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四国来朝(上)
在后殿换完常服的秦潇远一出来就看见路蔓蔓被路安北举在头顶。
“舅舅。”
听见路蔓蔓喊舅舅,路安北赶紧把路蔓蔓放下。
“皇上恕罪,微臣……”
路安北转身跪下请罪,谁知秦潇远却挥了挥手。
“无妨,这都是自家人。”
接着秦潇远十分娴熟的将路蔓蔓抱起,坐到龙椅上。
“蔓蔓刚才说,给舅舅带什么了呀。”
路安南将弟弟拉起来,看着秦潇远将自己的小棉袄抱走,又拍了拍路安北的肩膀。
“没事儿,这次在家多待两天,习惯就好了。”
秦潇远见路安南和路安北亲自进宫一方面是防军机泄露,另一方面,秦潇远对于除夕夜四国同时来朝心存疑虑。
“皇上,东渝只是区区一个岛国,物资稀缺人口匮乏,十年前的那场战役中,更是几乎全国覆灭,即使是十年的休养生息,也不见得会翻出什么浪花。”
“西齐如今局面四分五裂,齐皇久病在床膝下唯有三个不足十岁的皇子,一应政事全由摄政王代理,正是自顾不暇的时候。”
“南靖与北梁前几年屡犯我朝边境,若是说二者之间毫无往来,微臣绝对不信。”
“此次四国来朝,臣以为东渝西齐不足为惧,南靖北梁必有阴谋。”
秦潇远听完路安南的分析,细细沉思。
“四国使臣昨日已经入京 ,并且都在驿馆住了下来,有意思的是,他们各自都选择了不同的民驿。”
朝廷专门设有迎接他国来使的皇家驿馆,以便于宫中传旨。
但是这次四国使臣不住官驿,而是自行选择民驿,无外乎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蓄意避嫌。
一种,借着避嫌的幌子,实施真正的阴谋。
但是无论哪一种,都一定是有所求的。
“他们不住官驿,我们可以把民驿变成官驿呀。”
路蔓蔓一语惊人。
“哦?蔓蔓说说怎么把民驿变成官驿。”
听见路蔓蔓的想法,秦潇远感觉貌似有了第三种可能性。
“皇上,蔓蔓她……”
路安南以为女儿不过三岁,此等国事怎能听从路蔓蔓的想法。
“没事,蔓蔓想到了就说,咱们也缓缓思绪。”
秦潇远在火锅和麻将之后已经发现路蔓蔓多智近妖,说不定她还真能说出一个好办法。
“他们不住官驿肯定不是因为喜欢民驿的房间小床板硬,而是因为在民驿中负责守卫的都是他们自己人。”
“这样一来,他们既保护了自己的安全,也不用担心会有耳目偷听,更重要的是,他们私下往来也不会被人所发现。”
“既然舅舅已经知道他们入京,作为一国之主怎么能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住在平民百姓中多受打扰呢。”
“当然是要派出禁军守卫,宫人、宫女入内侍奉,这才彰显我九牧泱泱大国的待客之道。”
“而入内侍奉的宫人、宫女必须要全都是相熟之人,否则,进去十个,出来九个,那可不亏大了。”
听到路蔓蔓说完,秦潇远眼里的笑都已经溢了出来。
而路安南、路安北两人,则是一脸震惊。
原本束手束脚无可奈何的问题,现下迎刃而解。
“蔓蔓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个方法太好了。”
“爹爹,你们是大人,考虑的全部都是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我是小孩子,只会想要住的安全,舒服。”
“好好好,都说外甥像舅,不愧是朕的亲外甥女。”
秦潇远将路蔓蔓抱坐在自己怀里,怎么看怎么喜欢。
“来人,传旨。”
御书房里的几人因为路蔓蔓的办法喜笑颜开,刚刚的愁容不复存在。
当然,愁容不会消失,他只会转移到别人的脸上。
“东渝使臣接旨。”
“西齐使臣接旨。”
“南靖使臣接旨。”
“北梁使臣接旨。”
“奉,天承运,德仁皇帝诏曰,我朝玉荣郡主听闻四国来使下榻民驿,心中深感来使对我朝之拳拳敬意,遂仰承皇太后慈谕,特赐三十禁军守卫,二十宫人入内侍奉,直至来使回国,钦此。”
四国的旨意都是江顺的徒弟去传的,走的时候小崔子还特意嘱咐。
“大人放心,入内侍奉的宫人都是内务府有名在册的,若是服侍的不尽心,大人尽可派人来找奴才。”
小崔子就差把话说明了,我送来的宫人皆是留有记档的,万一少了一个你都要给我一个交代。
“是,多谢公公。”
四国明面上笑着将小崔子送走,之后赶紧钻回驿馆中商量对策。
路蔓蔓在御书房里听着秦潇远派人去传旨,也赶紧找理由回到落英宫。
“漆夜,漆夜,你在吗?”
