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手爪爪
钟叔侠此刻才初步修得三昧真火,功力尚浅,见钟叔勉危机,虎吼一声,去截住皮皮虾。
当时他离得尚远,竟不知是如何跑过去的。
那手拿铜叉的皮皮虾大将,本是海中巨妖,听得子孙低泣,便窜出海面去吃那钟叔勉,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钟叔侠,横在了当场。
钟叔侠脚跟隐隐作痛,低头一看,脚底血肉模糊,露出白骨。
这一阵疾驰,实属自己也未料到,救弟弟心切,竟是把脚底跑烂了。
皮皮虾大将二话不说,双叉便即叉下,钟叔侠亮出三尺月光轮,奋勇还击。
这一人一妖,刹那间打在一处,转眼三百回合。
钟叔侠渐渐体力不支,气喘吁吁,竟是战不过这皮皮虾大将。到得最后,竟被皮皮虾大将打躺在地,一时间手脚酸麻动弹不得。
他尝试三昧真火,手心只是冒出一点点小柴火。
那皮皮虾扔了叉子,俯身压住钟叔侠,竟生出数根爪子把钟叔侠抱得紧紧,两只弯钩钳子“波波”地弹他的脑袋。
钟叔侠在临死之际,瞥了一眼钟叔勉,见那钟叔勉早已扔了小皮皮虾,呆坐于沙滩之上。
竟是双手捂着脸等死,摆明了皮皮虾吃了自己,再去吃他。
钟叔侠血脉上涌,一个声音在心中怒吼:“吃我可以,若想吃我弟弟,没门儿,我跟你拼了!”
突然,钟叔侠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臂暴涨,竟是掰住了皮皮虾伸出两只弯钩钳子,耳轮中只听着“咔吧咔吧”一阵乱响,竟是折断了皮皮虾大将的弯钩。
皮皮虾想抖落钟叔侠,钟叔侠一不做二不休,挣扎着爬到它脖颈,用头抵住了它脑袋,双手搂得死死的,张嘴去咬它的咽喉。
皮皮虾想着心中这顿美食,没想到钟叔侠还能反攻,一时大意,却无形中把最薄弱之处亮给了对方。
皮皮虾心中懊恼,低头去咬钟叔侠的脑壳,“咔吧咔吧”数响,把他的头皮咬下,吞进肚去,随即又咬碎了钟叔侠零星几片头盖骨。
钟叔侠吃痛,头往下扎,竟顺着他咬开的皮皮虾脖颈,翻身下钻,自咽喉钻下。
皮皮虾急了,这便是得哪咬哪,捣着他下钻的身体,咬断了他的脊椎骨、腰椎骨,最后咬到屁股。
钟叔侠任它怎么咬,自己只管往里钻。
等到皮皮虾咬他大腿的时候,突然不动了,没了声响。
钟叔侠就一个念头,我这就跟你同归于尽,我钻死你,省的你咬我弟弟。
他双手拼命向里抓,只觉得钻身之处,一阵阵狭窄,又是一阵阵开阔,也不知钻到了皮皮虾的哪个地方。
一阵阵窒息袭来,钟叔侠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主动钻进来那等于被皮皮虾吃了。
意识模糊之中,他随手抓住了一个圆圆鼓鼓的东西,那东西竟发出亮光,色彩斑斓,似是一个眼球转来转去。
钟叔侠哪管那些,抓住佛咬佛,抓住鬼咬鬼,抓了那东西也是张口就咬。
突然,一股甘甜的泉水一样的东西,从他咬破的地方射出,竟是流入钟叔侠的身体。
接着,那东西随着泉水缩小,游进了他的咽喉,他翻着白眼儿,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在皮皮虾的肚腹之外,那被咬碎的头盖骨、脊椎、腰椎,也不再疼痛。
他挣扎着使劲向外钻,手臂爬出之后,屁股也跟着拱了出来,最后是双腿双脚。
钟叔侠一骨碌站了起来,查看自身,哪个零件也没缺,竟是未曾受伤一般。
他一头雾水,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急忙寻找钟叔勉。
钟叔勉却就在皮皮虾背面,仍然是捂着脸一动不动。
钟叔侠想:“他怎么到这儿了,凑近了给人家吃?”
