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外收获
太后在后宫浸淫多年，听路蔓蔓一直说那碗药变了味道，一种强烈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蔓蔓的药一直都是南栀负责的。”
秦潇雅的四个贴身丫鬟都是当年在宫里带出去的人，是太后一个一个仔细筛选过的。
旁人不知道的是，这四人都出自皇室暗卫。
“回太后，郡主的药奴婢从未假手他人。”
“除去太医院送来的药包，奴婢未曾亲自经手，剩下的熬药的水和器具都是奴婢亲自经手的，绝无差池。”
南栀跪在地上，声音平静，丝毫不慌张。
“起来吧，你的身份背景哀家知道。”
“谢太后。”
“南栀，郡主的药渣还有吗？”
南栀是个谨慎的人，每次给路蔓蔓熬完的药渣都会细心存放起来。
“回太后，有，奴婢这就回去拿。”
“杨嬷嬷一起去，再把展晨带来，就说哀家不舒服，不要惊动他人。”
“是。”
太后这么大的阵仗，让路蔓蔓心里有点慌，万一是自己闻错了，挨顿训倒是小事儿，但外祖母为了自己，不惜说自己身体不适……
“外祖母，以后不要说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了，蔓蔓会难过的。”
看着路蔓蔓稚嫩的小脸，委委屈屈的在关心自己，太后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日前路蔓蔓的“病”并不单纯。
因为在路蔓蔓第一次断奶吃饭的时候，乳嬷嬷在米糊里放了一点豆沙，想让颜色好看，路蔓蔓看见想吃。
结果那一次，路蔓蔓浑身起疹，高烧不退，差一点就熬不过去了。
还是隔壁曲怡公主府里的府医看出是过敏之症，才从鬼门关将路蔓蔓拉回来。
自此以后，路蔓蔓的吃食绝不可能有红豆出现。
厨房的人不会送，秦潇雅身边的四个丫鬟也会查。
但是这一次路蔓蔓吃下去的红豆却是磨成粉，混合在颜色鲜艳的定胜糕里才没有被发现。
定胜糕并不会用到红豆作为食材，可见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皇家素来不会将软肋置于人前，故而那次消息封锁极严。
知道路蔓蔓红豆过敏的只有当年的曲怡公主府中的府医，路蔓蔓的乳嬷嬷，以及秦潇雅夫妻和宫里的三位。
就连路蔓蔓的祖父祖母也是这次阵仗闹得太大才知道的。
而那位府医在当年就被秦潇雅要走了，一直养在府里。
这次路蔓蔓过敏，秦潇雅把当年知情的两个外人都调查了一遍，几个府里的人也都过一遍筛子。
最后发现根源是那个乳嬷嬷。
当年太后为路蔓蔓祈福不宜杀生，就下令杖责五十，能不能挺过去，就看这个乳嬷嬷的造化了。
没挺过三十杖，这个乳嬷嬷就没气了，行刑的宫人直接将人扔进了乱葬岗。
谁知道乳嬷嬷并没死，只是气息微弱晕死了，后来被人狸猫换太子的给救走了。
当年救走乳嬷嬷的那个人，隐藏的极深，就连秦潇雅都没查出来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一炷香后——
“回禀太后，奴婢和南栀已经把药渣取来了，展太医也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进来吧。”
“是。”
“参见太后，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玉荣郡主。”
展太医背着药箱，对着殿里的四个人行礼问安得令起身后，就上前去为太后把脉。
“太后最近神思忧虑，肺气郁结，所以导致脾胃失和，微臣给您开个方子，将方子上的药材放进热水里，临睡前泡上一泡，活络气血，不出三天，您就会胃口大开了。”
展太医从药箱里取出纸笔，写了一篇方子交给杨嬷嬷，就欲退下。
“正巧今天人都在，你就一起给她们的脉问了吧。”
太后没有直接跟展太医说路蔓蔓的药有问题。
一方面是有一些不确定这药到底有没有问题，另一方面则是怕对药动手脚的人就是展太医。
“是。”
因为之前皇后有孕的脉象就是展太医搭出来的，所以这次在皇后这儿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只说了些注意事项和饮食方面的问题就去给秦潇雅搭脉了。
同样，秦潇雅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
等到轮到路蔓蔓的时候，展太医则是细细沉思了好一会儿。
右手的脉象搭完之后，又换了左手。
秦潇漫看见展太医左手换右手的搭着路蔓蔓的脉。
“怎么了太医，哪儿有不妥吗？”
展太医将手收了回来，跪在地上刚准备回话，就被太后打断。
“时候不早了，窈云有着身子你就先回去吧。”