进到寝殿后路蔓蔓将随身的宫女打发出去,接着小声地召唤漆夜。
“蔓蔓,我在。”
还是在路蔓蔓的脚床下,漆夜伸出一个小脑袋。
经过路蔓蔓这一个多月好吃好喝的喂养,如今的漆夜体型如幼猫一般大小。
路蔓蔓将四国使臣所住的民驿位置告诉漆夜,又让漆夜帮忙找几个族类监听他们的一举一动。
“记着,他们说的话一定要记得清清楚楚,这件事非常重要,等完事之后,我会给你的族类准备一石粟米作为谢礼。”
“另外,小心不要被发现。”
等安排好漆夜以后,路蔓蔓去了太后的懿慈宫。
自从路蔓蔓教会太后几人打麻将之后,每天辰时,准时在懿慈宫集合,直到晚上用完晚膳后几人才散。
陆窈云身子不方便久坐,但是没关系,旁边还有不少宫女不是,有时候秦潇远也带着老国公过来摸两圈。
“胡了,给钱。”
直觉告诉路蔓蔓这把一定是个大牌。
“清一色满贯自摸外加双龙暗杠,舒姐姐十二两,雅儿二十四两。”
陆窈云不在,现在牌桌上的分别是太后,沈舒,秦潇雅以及东荷。
东荷出身暗卫,过目不忘是看家本领,所以基本可以保持不点不胡,只作为三缺一时的一个牌搭子。
但是沈舒和秦潇雅可就惨了,尤其是秦潇雅,几乎没赢过几把,再这样下去,都要派人回府开库房了。
一开始秦潇雅还能从沈舒那里借一点银子,后来沈舒手里的银子都被太后赢了去,无奈沈舒只好把秦潇雅的欠账也转到太后名下。
两人现在兜比脸干净。
看见路蔓蔓,秦潇雅赶紧向路蔓蔓招手。
“蔓蔓啊,娘亲是在没银子了,这把你替娘亲,娘亲去看看你舅母。”
秦潇雅把路蔓蔓按到凳子上,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还是个孩子。
“外祖母,娘亲输了多少啊,走的这么快。”
路蔓蔓一边码牌一边问太后。
“不多,加上这一把正好五百两。”
五百两!!!
这么多!!!
之前在侯府里给漆夜拿吃的的时候,路蔓蔓问过厨房采买现在的物价。
一石米不过八百四十文,折合下来七文钱就能买一斤米。
普通人家一月三十斤白米已经是富足人家,何况还有吃不起精米的人家。
再加上油盐酱醋喝水买菜,吃肉打牙祭,生病看大夫,一个月一两银子都用不上。
秦潇雅这一输就输了五百两,在太后这里还算不上多。
路蔓蔓再一次感受到了皇权制度下的阶级统治。
自己的内核是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上的一个光点,路蔓蔓不求以自己的思想来对抗这个千年王朝,只求自己的光不被遮盖。
想到这儿路蔓蔓也不再矫情,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外祖母,祖母,小心了,蔓蔓可是很厉害的。”
这边路蔓蔓悠闲的打着麻将,那边四国使臣可是急得团团转。
在小崔子去传旨的同时,禁军就已经开始“守卫”驿馆。
东渝此次其实是来联姻的,如路安南所说,十年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稍稍换了口气,不至于让一阵风吹倒,但是谁能保证九牧愿意给下一个十年呢。
“怎么办,秦帝是什么意思。”
一个少年在房间中来回的踱步,在他身侧站着一位老者。
“太子殿下请稍安勿躁,臣以为秦帝并没有难为咱们的意思,只不过咱们如今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行事,人家自然要知道咱们得一举一动。”
“说句不好听的,咱们本身就是来服软的,现在正好向秦帝表示咱们的诚心。”
“可是,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我们极好拿捏,他会不会狮子大开口,要的更多,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小岚,不会的,秦帝如果是那种贪婪无度的人,十年前,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东渝了。”
一道英气十足又似百年藏酒般香醇的声音自窗边响起。
一女子身着红衣,面上附纱,望向窗外的守卫,又越过守卫看向宫城。
“姑母。”
“好了,听姑母的,我们这次来是联姻的,其他三国任何人任何事都与我们无关,你不要掺和进去,这里面的水太深,深到姑母也看不见底。”
少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旁边的老者轻咳一声止住了少年。
“若本宫得以留在九牧,以后小岚就拜托太傅了。”
“老臣定不负长公主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