挪开钟叔勉一双手的时候,见他眼泪汪汪,胸前衣襟哭湿了大片。
钟叔侠暗想:“这孩子尚小,不能再跟他多说什么,否则胆子会变得更小。”
转头查看那皮皮虾大将,皮皮虾盔甲已无,铜叉已经化去,身体红彤彤,脑袋成了拳头大一团儿,黑黑的。
一阵海鲜味道灌入口鼻,钟叔侠坐下来,张嘴便吃,“呀”地一声,发现皮皮虾里面是生的,外面却是熟的。
钟叔侠诧异:“难道老天看着不公把它劈死了?”
急忙对着天空磕了几个头:“感谢老天,感谢老祖!”
说完,一顿大吃,竟要把一个比他大的皮皮虾吃光。
他叫钟叔勉来吃,钟叔勉却摇头,说什么也不吃。
自那以后,钟叔侠感觉异样,眼睛竟能像皮皮虾一样鼓起,前后左右上下,哪个方位都能看的清楚。
后脊梁硬邦邦的,长了好多麟骨,竟是包在皮肤里面。
钟叔侠暗想:“我虽然表面上还是个人,里面却成了个妖怪,忒磕碜啊。”
于是,他开始躲避钟叔勉,生怕让自己背,更是远离族人,生怕谁叫他洗澡。一个人躲躲藏藏,心中苦闷至极。
时间一长,钟叔侠越来越孤僻,说话越来越少。
钟叔侠为了打发寂寞,发明了一套玩法,既练习身法,也练习这独特的眼力。
他抓来一些虫蚁蝴蝶之类的东西,又找来葡萄、西瓜籽、香蕉、核桃、玉米之类的作物,用麻袋把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找个无人之处,抖手将麻袋中的物件向空中抛出,然后飞身去抓,将那些一样的东西,一对对捞在手里。
开始的时候只能捞得几对,到得最后,他的手眼身法步,已经练得精奇,竟能在这些混乱的东西全部落地之前,一对对,一排排的抓于手中,塞进麻袋。
等到身体落地之时,地上竟是干干净净,再也没有疏漏。
此后,钟叔侠每每自卑,便会找无人处自己玩,落得个自我陶醉,乐此不疲。
他的眼睛,也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好使,变得与自身相容。
钟叔侠给这玩法起了个名字,叫做“手抓抓,连连看”。
钟叔侠自以为隐蔽,做的密不透风,可却忽略了躲在暗地里追着看的钟叔勉。
钟叔勉每每见到他神秘兮兮的溜出,便在身后悄悄地跟随,跑丢了鞋子也不去捡。
长此以往,一个玩得乐此不疲,一个看得欢天喜地。
钟叔侠现在想来,当初与皮皮虾一战,钟叔勉应当看的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
钟叔勉一定从手指缝中看到了一切,他记性极好,丝毫也没有忘记。
众人听罢,七嘴八舌地说道:“你就没觉得,有一件事儿你没想到?”
钟叔侠一愣:“什么事儿?”
众人问道:“六叔,老三十二是多大修成的三昧真火?”
钟灵子道:“十岁。”
众人又问:“老九,雷劈皮皮虾那一次,老三十二几岁?”
钟叔侠忽然大哭,说道:“十岁,十岁!”
钟灵子“啪”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手舞足蹈。
大笑道:“我就说嘛,我就说嘛,瞎打乱撞,歪打正着,准没错儿。祖训怎么会错呢?大本事怎么会错呢,咱钟家就是这样,乱中出人才!”
众人看向钟叔勉,又看向他的大手。
钟叔勉说道:“六叔,你还是换件衣服吧,白屁股、白屁股,无艳姐姐总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