“蔓蔓也随你舅母一同回去吧，你舅母喜欢你喜欢的紧，现在巴不得你日日在她跟前呢。”
陆窈云知道现在自己有着身子，在这儿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路蔓蔓也知道接下来话自己不能听，就跟着陆窈云回了栖梧宫。
等到路蔓蔓和陆窈云出了宫门，太后才让地上的展太医起身回话。
“回禀太后，郡主身体已然大好，饮食也可恢复如初。”
听着路蔓蔓已经好了，高位上的两人都松了口气。
“你看看这碗药可有问题。”
太后没有因为展晨说路蔓蔓已然恢复就放松警惕，还是要等验过那碗药之后才能更放心。
展晨接过那碗药，闻了闻，又用手点了一些尝了尝味道。
接着将药放在地上，跪在地上，深深埋下头去。
“回禀太后，不知郡主的药渣可还在？”
太后点了点头。
“杨桦。”
一旁候着的杨嬷嬷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送到展晨面前。
展晨细细辨别了一会儿，又捏起其中一块尝了尝。
“禀太后，大长公主殿下，郡主的药被人换了。”
听见女儿的药被人换了，秦潇雅顾不得规矩礼仪，一个箭步冲到展太医面前。
“换成什么了，蔓蔓吃了会怎么样”
“雅儿，听展太医说完。”
太后的声音已然不似以往的和煦，却还算得上平静。
“回太后，微臣给郡主的方子里开了黄芪，苦参，荆芥，白芍等抗敏强身的药材，但是这份药渣中却有一味地肤子。”
“地肤子本身也算是一味抗敏药材，但是其药性并非是郡主能承受的范围，故而，微臣用了黄芪这味温补的药材代替。”
“但是现在有人在微臣的药中加入了地肤子。”
“如果蔓蔓喝了这含有的地肤子的药会怎么样？”
秦潇雅不敢想如果今天没有陆窈云问自己的那一句，自己会一直追着让路蔓蔓喝下这份被换了药材的药，那结果……
“物极必反，如果从现在开始一直吃到郡主玉体康健，那以后郡主过敏的就不止红豆了，这些抗敏的药材有可能也会要了郡主的命。”
“换句话说，如果郡主之后误食红豆过敏，那这喝下去救命的药就会变成郡主的催命符。”
秦潇雅听了展太医的话现在恨不得马上那个杀了那乳嬷嬷。
“展太医，郡主的药是你们太医院谁配置的？”
虽说愤恨，可现在秦潇雅的脑子还算清醒。
“回长公主，是微臣亲自配的，交由宫人小柯子送到落英宫南栀姑姑手里。”
“每天都是你亲自配药？”
“是。”
地肤子并不是毒药，甚至还是一味抗敏药材，只不过是路蔓蔓承受不住才没有用。
就算别的太医来诊治也不会注意到，充其量会说是展太医医术不精，没有人会往害路蔓蔓的方面想。
现在展太医将地肤子这味药找了出来，说明他是没问题的。
如果他有问题，一味没人注意到却又能害的路蔓蔓丧命的药材，他何必要指出来呢。
展太医没有问题，看来问题就出在送药的小柯子身上。
“雅儿，先不要惊动这个小柯子，安排人看着他，他身后的人才是大鱼。”
“展太医，你回去以后正常配药，一副还是给小柯子让他送到落英宫，另外再配一副，每天哀家身边的杨嬷嬷亲自去拿，不见人，不许给药。”
这几年后宫之中只有陆窈云一人，像如此下作的手段，太后也是很久没有见过了。
“是。”
“展太医，蔓蔓现在身体可会有损伤”
秦潇雅担心之前女儿的药会不会也被有心人放了东西。
“无妨，大长公主与太后尽可放心，换药之人应该是今日初次换药，而且以微臣为郡主把脉的脉象来说，郡主此次的病症已然大好，再过两日就可以停药了。”
展晨对于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
“此事莫让人知晓。”
“是，老臣明白，老臣先退下了。”
太后摆摆手，展太医拎着药箱退了出去。
展太医走后，殿中就剩秦潇雅和太后两个人，秦潇雅再也克制不了自己。
“母后，蔓蔓还是个孩子，究竟是谁会对她下如此狠手。”
“是当年的余孽，还是敌国所为，亦或是女儿和安南的仇家。”
“救走那乳嬷嬷的人就连儿臣都查不出来，他要是再对蔓蔓下手可怎么办啊。”
太后看着女儿的慌张担忧，又想着那地肤子的凶险，早知如此，当年就不应该一时心软放过那个乳嬷嬷。
还有当年的那几个不臣之子。
“雅儿，你先回去吧，母后自己静一静。”
“母后……是，儿臣告退。”
太后这边在追忆往事，感叹自己当年的心软如今变成捅向女儿和外孙女的利刃。
路蔓蔓那边没在栖梧宫待多久，就借着不打扰陆窈云养胎的名义，牵着北樱的手回了落英宫。
“北樱姑姑，我饿了。”
路蔓蔓一进寝殿就听见了漆夜在床下叫自己。
“是，郡主。”
看着北樱出去，路蔓蔓又在门口听着北樱的脚步走远后，才把床下的漆夜叫出来。
“蔓蔓，以后我到你这里保护你。”
“保护我？”
漆夜的话让路蔓蔓有点懵。
“嗯嗯，我的同族找吃的的时候看见你了。”
接着漆夜就把路蔓蔓走后懿慈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路蔓蔓。