一旁看程雅还是逛的起劲，便开始唠叨，“公子，你为什么不答应跟他们一起？那些可都是北齐的贵族！”
“上赶着不是买卖。”程雅站在一处捏面人的摊子前看的入迷，这老板的手艺是真不错，捏的面人不仅栩栩如生，而且每个的眼神还各有不同。
“可那也是人家上赶着我们呀！”小柳颇不服气。
程雅指了指面人摊子上的猪八戒，付了钱递给小柳，“送你的。你就当我这是欲拒还迎行了吧！”
小柳接过面人对着猪八戒瞪眼，“公子这是在骂我吗？”
程雅摇头，“当然不是，你没发现他捏的面人里面只有这个眼中最有神采吗？”
走了没一会儿，小柳又凑到程雅身边，“公子，有人跟着我们，跟了有一会儿了，是那个时公子的人吗？”
程雅点头，“应该是，随便他们跟吧！”
程雅这次定的客栈就正好在灯会旁边的巷子里，客栈不是很大，但很安静，为了方便，她跟小柳定了楼道最里边的两间房。
回到客栈的时候亥时还未过，程雅略休息了一会儿，同小柳交代了一声便离开了房间。
根据她那几个木头暗卫传回的消息，白莲进了京城便被招进了宫中，黑莲则被安排在宫外的诺安家族的一处院子里。
程雅先去了那处隐在商贾聚集区不甚显眼的院子里。
子时将近，黑莲体内的蛊毒开始发作，都不用找，随着院里慌乱的脚步声，还有黑莲痛苦的嘶吼声，程雅来到黑莲房间的后窗外。
院子里灯火通明，有人去请了大夫，有人同管事商量将此事上报，却被管事踢了两脚，“报什么报，这会儿不管是府里，还是宫里都已经歇下了，你有胆子为了这个人去打扰他们吗？”
属下们连呼不敢，径直去催大夫了。
黑莲虽然这会儿腹痛如绞，并且这痛苦开始向四肢延伸，他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自己是中了毒，听着外边管事的话，黑莲心底一阵冰凉。
自从入京已经五日了，在城门口他与阿姐分开被带到此处，便再也没有阿姐的消息，而他连院门都没出过，每日困在这方寸大小的院子里，如同别人砧板上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