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你敢死一个我看看
雨下大了,外头的风也肆掠地刮了起来。
冷意猛地灌了进来,江拂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穿的还是被抓来的时候脱剩的吊带。
胳膊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江拂悠轻蹙了一下眉,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停下了动作,眼里猛然掠过一丝恐惧。
棺材四周都是被刨松的泥土,雨一大,雨水就会混着泥土刮进棺材里。
不用等着霍雄飞的手下埋她,她就会因为泥土覆盖住小口窒息而死。
说不出来这一瞬间心里是什么感觉。
江拂悠脸上突然滴下一滴浑浊的雨水,泥土的气息扩散开来。
她伸手抹去脸上的这一点痕迹,在指间摩挲了一下。
苦笑一声,果然,正如她所料的那样,已经开始了……
更多的雨水混着泥土灌进来,很快棺材里就聚了一层薄薄的水,沾湿了她的裤子。
冰冷又刺骨。
还在继续。
近乎绝望……
雷声贯耳,风声呼啸,雨声急促。
她会死在这样一个晚上,江拂悠想。
一阵脚步声突然由远自近奔来,踩踏着水坑发出噗嗤的声音。
她的听觉猛地敏锐起来,再辨清声音以后脸色沉了下去。
霍雄飞的人。
“快!”
“快点快点!来不及了!”
“埋了赶紧走!”
催促的声音落下,江拂悠面如死灰。
三十六个小时,已经到了吗?
那慕随夜是不是也……
就这样死吗?
江拂悠并不想死,这帮人还没死,她怎么能死?
出于强烈的求救心理,江拂悠使出全力拍打棺材。
咚咚的声音发出来。
几个拿着铁锹的男人开始铲土,“居然还有力气!”
“快!动作得快点!”
“不是我们不救你,你活着也没用了!”一个男人忽然喊出,“司令的命令,别怪我们!”
更强烈的拍打声响起,江拂悠试图发出些声音。
可是嗓子干哑,发出的声音完全传不出去。
她手握成拳头锤着棺材壁,上方泥土沙沙的声音响起,一捧又一捧地铺在棺材上,几粒泥土落进来。
江拂悠连眼眶干涩得已经哭不出来了。
有人用铁锹拍平了泥土,说,“走吧,待会儿下更大了。”
脚步声又远去,江拂悠拍打的声音停了下来,头无力地靠在棺材壁上,那里还有一点隐隐可见的血迹。
要死了……
就这么结束,还真是不甘心啊……
她还有好多想做却没做的事情,还有一个想爱却还没来得及爱的人……
雨水渗透进来,一滴滴落进棺材里,在这封闭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大声。
小口被堵住,空气比之前更稀薄了,鼻息间都是棺材木料的味道,隐隐的,还有沉重的泥土味。
“江拂悠!”一道熟悉的声音如同惊雷,乍然间响彻云霄,落进她的心底。
江拂悠立刻睁开了眼睛,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江拂悠!”
她没听错!
江拂悠慌乱地换了一个姿势,头在棺材壁上撞了一下,疼得她有点发晕。
她伸手用劲去捶棺材壁,试图弄出一点动静,好让人发现她。
“盛云澹!”她扯开嗓子回应他的呼喊。
只可惜被淹没在了这个封闭的空间里。
盛云澹浑身早已湿透,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在这一片的树林里。
他目光所至的地方,泥土像是被新翻过的。
一个想法在他脑子里闪过。
盛云澹猛地朝着那个地方奔去。
脚下一滑,他没站稳直接跪在了那块泥泞的上面。
“我把她活埋了,现在只怕是已经死了。”霍雄飞轻飘飘的语气在脑子里响起。
盛云澹想也没想,伸手就去刨那块泥土,大雨将他整个人都淋湿透了,手指沾着泥土。
“江拂悠!”
他一边挖一边喊,声音撕心裂肺。
江拂悠含着血的嗓音回应着他。
“盛云澹!”
隔着一层棺材壁,隔着一层泥土。
他们互相呼唤着对方的声音,却谁都听不到谁的。
“江拂悠!你敢死一个试试看!”
“江拂悠,我还没跟你结婚呢!”
“江拂悠!不准死!”
“对不起江拂悠,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男人有些失控,双目猩红地盯着眼前那一片土地,眼神逐渐失去焦距。
“江拂悠,你还没给我一个名分呢!不准死!下黄泉了我也给你拉回来。”
他还没跟江拂悠谈恋爱,还没做饭给江拂悠吃,还没让江拂悠看到他优秀的一面,他还没让江拂悠完全爱上他……
他还没有和江拂悠有一个家……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就这样离他而去……
不可以的,盛云澹用手拨着泥土,酸涩感弥漫四肢百骸。
他越想越怕,恐惧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裹得死死的。
一想到江拂悠,他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刺着,密密麻麻的疼痛侵蚀全身。
滚烫的泪水一次次被暴雨冲刷而去。
他拼命地喊着江拂悠的名字,这个他早就认定了的爱人。
江拂悠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江拂悠,不准死!你敢死一个我看看!”
江拂悠听得有些想笑,泪水滚滚而出。
这男人,骨子里的霸道一点没改。
她鼻头有些泛酸,脑子里的面容越发清晰,江拂悠伸手试图去触碰那温热的面容。
手指抬到空中。
“我不死。”她张了张嘴,身体逐渐靠在了棺材壁上,手指无力地垂下来。
盛云澹,我也不想死的……
……
“江拂悠!我他妈那么爱你,你要死了我怎么办?”
“江拂悠!求你了,求你了,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
“江拂悠,你还没爱上我,不准死!不准死!”
“江拂悠,你要死了,我就找你去,我说到做到。”
歇斯底里的声音混杂着剧烈的雷声,暴雨如注。
终于见到了一点棺材盖,盛云澹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更专注地朝一个地方挖去。
深棕色的泥土混着指间的鲜血变成了棕黑,盛云澹却无心顾及着这些。
一边喊着江拂悠的名字,一边喊盛齐。
盛齐带着人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盛云澹满身是泥地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刨开泥土,湿哒哒的头发垂在额上,雨水打湿了他的面容。
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脆弱又爱上了地一遍遍喊着江拂悠的名字,近乎疯狂。
谁也没敢去拉他,铁锹一铲又一铲地把棺材刨了出来。
盛云澹声音都已经沙哑了,盛齐目光复杂地落在他颤抖的眼睫和双唇上,不由自主地对这个未来的家主产生了一些敬意。
棺材被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